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轉身,剛要往回走,腳下一踩空,整個人就順著斜坡摔了下去.
坡很陡,一摔到底下,流年就明顯感覺到腿上的刺痛,意識混沌,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她已經處在河邊,而腿上已經被木叉子固定住。
「醒了?」低沉如大提琴的深沉嗓音,動听地在耳邊響起,一回頭,莫奕勛正拿了木柴過來。
天色已經黑了,因為臨近水源,所以反著的光倒是依稀還能看得清楚累。
「 ——」
「別亂動!」莫奕勛摁住流年,讓她躺回到稻草上,「再動下去,這腿說不定就廢了!」
「你嚇我!」流年抬眼嗔怪地看莫奕勛,不過倒也乖乖地不動作,「你怎麼在這里?南宮權他們呢?」
莫奕勛折著枯樹枝的動作停了停,回答,「不知道。我折回去的時候,走錯了路,看到你躺在雪地里。天色又黑了,就先在這里安頓一下,等天亮了,我們再折回去找大家匯合。」
「啪嗒!」
「啪嗒!萌」
莫奕勛連著點了兩次火,枯樹枝帶著雪的潮氣,都直冒煙不燃火。嗆得流年直流汗,咳了半天,終究是受不了莫檢察官的愚笨,拿了墊在身下的草莽去引火。
「過來這邊坐吧。」流年往邊上挪了挪,沖著蹲在火篝邊上的莫奕勛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蹲著不累嗎?」
莫奕勛抬頭看流年,愣了幾分,終于還是挪了地兒,到流年的身邊。
「奕勛,一然出國以後你有沒有跟她聯系?」流年拿著小樹杈勾著火苗子,隨口問。
「現在很少了,她剛開始出國的那段比較多。」經流年這麼一問,莫奕勛才回想起曾經那段的事情。
其實,自從那個查不到歸屬地的號碼以後,一然就發了一張明信片來,說是換號碼了,以後有事會主動聯系。而自那時候開始,她就幾乎沒有跟家里真正地再聯系過。
流年手托著下巴,「我懷疑……」
「撲通。」流年話為說完,河里魚游動的聲音啐然響起,一下就打斷了流年接下去的話。
「懷疑什麼?」
莫奕勛這一問,流年又將話咽了回去,「沒事,等明天再說吧。」
流年想將琪琪走失的事情告訴莫奕勛,可是反復思量,早說了也就最多是多個人擔心,現在天色都黑了,就算有應對方法,等到實施又要時間了。
兩個人深呼了一口氣,一度將氣氛弄到冰點,流年徜徉著不知道如何開口,莫奕勛也不知道該怎麼起個話題。
半天,他才吞吐地問了問題,「這三年,過的好嗎?」
「你呢?」流年挑眉。
枯樹枝焚著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映照得莫奕勛的臉更加的俊朗,其實他本來就生的好。
流年忽然想起一本書里的話,記不太清,大抵就是那樣——我愛過一個男人,他有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側臉。
甩甩頭,拋開不切實際的想法,耳邊是莫奕勛淡淡的說辭,「沒什麼所謂好不好的。唉……其實,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你,不過好像已經有點晚了。」
她過的好不好自己不是看得很清楚嗎?穆天擎的妻子,未來優秀外交官的夫人,還會有長得像流年一樣漂亮的孩子。
想到這些莫奕勛忍不住苦笑。
他曾經設想過很多次,如果他跟流年有了孩子,一定要像流年,女孩子長得像她才會有人要,男孩子長得想她才能騙得到人。
不過,現在,這些話他都已經無法告訴她,跟她用最玩笑的語言說出口了吧?
流年偏過頭看莫奕勛,「莫奕勛,走到這一步,如果你還奢望我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無怨無悔地跟著你,那……你就錯了。」
莫奕勛沉默,只剩流年說話,「以前,我不懂,我以為很多事情只要努力了,爭過了就一定可以,呵,可是,莫奕勛,你打破了我二十多年來的記錄,你讓我知道,努力是不夠的,三分天注定。而我,自認勝不過老天爺。」
「你幸福嗎?」莫奕勛哽著喉頭,半天在憋著說出一句。
「我過的很滿足。」流年輕巧地避開,「喜歡你,太累了。可是跟天擎在一起,他給的,比我還的要多。」
長吁了一口氣,流年才從地上跳著腳站起來,「莫奕勛,事到如今,最沒資格說不幸福的,是你!有了童童,你就沒有反悔的余地,懂嗎?就算我夏流年有一天全部洗牌,也輪不到你!」
明明是在心里溫習了好多遍的話,可是到說出來,還是花了流年好大一番力氣。
背對著流年,抬頭看著她站在身前的背影,她已經不像以前了,可是他在不開心什麼?流年說的沒錯,現在他有妻子有兒子,就算再如何,都是兩條不復交叉的平行線了。
「誰?!」莫奕勛警覺地站起身,「誰在那里?出來!」
莫奕勛這麼一說,動靜一下子小了下去,等到莫奕勛去搜的時候,藏匿在草叢里的人早就不見了人影。
「啊——奕勛——」
莫奕勛听到流年叫,這才匆忙地跑回去,「怎麼了?怎麼了?」
流年一側身,手臂立馬環上莫奕勛的脖頸,「癩……癩蛤蟆……」
「嗯?」莫奕勛順著流年背著手指示的方向看,果然在篝火旁邊伏著一直很大的蛤蟆,估計因為火邊上溫度高才到這邊的。
「不就是癩蛤蟆嗎?沒事了!」
「你……你弄走它!快!弄走它!」流年攀在莫奕勛的手開始冒汗,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