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的!」如意問著,聲音里頭有些厲色。
她感覺有些害怕,尤其是在經歷過念錚那件事情之後,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那個時候念錚沒有懸崖勒馬的話,她會是遭遇到怎麼樣不堪的事情。
她不會感激念錚的,就算他沒有再做出更讓她害怕的舉動來,但是哪些就足夠了,一個女人並不是只有在遭受到了侵犯才會覺得受傷。懶
意圖,未遂,這也是一種傷害。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恢復過來的,葉念錚走了之後,她還處于驚恐狀態,只要有稍稍的動靜都能夠讓她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驚慌失措。她一個人在房間里頭驚慌了許久,甚至還不敢去看花園的鐵門是不是關上了,她滿心滿眼的都是害怕,害怕他會去而復返。
最後,她只能換下一身已經被扯的根本遮蔽不了身體的衣服,叫了一輛計程車到了晉騫正在進行手術的醫院,在外頭足足了等了兩個多小時,等到手術結束,看到白晉騫從手術室里頭出來,一臉的疲憊,看著他向患者的家伙說出「手術很成功」這句話。
明明那句話不是對她說的,卻意外的柔軟,安撫了整一個晚上都躁動不安的她,讓她的緊張和害怕,瞬間不藥而愈。
如意沒有對白晉騫說念錚對她所作的事情,不是不敢說,而是覺得說了反倒成了一種事端,她怕晉騫听了之後惱火,要是報警,她雖然對葉念錚已經不想再留什麼情分了,可多少還是那麼多年相處過來的,見他前途盡毀,總是覺得對他有些惋惜的。蟲
所以,在白晉騫帶著一臉的疲憊卻依然還對她笑的溫柔,溫聲問著她怎麼到醫院來的時候,她沒有說出這件事。
全當給葉叔留一個面子,如意是這麼想的。
她不敢再留在夢園,就算是老人說結婚前一晚新娘和新郎不應該住在一起這樣會不吉利這種話都已經阻止不了她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葉念琛會在這個時候來了夢園。
「門開著,我就進來了。」
葉念琛環顧了客廳,這客廳里頭的沙發已經蒙上白布,而她下樓的時候手上還提了一耳光小小的行李箱,那姿態,似乎是打算搬離夢園。
聯系到昨天念錚走的時候對他說的話,念琛直覺反應就是她是要和同念錚同居去了,這個女人果然是好手段,之前搞得好像對念錚不屑一顧,原來不過是一場欲擒故縱的把戲而已。
如意有些懊悔,剛剛她從陵園回來的時候,因為和晉騫說好了等會過來接她的緣故,所以她進門的時候就沒關上鐵門,免得等會他來了還要按門鈴。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偷懶,讓葉念琛進了門,她以為他不會想再見到她的,為什麼他現在又要來了。
看到如意眼神之中防備的眼神,念琛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她這是在害怕麼,原來她也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只是她這害怕也實在太晚了一些,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對他的欺騙。
而她,卻是一次又一次挑戰著他的極限。
「你打算搬家?」葉念琛看著如意,那眸子黝黑深邃,像是一片海洋,暗藏著一派洶涌的暗潮,眼下,這暗潮即將形成一團漩渦,足夠吞噬席卷到的一切生物。
而莫如意,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他長這麼大,沒有如此痛恨過一個人,當然的也就沒有那麼想毀滅一個人。
「這似乎不關你的事情,葉先生。」如意防備地看著他,她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獵豹,正在等著伺機而動,而她的下場的,大約就是被撕裂在當場。
如意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這個男人,她從未在沒得到他的同意出現在他的面前,甚至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到底是哪里惹得這個男人不高興了?
他的眼神很冷,那眼神,她在許久以前見過一次,那一次,她被他狠狠地推開。
他說︰「你手上沾滿了我兒子的鮮血,莫如意,我要你付出代價!」
于是,她進了監獄,在里頭熬了痛苦的十個月。
這一次……
如意很想逃,真的很想逃。那眼神太可怕了,讓她到現在看到了還是一片的恐慌。葉念琛,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噩夢,難道他又要來破壞自己現在得之不易的幸福生活麼?!
這樣想著,如意稍稍退了一步,而她這下意識的退步,看在葉念琛的眼中,則是她心虛的代表。
心虛了吧,你這個虛偽的女人!
他在心底狠狠地唾罵了一聲。
「見我這麼怕干什麼?」葉念琛上前了一步,他看著如意,像是要看透她這個人一樣,「你那麼能耐,當不成葉家的大少女乃女乃,當個二少女乃女乃也是綽綽有余的。莫如意,你覺得有意思麼?」
「我們葉家是不是真的就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我爸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就連念錚也不能幸免于難。耍著他玩好玩麼?你得意麼,看到他為你那麼著迷的時候,你的心理面是不是偷偷在笑著,你是不是想讓我們葉家從此不好過?你說,你心理面是不是這樣想著的?」
那些指責,如意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雖然從以前的時候她就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的清醒過。
這個男人,這個曾經她深深愛過,也深深被傷害過的男人,他指責她,指責這些她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如意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記不起她當年到底是為什麼會喜歡他的,她喜歡他什麼呢?!
