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夜然接回家後,全開心情出奇的平靜,他交代阿斯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晚上夜然在車上對他說的話,有些難以消化。畢竟她說的都是事實,也很對,實在找不到不認同的理由和借口。
就在夜然要上樓時,服部香匆匆忙忙從樓下走來。
「夜然,陪我出去一趟,佐野你也一起。」服部香臉上神色慌亂。
夜然認識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服部香如此驚慌。
三人走出別墅內,坐上車,往服部香說的目的地開去。
車子停在一間普通得公寓樓下,服部香帶著夜然和佐野兩人坐上電梯。她找到想找的住戶,在門外輸入電子密碼。房間門打開,服部香打開燈,映入眼簾的是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應該說是一個女孩,臉上血色全無,她的手臂垂在外面,地板上有一灘血跡。
服部香大步走上前,抓過茶幾上的紙巾按在了女孩的傷口上。那道傷痕很深,深到見骨。
夜然想到了多年前自己自殺的畫面,後退了一步,踉蹌的腳步險些難以站穩,佐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幽,不可以,你不可以有事。」服部香激動的抱住沙發上的女孩,喊著女孩的名。
佐野冷靜的撥了救護電話,夜然一臉蒼白的站在服部香身後。「香姐,這是?」
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叫服部幽,是服部香在孤兒院收養的妹妹。她沒有對外公開,甚至連服部家族的人都一概不知。
小幽不是在國外嗎?怎麼會回到了本市,而且回來了也不通知自己。服部香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現在妹妹還陷入了昏迷。她不知道問誰,她為什麼要自殺。
公寓樓下停著一輛跑車,跑車內的男子一身黑衣黑褲。他依靠著跑車,手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三天,僅僅三天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女孩。
真是可笑,想他堂堂服部森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在暗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國際殺手,在明地里他有自己的上市公司,身價幾千億。沒有知道他的出身,更沒人知道他的過去。服部家族的權勢,他勢在必得。
他狠狠吸了一口香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眸光冷冷盯著亮燈的公寓樓層,那間房間里住著他日思夜想的人。
不到十五分鐘,一輛救護車停在了樓下。
服部森飛快丟下手指間的煙蒂,用皮鞋重力踩了一腳,打開車門坐進跑車內。想要離去,卻從後車鏡中見到了服部香。
被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救護車的人正是他想找的人。
一瞬間,他的心揪住了。她為什麼會上救護車,連服部香都來見她。
夜然和服部香連同佐野一起上了救護車,救護車上服部香始終沒有松開過服部幽的另外一個手。
「香姐,你先別擔心,醫生不是說了嗎?幸好發現及時,送到醫院輸血後情況會穩定的。你別這樣,一言不發的你嚇到我了。」夜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點。
服部香猛然抬起頭,「查到是誰的做的,我一定會要了他的性命。」
服部幽雖然是她領養的一個孤兒,說起服部幽其實服部香覺得自己虧欠了眼前的女孩。她原本不會成為孤兒,當年她被服部家的人找上後,要她回去繼承家族事業。為了逃避服部家族的追殺,她的下屬寧願被殺死也不肯透露一句她的下落。八年前,她才可以和皇甫卿有一段甜蜜的時光。
屬下死後,她找了好幾家孤兒院才發現他的妹妹。她發誓要保護好女孩,不能再讓她吃一點點苦頭。
晚上,她接到小幽的電話時,心情激動又興奮,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卻一個勁的哭。察覺到不對勁的服部香才會叫上剛進門的夜然和佐野一起來找上門。要不是及時趕到,小幽只怕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听到服部香的話,嚇得瑟縮了一下。
佐野明白服部香的心情,夜然下了命令要佐野去調查這件事的真相。
服部森追蹤著那輛救護車,到了醫院後,他看著服部幽被醫護人員推進急診室。他不能上前,一旦身份曝光,服部香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隱身在暗中,悄悄的注意著急診室外的他們。
臨近半夜的時分,皇甫豫早已回家休息,對于夜然在次出現在自己醫院的事,渾然不知。
