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什麼夏侯絳無辜,看著夏侯文老將軍的面上,休要為難她。惜暮真當本王愚不知世事嗎?鎮北將軍阮惜暮何時講過情面,這情面二字,若是由其他人來說,本王或許會信,由你口中道出,那便是天大笑話。」
杜子騰輕柔吐字,莞爾一笑,從容不迫地輕啜一口清茶,阮惜暮身後陡地一僵,一種無從可察的寒意從心底泛出。
「臣也知人不獨親其親,人不獨子其子……」
「得了,惜暮也別繞這些彎子了。這替人求情的事兒,做一次也就罷了,三番兩次的做下去,小心你連要守護的人,也無法守護。」
阮惜暮知道他說的是哪一遭,第一次是夏侯絳未曾進宮。
他以絕美的異域公主那米拉為貢品,作為交換,抵住了白玉城陡起的流言,讓雲皇終于點頭同意夏侯絳進宮。
第二次就是現下,杜子騰一語雙關,談笑間點破天機,狠狠將了阮惜暮一軍。
茶香裊裊,薄薄的水霧後,他美麗的狹眸閃爍著算計的精光。
從秋紅闖進書房的一瞬,他就清楚的知道阮惜暮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所為何人。
開口一試,阮惜暮果然失了原有的鎮定,他當下了然于胸。
不過短短瞬間,早已將兩人算計個透。
那少女的確生得秀美清雅,然而,後宮的美人他見多了,早就厭了、倦了。若是惜暮喜歡,他倒也樂觀其見,但前提是不可觸踫到他的軟肋。
不管是這陌生丫鬟也好,鎮北將軍也好,他杜子騰決定的事,任何人都不可周轉。
他身上氣勢突增,周圍空氣陡然一緊。
阮惜暮只一眼,就明白了。
「微臣逾越了,還望王上息怒。絳二小姐的事兒,微臣定不多管。」
「本王最器重的,一直是你,不要讓本王失望。」
「微臣明白。」
「今兒個的事,本王只當沒發生。」
雲皇狹眸掠過阮惜暮的臉,又滑向窗外,月色如洗,皎白中散落清冷冷的光華,籠地窗外黑土白石,都流動著一層水銀般的光芒。
潔淨如初,清亮透徹。
他放下茶盞,唇角勾出一分笑意,「今晚的月色不錯,本王也該回去了。」
「恭送王上。」
阮惜暮拱手拜送,那一襲白衣漸行漸遠,挺秀的背影孤拔而清冷,一如此時月。阮惜暮一時啞然,心里涌上了淺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