燈影幢幢,不遠處,又有宮人尖著嗓子在喚……
「走水了!清風殿走水了!」
偌大個皇宮,登時間亂做一團,有宮人趕到救駕,也有宮人從井中取了水,直奔清風殿救火,一時間火光沖天,照得黑沉沉的天空宛如白日。
尖叫聲伴隨著叫罵不絕于耳,一撥又一撥地御林軍趕到傾雲宮。
兩方人馬廝殺一片,刀鳴劍吟鏗鏘做響。
「救駕,保護王上!」
撕聲裂吼中,御林軍此起彼伏地蜂擁而上,卻不得其門。
小費妍踉蹌著扶著精雕玉琢的九龍柱,一雙清澄的黑眸靜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是誰,滾熱的鮮血濺在她臉上,一絲腥甜的氣息撲入她鼻端。
她渾身一個激靈,酒意稍褪,陡然間被這樣血腥的場面嚇醒了。
是刺殺。
目標自然是雲皇。
這不是拍戲,也不是排練。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眼前的形勢危急地出乎她的意料。
傾雲宮是在落蒼原有的山麓上落地而成,碧瓦朱甍,不同于清風殿的恢弘華美、雲陽宮的莊嚴肅穆,這里依山傍水,勾檐倒懸,狹門卻也斂秀。
縱然是這麼充滿異域風情,讓人遐思旖旎的傾雲宮,它的獨特在這時也恰好變成了雲皇杜子騰現下的危機。
御林軍得其門而不入,拼殺進來的僅是小部分人。
狹門險路,黑衣的刺客計劃周詳,一個個武藝高強,連杜子騰防身套路都知道周詳,他們劍走險峰,形成陣勢,困得杜子騰顧此失彼,狹眸陡射出犀利光芒。
「誰派你們來的?」
「杜子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們為什麼要來行刺本王?」
那人還想回答,忽地撞見同伴警示的目光,登時住了嘴。
即便是如此險峻的情形下,雲皇風度依然不改,他輕功極佳,步曳天罡,黑衣人久攻不下,眼見著御林軍一**即將殺入內殿,心下皆起了棄念。
小費妍趴在九龍柱後,探出一枚腦袋,小手幾近顫抖。
透過紗帷層疊的軒窗,月寒影清,一個黑衣挺拔的年輕男子站在別宮頂巔,他長發披散,衣袂獵獵,孤絕的影子蕭瑟落寞,攜著說不出的陰冷壓迫感。
她心里猛地一個瑟縮,手腳越發冰冷起來。
那,應該就是這群刺客的頭兒吧。
她咬緊下唇,忽然想到,如果雲皇在這時被刺殺,王嗣未立,外戚專權,單僅是一場王族貴族間的爭斗,都將給滄原帶來多大的災難。
王朝替換,百姓流離,枯骨連城。
那樣的情況,讓她禁不住又打了個寒顫,腦海中酒意褪盡,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不說大的,小里說。
她是杜子騰的臣妾,他萬一死了,自己才十五歲守寡事小,萬一被選去陪葬,那可就小命不保,連回家的最後一分希望都沒了。
杜子騰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