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迦佑的焦慮,總是把事態說的很輕,不想影響他的學習,可他太清楚雪兒的睿智,也太清楚雪兒的個性,我總是會想如果此時呆在雪兒身邊的人不是我而是迦佑,那無疑更好一些,無論是生活上還是事業上,迦佑都比我更有能力分擔。
而我除了可以負責照顧雪兒的飲食起居,分擔家務,什麼都做不了,就為這,雪兒都跟我鬧過多少次,現在總算好了,除了不幫她洗內衣**之外,雪兒終于同意什麼都讓我做。
看著牆壁上的日歷,雪兒白天在公司的工作明天就可以辭職,我總算松了一口氣,想那個公司的老板,我還賣了他一輛車,老板知道我跟雪兒的關系,他大加贊賞這種同學之間建立起來的友誼,深情的回憶他那段時光也認姐,認弟。
從雪兒提出辭職那天,老板多次找我談話,想讓我做雪兒的工作,讓雪兒留下來,他也知道雪兒是個人才,人才的流失就意味著經濟的損失,我跟老板說過雪兒的難處,包括雪兒自己也說過,老板除了痛心之外還是痛心。
到了這個月底,夜總會的工作就不干了,想那個吳經理就跟公司的老板一樣,都舍不得雪兒離開,非要雪兒干滿這個月才放她走人,雪兒說什麼也是在那里起家的,也同意培養出熟手再走。
我暗自盤算著,到那時雪兒可以專心忙自己的事業,我非要讓她騰出兩天時間好生休息一下。
如此忙碌的她胃病時不時的發作,現在的雪兒是隨身揣藥,我身上也時刻備著後備藥丸,每當看見她發作一次,疼痛難忍的樣子,我都會想起她的父母,我這個外人都恨的咬牙切齒,如果雪兒的父母稍微負責任一點點,那她的身體都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吃完一頓簡單的晚飯又開始收拾房間,打開她的抽屜細心的整理著,一摞厚厚的書籍落入眼簾,翻了翻最上面的一本商業法,一張小紙片隨即飄落,打開一看,我的心髒瞬間揪緊,這是一張高利貸的借據,第二張紙上是雪兒記錄的還款。
她的投資總共是四萬,雪兒在深圳時的月收入是四百,回來後在公司上班,工資是八百,夜總會上班的工資是一千二,這一切收入要除去水電費,房租,平時的開銷,從搬進來之後,所有的費用我要平攤,雪兒沒有異議。
我現在的工資是一千五,這比身在國營企業當工人的父母工資高多了,創業的雪兒堅決不肯用我的錢,她所有的積蓄加上以前在高中時掙的,對于這次的投資還差一大半,我看著雪兒找朋友借錢的借條和合作人的出資信以為真,原來剩余的錢,雪兒全是借的高利貸。
想當初從來不會找很多人合伙的雪兒給我解釋,這次這個餅太大,她一個人咽不下,無論是在人力還是在財力上都必須找多人合作,我很同意她的決策,現在看著這個高利貸的條子,我狠狠的捏緊了拳頭。
她有骨氣不找那冷血的父母我不怪她,但我跟她的關系,她竟然不開口找我借,雖然我的錢不夠,但我可以想辦法,她到底把我當什麼?我一直打算在雪兒還朋友錢時再出面,現在看來雪兒完全是在按她自己的思維模式走,根本就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就這麼不想虧欠我嗎?
我合上書籍站了起來,抓起鑰匙便出了門,坐在車上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的抽,來這里便進夜總會找了下雪兒,看她忙的要死,我也不好糾纏,等她下班之後我再跟她算這筆帳,我在心里惡狠狠的念叨著。
雪兒依舊像以往一樣,嬉笑的跟眾姐妹走了出來,我望著她一臉的疲憊,頓時又有些心軟,不行,我在心里提醒著自己,高利貸這麼大的事,我一定要跟雪兒說清楚。
她上車大吐了一口氣,輕敲著腿腳緩緩的說著,「開車吧」。
我望了她一眼,啟動起面包車向西海公園駛去,雪兒東張西望著,「這個時候去看夜景嗎?我還要抓緊時間回公司呢」。
「我有話跟你說」。
「哦」,雪兒乖乖的靠在了椅背上,跟著磁帶上的歌哼著。
停在公園的山頂上,我這才從口袋里拿出高利貸借條,語氣極度低沉的逼問著,「這是什麼」。
「你又翻我東西,我不說了嗎,沒經我同意不準翻我的東西」。
「翻你東西」,我惡狠狠的怒吼,「如果我今天不翻,我還一直不知道你在借高利貸,你到底想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不要這麼激動嘛,我的錢還的差不多啦,你看這」,雪兒指了指第二張紙,「上面清清楚楚寫的,即使加上利息也沒剩多少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我的錢是偷的還是搶的?就這麼不干淨嗎?你寧願去借高利貸都不找我借,我說過什麼,什麼都不要瞞我,讓我跟你分擔,可是你呢,我在你心里面根本一點都不重要」,雪兒沉默了半晌,我再次開口,「怎麼不說話」。
她望著我收回了一絲嬉笑,緩緩的開口,「我本來沒打算借高利貸的,可是中國的政策還不施行私人貸款,我想不出別的辦法,只有借高利貸,我欠你很多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還怎麼能用你的錢」。
「你太跟我計較了,我說過多少次,我不需要你還,我愛你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為什麼就是接受不了」,委屈的淚水隨即涌出眼眶,我疼痛的轉過頭看向了窗外。
雪兒大嘆了口氣,「你難道想一輩子為我無私奉獻嗎?如果真是那樣子,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做,楓葉,你听我說,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圍著一個不可能的人轉,我會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