路澤斯的病情穩定後,他索性把路澤斯送回家去修養。醫院里吵雜,細菌又多,他不想好友受苦受累。
等服部幽的事情辦妥後,夜然趁機走到了前台,問路澤斯住在幾號病房,她打算去探望下。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居然沒有住院。
種種跡象顯示,路澤斯的病情很不簡單。
皇甫豫騙了自己,到底是什麼病,要隱瞞著她呢?想起她回國那天路澤斯見到自己時的心情,隱隱讓她覺得不安。
帶著狐疑的心情走進了服部幽的病房,佐野買了一些日用品進來。
「香姐,這里我守著,你還是回去休息下。」夜然看了有些疲憊的服部香,勸她回家睡一覺。
服部香接過佐野買的日用品,「夜然,你和佐野先回去休息好了。我今晚留在醫院里,小幽的事我親自處理。你明早再再來看我就好。」
拗不過服部香的要求,夜然只要帶著佐野離開了服部幽的病房。
她佇立在服部幽的病床前,雙手懷胸。「傻瓜,你怎麼可以為了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要是你哥哥知道你受這份罪,你要我以後拿什麼臉去見他。小幽,你放心,服部森對你所做的我會加倍追討回來。」
望著病房上昏迷不醒的服部幽,服部香禁不住流下了懊悔的淚水。
今晚見到服部幽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讓服部香覺得人生無常,再加上先前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皇甫卿。她看了服部幽一眼,打算去三樓病房部看一下皇甫卿。
自從上次離開醫院後,她再也沒有去看望過皇甫卿。
剛走出病房外,見到有個人依靠著牆根。他穿著一套醫院統一的病服,上身套著一件悠閑外套,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一臉疲憊的服部香。
「小然,你還好嗎?」皇甫卿說著,月兌上披著的外套蓋在了服部香身上。
她听見皇甫卿一句熟悉的昵稱,撲進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
感受到懷中的人有些瑟瑟發抖,皇甫卿嘆息了一下。服部香的性子他最清楚,不到傷心處絕對不會輕易掉眼淚。當年,他毅然決定離開她,她也不過是用憤恨的眼神瞪著自己,警告自己而已。
「我覺得好累,阿卿,如果可以我根本不稀罕服部家這個姓氏,可以的話我更喜歡夜然這個一文不值的名字。繼承一個龐大的家族,背負的不是寂寞背後的冷,還有旁人無法知曉的痛。」服部香靠在皇甫卿懷里,悶悶不樂的說著。
皇甫卿摟緊她,她令他心疼。
他當年選擇把他們的孩子帶走,為的就是不想服部香有天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當年的事,你想听嗎?」皇甫卿打算用當年的秘密去引開服部香的壞心情。
一提到當年,服部香緊張兮兮的望著他。
她不想听到任何無關與他們之間的消息,最好皇甫卿說的理由足夠能令自己毫無疑問的原諒他。
否則,就算是孩子沒死,她一樣難平心頭的恨意。
皇甫卿帶著服部香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微白的白熾燈光束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方,顯得蒼白而無力。
「我不想離開你,一點都不想。你記得你懷孕的時候,有天我收到了一封包裹。里面全部都是你從小到大的照片,出生,讀書,畢業後,包括你遇見我也在內。我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你的身份我是那天才知道的,黑道是什麼概念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你想著洗手退出黑道,可沒有人會放過你。」皇甫卿沉沉的嗓音在服部香耳畔響起,她覺得有些困頓起來。
強行打起精神听著皇甫卿繼續往下說,「我在之前就見了你爺爺,包括服部森。他要我離開你,不管什麼代價。不然的話,死的不是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你不知道嗎?那天開始我帶著你住進了我朋友家的別墅。其實我怕那些人找上門來騷擾,而我朋友的身份是貴族。與他們比,我比他們更心急。」
服部香越听越緊張,小手悄悄地握住了皇甫卿的大掌。
「你當年為什麼不和我商量,要是和我商量了,你我根本不需要分開。阿卿,你為了保護我,保護我們的孩子。給我執刀,當我生下孩子後,趁著麻醉藥未過,你就送走了孩子。找來死嬰告訴我,我們的孩子被你殺死了。一面是保護了孩子,一面要我恨你,能好好活下去。」服部香不敢相信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皇甫卿的眼楮滿是贊許的光芒,這個他深愛的女人,從來不是笨蛋。
兩人默默無語,相互對望,彼此的眼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