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的資料呢,我要她父母的資料!」撇開疼惜,厲老爺子不盡滿意地叱問道。
「稍後就送到,因為牽扯到多年前的一樁車禍案,她父母的相關信息被做空了」
利眸微斂,「做空」的意思很明顯,老爺子還不會糊涂到追問「什麼意思」這樣的白痴問題,他更關心的是車禍案的背後,真相又是什麼,「盡快找出答案!」肋
「是,老爺!」柳順海應諾。
現在的調查重心是當年的車禍案本身,暫時還沒有考慮到仇殺的可能,因為若真是仇殺的話,吳漾兩姐妹不可能還活在世上,事發那年,兩個丫頭毫無反抗之力。更何況,據說她父母兩人都是從事教育事業的,按道理說不會惹上會喪命的麻煩。
當然,這些猜測都只能等到調查結果來證實,他不會貿貿然就分析給老爺子听。
「母子倆起了麼?」厲老爺子走到院兒里的石凳上坐下,石凳正好位于一棵老壯的黃角樹下,稀稀落落的敗葉零星地躺在地上,添了些秋意,他隨手撿起石桌上一片枯黃的敗葉,打量。
「起了,吳小姐說要親自下廚給您準備早餐,現在正在廚房里忙呢。」柳順海站在厲老爺子身後,想想還是覺得不妥,「我給您拿個座墊,入秋了,這石凳該涼了。」
「不用,好著呢。」老爺子擺擺手,仰起頭去看那古態盎然大樹,「順海啊,你說這樹奇怪不奇怪,這老葉子新芽子長在一起了!」鑊
柳順海也瞧了過去,只見這樹枝樹條上,枯黃的葉子依舊,依稀間卻能瞧見剛長出來的新芽,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披著薄如蟬翼的外衣,蓄勢待發
「這黃角樹啊,屬于闊葉落葉喬木,對環境溫度變化十分敏感,栽種地點不同,就會造成它的不同的周期變化,陽光、土壤、水分都是影響它的重要因素。」吳漾端著早餐,徐徐而來,帶著一種清晨的恬靜,這一抹恬靜的剪影落在老爺子眼里,讓他屏住了呼吸。
「曾經听說過這樣一句話,黃角樹在哪個季節種下,那個季節就是它的落葉期。雖然不科學,卻賦予了它不同的含義,就像我們人一樣,出生在哪一個季節,那以後的生命里,那個季節就有了特殊的意義。」
「至于這老葉子新芽子共生,並不罕見,但新芽萌動,必然終結老葉子的生命。」吳漾掃開石桌上其他的敗葉,將帶來的蔬菜粥放到厲老爺子面前,還有剛做好的雞蛋餅,「手藝不太好,厲老爺不要介意!」
厲老爺子看著眼前這熬得恰到好處的蔬菜粥,稠度剛剛好,蔬菜切成的碎末都還是鮮綠色的,可見火候把握得相當好,再看那一個個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雞蛋餅,還真真飄香,雖然簡單,丫頭這早餐卻是用了心思。
他怔忡地看著,一動不動。
見他不動,吳漾的心便沉了,又自作主張了麼?
「老爺,這可替你躲過了一‘劫’,今天早上的牛女乃看來不省也得省了!」柳順海瞅見他的怔忡,趕緊打趣道,又沖著吳漾說話緩和氣氛,「小吳對植物頗有研究啊!」
「柳叔謬贊了,我爸爸以前是教生物的,耳濡目染的,知道的就多了些。他一直對黃角樹情有獨鐘,在世的時候還說,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到南邊來看看可惜,沒等到這一天,他卻」
「原來是這樣。」柳順海點點頭,看著自家老爺僵直的背影,暗自嘆息,「你爸爸是屬什麼的不要誤會啊,小吳,我隨口問問,只是覺得喜歡這種植物的人,應該是我這種年紀的人才會的。」
「屬龍的,52年生。」
「是嗎,比我小兩歲,那他生你的時候挺晚的呀。」柳順海訝然,若按照年齡來看,就不可能是老爺要找的人了。
「嗯,不過我還有一個姐姐,比我長四歲。」
「對啊,昨晚你有提到過。」柳順海故作恍然大悟狀,搖搖頭,「看我這記性,人也老咯。老爺,小吳這早餐瞧著就有食欲,您也趕緊嘗嘗,待會兒該涼了。」
「柳叔,你稍等,我這就去把你的份端過來。」
「那麻煩你了啊」
「不麻煩。」吳漾轉身回去,柳順海才走到厲老爺子身側坐下,「老爺,你看」
「繼續查。」厲老爺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進嘴里,松軟的米粥加上蔬菜的清香,陣陣暖意沁脾。他不可能認錯,她就是她的後人,不單單是那個胎記,還有強烈到他心顫的直覺,不可能認錯,絕不可能——
在厲老爺子的要求下,吳漾的早餐也帶到了黃角樹下,有了柳順海的調節,這頓早餐吃的還算愉快,但話題再也沒有繞回去,更多的談起了那個一大早就消失不見的小家伙。
吳漾看得出來,眼前這兩位老人是真的疼那孩子,喜歡那孩子,做母親的,心里當然是歡喜自豪的,可對于他們之間的緣分,卻不知從何問起。
這時候,前院兒的人跑過來,瞟了一眼吳漾,就跟柳順海耳語了一番,退到一邊等候指示。
柳順海沒有顧忌,直接向老爺子匯報,「老爺,龍的當家晨煜之來訪,見是不見?」
「龍?」厲老爺子喃喃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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