她都快忘記了,那個時候的葉念琛是多麼的溫柔,就算她做錯了事情,也不過就是模了模她的腦袋,不會多說一句話,哪怕她真的是錯的離譜了,他也會扛起了所有的責任,在葉叔面前護她周全。
那個時候,他是一張網,網住了所有對她的傷害,也網住了她的心,讓她無處可逃,只能傻傻地把一顆心淪陷下去。
而現在,他是一把利劍,在所有的傷害之中最尖銳的那一把,磨得是那麼的鋒利,一刀下去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這樣的他,是誰一手改變了的,是誰給他洗了腦,還是,這才是最真實的他,原本的他,而那個溫柔的哥哥形象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個角色,也許,她愛上的,不過是她的一個幻想而已,一場周莊曉夢迷蝴蝶的黃粱一夢。
所以,我之于你,只是人生之中的一次敗筆,你至于我,是那長長一眠之中的淺淺一夢,夢里帶了一點玫瑰色澤,有粉色玫瑰的柔,紅色玫瑰的烈,黃色玫瑰的苦,還有藍色玫瑰的痛。
想到這,如意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而這笑,看在念琛的眼中則是別有一番深意,她果然是這樣的做的,那笑,在他的眼中看來,諷刺的意味十足。
「莫如意,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葉念琛也扯出了笑,那笑容嗜血而又殘酷,他的手探向了口袋,模出了一方手帕,手帕散發著濃烈的氣味,有一點點微甜的芳香。
如意當然不會覺得他是有那麼好,想要請她吃糖果,她的頭皮一陣發麻,轉身就想跑。可她的動作再快,也沒有快過葉念琛的。
他手一拉,把如意扯到了自己懷里,那一方手帕就直接覆蓋上她的口鼻。
「你……」
如意很想罵上幾句,可已經來不及了,她才微微吸入一些,眼前就已經一黑,便什麼知覺都沒有了,她軟軟地癱倒下來。
葉念琛打橫抱起如意,「如果不是你一直不听話,我也不需要這麼對你。我一直對你說,我只有念錚這麼一個弟弟,你為什麼偏偏就是要去招惹他呢!」
對于不听話的人,剩下的只有懲罰一條道路,她似乎已經忘記了以前的教訓,不過他想,他是不會介意讓她加深一下記憶的。
同居麼?!
葉念琛看了一眼那擺放在一邊的行李箱,他是不會讓這個女人毀了念錚,毀了葉家的。
他抱著如意出了門,放進自己車子的後座,他坐進駕駛座,開啟,然後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整個夢園洋溢在陽光下,草坪一片幽綠,一角的玫瑰園里頭的玫瑰開得正野,絲毫不見那陰霾色澤。
白晉騫車子停靠在夢園外頭,他按了一下喇叭,听著那聲響從尖銳褪去慢慢地變成悠遠的聲調,他突然響起了游輪汽笛的聲音。
他還記得自己在念書的時候,在假期里頭,他和醫學院的同學一起去了澳洲的奇跡之島,塔斯馬尼亞,在橫越巴斯海峽的時候,游輪的汽笛聲混合著海風、海浪聲,就像是一曲優美的交響樂一般。
他坐在車里,等著如意出來迎他。
他喜歡這樣子的感覺,看著如意慢慢走進,然後展現出一抹笑靨,開了鐵門,對他說一聲「你來了」,那場景讓他覺得有種老夫老妻的味道,從以前開始,他就挺喜歡日本人的一種習慣,在早上出門的時候,說一聲「我出門了」,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喊一聲「我回來了」。朋友們笑他喜歡多此一舉,可是他們誰又知道,他喜歡這個習慣不過是因為這些給了他一個家的氛圍,出門的時候有人牽掛著,回來之後家里面有飯菜的香味,舒緩一天積累的疲憊。
他在車里等了許久也沒有瞧見如意的身影,按理來說,就算她是在整理著東西,也應該下樓來了。
白晉騫開了車門,往著鐵門那兒走去,他輕輕一推,才發現這鐵門根本就沒有關嚴實,像是特地為了他留了門的。
他想,等下一定要和如意說一聲,以後他要是出了門,家里面的門一定要關好。不是怕遭賊,東西丟了他也不會覺得可惜,不過是死物,重新買了就行,而是他怕人出點什麼事情。
「忙活了那麼久,收拾了多少東西了,要是真舍不得,咱們干脆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去算了……」他笑眯眯地說著,踏進了客廳,在看到那丟在一角的行李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如意?」他喊著,聲音里頭有微微的顫抖。
「如意!你在哪里?!」
他拔高了聲,高聲呼喊著,他的心理頭有一種不安正在漸漸地擴大,如意她該不是……晉騫一邊喊著,一邊往著樓上如意的房間里頭跑去,他甚是還不忘掏出了著如意的號碼手機鈴聲在如意的房間里頭響起來,就在那床頭櫃上擺著。
房間里頭已經收拾得很干淨,床褥也收了起來,如果不是空氣之中還殘留著一絲若隱若無的淡香,白晉騫幾乎要以為如意,他的如意不過是他做過的一個美夢,手機在床頭櫃上移動著,伴隨著音樂聲的還有那震動的嗤嗤聲。
如意如果出門的話,不可能連手機都沒帶,甚至,晉騫瞧見她平常用的包也丟放在床頭櫃上,那她去了哪里?!
一個大活人總不能是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吧!
白晉騫的手有些顫抖,他不願去想那最糟糕的可能性,他相信,他的如意只是出門了一會,一會就會回來,她收拾好了東西等著他來接,明天他們要舉行婚禮一起開始新的日子。
她知道的,她不會就這麼不告而別的。
白晉騫在客廳的沙發上是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像是一塊望夫石一樣,痴痴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