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飛舞,鮮血飄向空中,他手中的劍隱隱顫動。
所有與父母相依相伴的畫面,一幕一幕在他眼前晃過,他的眼中溢著留不下的淚,緩緩,緩緩閉上了雙眼……
「牧良!」就在此時,恍惚中,一個喊聲似遠似近。
陽光那樣刺眼,他有些睜不開了呢,僅剩地余光中,他看到一個白影,落下了懸崖,眼前卻已一片黑暗。
懸崖邊,她把牧良安放在草地上。隨即,起身看著眼前的幾個黑衣人,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地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我是不是說過,」阿赫妮雅面無表情,頓了頓道,「如若你們敢傷他一根毫毛,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罷,銀光一閃,不知何時抽出的劍,架在了那個黑衣人頸項之上。
「他一定要送死,也怪不得我們。」一直沒說話的黑衣人,此時開口了,在這生與死之間,卻沒有任何波瀾,過著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也已預料到這一天了吧,只听他淡淡道︰「要殺便殺吧!」
她沒有殺他,而是收回了劍。
「我問你,你知道你的主人,當初為何要讓你殺了牧良全家嗎?」她的目光轉向了,殺牧良全家的仇人,那個受了傷的黑衣人。
「我本想放那個孩子一命,可是……」黑衣人嘆了口氣,淡淡道︰「半生的殺戮,我早已厭倦。當初,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殺人從不去問為什麼。今日,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吧!」
「那你呢,你可知道,殺戮只能帶來更多的殺戮,仇恨只能帶來更多的仇恨,你有沒有想過生你養你的父母,是如何死的?」她的目光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妖界那血一般的天……
她能體會,失去父母的痛苦,她夠體會,想要報仇雪恨的心情,可她明白,只有幕後之人才是該死的。
三個黑衣人沒有說話,阿赫妮雅又接著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們,你們生來就是孤兒?是主人給了你們一切,所以你們得用一生去報答?或許,你們殺的人中,就有你們的兄弟姐妹,只是你們並不知道。可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們所殺之人都是有父母的!」
「你…你想說什麼?」那復雜的目光,仿佛在探尋什麼,這也是其他黑衣人的疑問吧。
「我知道你們在為誰賣命,我也知道,這個人殺了很多忠良賢臣,無辜百姓。他讓他們的孩子為自己賣命,為自己殺人,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明真相。」阿赫妮雅嘆了口氣道,這個無惡不作的人,究竟害了多少人?
堂棣,你這個狗賊,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早晚會有這個下場的!
「你是說……」黑衣人欲言又止。
看來,他們還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得想個辦法,讓他們明白真相,這樣,鏟除堂棣就更多了一分勝算。
有了!
阿赫妮雅伸出手,將掌心放在其中一個人眼前,距離三厘米的地方,閉上雙眸。
一幕幕畫面,像紀錄片一樣,在她眼前晃過,她利用法術知悉了他的過去。
不一會,她睜開雙眼,看到幾人疑惑地望著她,顯然不知道她那個動作的用意。
「你的殺手代號叫響尾蛇,你原本的名諱叫曹楚,是當時四品知州曹岳之子,年幼之時,一批黑衣人在深夜血洗了府衙,發現了你並把你帶走,後來你有了現在的代號。」阿赫妮雅目光沉重,注視著曹楚道︰
「如果我沒猜錯,你年幼的時候,有一個十分喜歡的東西,那是一把銅鋁打制的長命鎖,堂棣未發現鎖中的秘密,以為只是一把普通的鎖,所以這把長命鎖才得以留至今日。那把長命鎖藏著你身世的秘密。」
「什麼?!」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那把長命鎖,除了主人知道,再也沒有任何人知曉了。曹楚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說的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他苦苦尋找的秘密。
「若想證實我所說的話,你只需到知州曹岳府衙舊址,找一處石頭堆成的假山,上面有一處機關,可通入密室之內,密室中還有一間密室,只有你這把鎖上的銅花可以打開,機關凹槽就在牆邊那列書櫃某一個櫃腳之下,因為太過隱蔽,所以堂棣至今也不知道。」隨後,阿赫妮雅以同樣的方式,把他們的身世一一說出。
風沒有那麼急了,卻夾雜著些許惆悵,些許難以言喻的傷感;圍繞在幾個人身邊的痛,忽然讓彼此無法喘息,落不下的淚在眼中徘徊。
葉,落了。
心,也跟著落了……
好久好久,無一人說話。
她知道畢竟這麼多年了,該給他們接受現實的時間。她沒有說話,只是給昏迷的牧良喂了一粒藥丸,然後扶他靠坐在旁邊的樹上。
這時,這個叫做曹楚的男子道︰「我們,如何得知你說的一定是真的?況且,我們還可能活著,去證實麼?」
「不管你們對牧良做了什麼,我都沒有打算要殺你們。」阿赫妮雅淡淡道,話中毫無殺機︰「我想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們三個人一起上,也未必可以打贏我,不如與我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因為他們太想去證實了吧。
或許他們不再是孤兒,或許從此便要擔負起血海深仇……這,對他們公平嗎?
唉,這是最好的結局吧。他們不會再幫堂棣殘害無辜,不會再有人因此而死去。忠良的孩子,也應該是忠良才對!他們要為他們的父親,做未完成的事︰還朝廷一片淨土,還天下一片海闊天空!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命就是我給的。要無條件服從,我下達的任何命令,包括何時去證實你們的身世。」阿赫妮雅解開了三人穴道,從袖中拿出三粒藥丸︰「吃了這個藥丸吧。不過我還告訴你們,這粒藥丸有著與奪命針一樣的劇毒,三天之內不服解藥必定毒發身亡。為了江山社稷,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們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