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電話了……」護士自知也有些理虧,可是他們的確打電話了,連續打了十幾個都在通話中,最後送太平間之前還又打了一個,還是在通話。
偏偏還有一個政治領袖剛剛做了心髒手術急需入住觀察,就把夏老先生先挪到太平間。肋
流年冷冰冰地睇著護士,「我告訴你,今兒誰給做的主送太平間,我就告得誰永遠翻不了身!我夏流年今天說到做到!」
不帶一絲溫度地丟下這句話,流年才轉身往醫院太平間走。
看太平間的管理人員看到夏流年來,很謹慎地領著她進到里面,夏老先生剛被送過來,還沒有正式入冰庫。可是已經渾身冰涼。
身上蓋著白色的布單,流年咬著下唇,靠著牆,跌坐在地上。
「流年……」
「莫奕勛,我真的,好恨你。」流年抬起頭,對上莫奕勛的眼,他清明黑亮的瞳孔浮上了一層陰郁。任由流年不哭不鬧,平靜地說著她對他的恨意。
流年是該恨他的。
或者說,他早該听穆天擎的話,不該踫這個案子。
流年將腦袋邁進雙膝,整個人開始不住地顫抖,「莫奕勛,如果不是你非要繼續糾結這個案子,或許,爺爺的病可以早點好。」
「那時候,從調查局回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如果不是你強著非要帶回檢察院,爺爺根本不會死。」流年波瀾不驚的眼眸看進莫奕勛的眼里,帶著冷酷的寒氣。鑊
莫奕勛就蹲在流年的面前,想去扶流年的手被她揮打開來,他低下頭,長吁了口氣,「流年,要打要罵,都可以。你恨我,怨我,甚至記恨我,可是,不要忍著……」
「你以為,我不敢?」
「我會照顧你,娶你,好好愛你。」莫奕勛對于這點很堅持,在夏老先生過世之前,就對他交代過,而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流年。
流年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們還有可能?」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不听話地疼了一下,「算了,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莫奕勛站起身,看著流年,推到門外。卻並不曾走開。倒是發了個短信讓穆天擎過來。
穆天擎這些天還是在受理夏氏的殘余問題,收到莫奕勛的短信,他怔了一下,不過就是幾天沒關心這個,竟然一轉眼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馬上來。」穆天擎立馬放下手上的工作,隨手拿了件青灰色的風衣,就往醫院趕。
進到太平間的時候,流年仍舊坐在地上,看著已經被蓋上白布單的夏致遠愣著發呆,「天擎……」
穆天擎依著流年坐下,拍了拍肩膀,「要不要靠靠?」
「嗯。」濃重的鼻音,帶著哽咽的發不出聲音的喉頭,流年拼命的點頭,腦袋一擱上穆天擎的肩頭,眼淚就不听話的掉下來。
穆天擎伸手點了一下流年的額頭,「這就是我跟莫奕勛的區別?」
「什麼?」
「在他面前,從來不哭。背過他,卻一直在掉眼淚。」
流年吸了吸鼻子,趁著還能對莫奕勛說出狠心話的時候,她只能用最大的「恨意」去面對他。
「我們……不可能了。從寶寶沒有,到爺爺去世,我好像越來越配不上他了……而且,我甚至不能給他一個孩子。」
流年仰起頭,眼淚流過眼角滑下來,「我不哭,我不要在他面前哭,我要讓他知道,沒有他莫奕勛,我也可以很好。」
「他擔心你。」穆天擎的手擱在兩膝之間,淡淡地說了一句,雲淡風輕。
他想,莫奕勛能打電話給自己,應該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走這最後一招。
「我不想拖累他,而且,我有夏氏要照顧,不會再是以前的夏流年了……」
穆天擎也不再勸,「你打算怎麼安頓夏總?我已經通知了董事會了,可能這幾天公司里會有點問題……」
穆天擎望向夏致遠,「別哭了,夏總如果還在世,應該不會希望你這樣。」他將流年從地上扶起來,「莫奕勛還在外面等著,這里我先來處理。你好好去跟他談談。」
流年走出太平間的時候,莫奕勛正斜靠在拐角,看到流年出來,他站直身子,本心想著跟在她身邊就好,可流年竟然主動提出去吃頓飯。
吃完飯,散步的時候,適逢經過上次買戒指的珠寶店。
流年將手沒入衣服兜里,縮著身子。日子已經是二月底,空氣里仍舊透著滿滿當當的寒氣,直直地透過圍巾滲進人的皮膚里,疼得冷得直打顫。
莫奕勛的手將流年從衣兜里掏出來,來回的給搓熱,然後握著直接塞進自己的衣兜。
他抬頭跟流年一起看珠寶店,「上次你說,我們還差一個戒指……」
流年轉過身,「你還記得啊?」
莫奕勛不應答,騰出空下的另一只手,從衣服里掏出一條鏈子,而掛著的就是那兩枚「真愛.國色天香」。
「我還留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噗哧」一聲,流年笑到哭,手往莫奕勛肩頭上一搭,「如果能過了你媽那關,我認了!嫁給你!」
莫奕勛表情忽然變得嚴肅,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你說真的。」
「當然。」流年心里早就有盤算,而她的確打算見邢綃一面。
通過這個方式,雖然對莫奕勛殘酷了一點,可是,別無他法。
莫奕勛一手更加收緊,一手橫過流年的腰際,將她帶進懷里,「我們現在就去莫家。夏流年,我娶定你了!」
流年心里暗笑︰怕是過了今晚,莫奕勛會恨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