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著那樣的場面,他手中的拳頭便握得生生的緊,卻依舊佇足,只望著她的背影,直到甄陶慢吞吞的不情不願的從他面前經過。
沒有阻止,也沒有交待甄陶任何的話語,這一刻當女人倔強的背影閃現在他眼前時,他突然間為著他的決定而後悔了。
不可以,回轉身,快速的飛回進屋子里,守著他的柔兒,他就知道他沒有錯,他真的沒有錯。
甩甩頭,直想把如沁那張寫滿淒美淡笑的容顏拋開,可是他愈是甩,那容顏愈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面前,讓他抓狂一樣的狂飲了一壺又一壺的女兒紅,那酒香卻拗不過女子固執的留在他腦海中的淒美。
風中散落的紅嫁衣,萋萋綠草上的點點落紅,她的身子早已給了他,而此刻卻偏要成為更多男人的玩物了。
而那個送她前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
為什麼……
為什麼……
他不知道,只一顆心在揪痛,似乎是在為著柔兒,又似乎在為著那讓他又一次醉酒的零落清愁中的嬌顏……
屏風上的女人甚至也無法讓他安靜了,他的心在奇怪的翻起驚濤駭浪,他的心始終飄蕩著如沁那淡淡的仿佛走向死亡般的微笑。
折了樹枝,狂舞如劍,漫天的霞光萬丈,卻亮麗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
一步步,沒有回首,只有甄陶的腳步跟隨,望一眼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她的心也從未染過塵埃,她是干淨的。
而她的身子只不屬于她,所以干淨與否自有天知道,她只要她的心干淨便是了……
挽心樓,其實是永遠也難挽回一顆心的。
因為,心傷了已是難治愈。
人影一閃,甄陶走到了她的身前,「沁姑娘,為什麼你不回頭。」那仿佛隨時有被風吹跑的縴弱讓甄陶沒來由的又是不忍了。
兩個人,他一個也猜不透,主子更是奇怪,居然親手為她服了十粒無心丹,而如沁居然也不拒絕,他真是不懂了,接下來,連他也在擔心,也在害怕,只怕那十個男人一一沖到如沁的面前時,她便再也沒有此刻的淡定了,她不知道嗎,不懂嗎?
可是,主子說得那麼的清楚。
可笑,只為了離開主子嗎?
這代價真的讓他無法苟同。
他曾暗自嘲笑她的坦然接受,可是此時當他轉到如沁的面前時,女子眼底的那份淒傷卻讓他瞬間驚醒,原來是他錯怪她了。
遇上主子,只是她的劫難,其實一切早已注定無從選擇。
「等我。」他低呼,主子曾說過那頂轎子是獨屬于她的,不管她變成了如何的身份,主子的那句話都是作數的,他不會再背著她,大白天的,人來人往中他不會再讓她的世界里添著更多女人亂嚼的舌根。
飛快的離去時,如沁只呆呆望著甄陶的方向,心早已麻木,甚至連思考也是奢侈的了。
或許真正的麻木才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然而,為什麼此刻的她,心會如此的痛呢。
天下,竟無人可以救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她只如一張白紙樣的被那男人玷污了,到頭來,花開卻只是殘敗,這是怎麼樣的傷心啊。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慢得讓她無助讓她難捱,身體里一股微熱慢慢的竄了出來,卻在瞬間惹起了火勢,席卷全身的時候她知道,那無心丹已經在啃噬著她的身體了。
遠望去,一頂轎子快速而來,抓了抓身上的被單,真怕它在瞬間滑落,可是那全身迅速蔓延的火熱卻在期待它的褪落。
為什麼,心與身體會如此的矛盾著,而她的心會勝過她的身體嗎。
風吹,發絲斜掠在唇間,絲絲縷縷的擾著她的滾燙。
轎子停下時,她急切的沖了進去,遮擋才是她最好的選擇,然而接下來呢……
遠處,甄陶的身影目送著轎子的離去,她的命她只能自己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