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算為沈語的去留做出決定,看得出沈語是鐵了心跟定他們了,看來有時候做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啊!不過這個問題兩個人都不願讓步,但又怕沈語傷心,也就都瞞著不說。
阿奴原本打算繼續回金多客棧,但是赫連曄說他過幾天也要回都城面聖,所以讓阿奴搬來自己邸宅先住段時間,幾天後一起去都城的路上也有個伴。阿奴本想拒絕,但是想到自己這趟出來雖然所帶的銀兩不少,卻不知道要用多久,想想能省就省,也就將包裹一提,在赫連曄邸宅住下了。
住進這里的日子就這麼過了三天,這三天沈語真正的做足了丫鬟的事,見到阿奴和赫連曄有什麼需要的都非常周到,甚至在阿奴住進府邸的第一天早上就來阿奴房里要伺候她洗漱,被阿奴用「習慣自己梳洗」的理由擋了出去,差點就因為沒帶面皮遭殃。
在宅子里悶了三天,阿奴覺得如果再不出去曬曬自己就會發霉,可是要曬也不會傻到選正午的暴曬。于是便在下午較為涼爽的時候,一個人獨自打扮成男裝逛街去也。
榕城平時的街道人不是很多,也許是因為在最邊城的關系,所以居民最多也就是其他城市的三分之二,當然,撇去乞福節那種節日的時候不說。而當初她出山的時候之所以會選擇來這里,是因為這里距離赤靈山最近,她以為阿呆會經過這里,才來打探消息,誰知到一無所獲,倒是認識了個流氓皇子。
像在感嘆自己命運的不幸,阿奴嘆了嘆氣後,又抬起她帶著白色月牙面具的臉。當然,少不了有些人議論紛紛好奇自己怎麼會帶著面具,于是各種猜測各種版本又出現了,讓阿奴不禁嘴角抽搐,也只能作罷。
她原本只是打算出來吃些甜食就回去的,卻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前方不遠處黑壓壓的圍著一堆人,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還不時有人吆喝得很大聲。阿奴出于好奇走上去看了一下,見前方搭著一個大概五十平方米大小的台子,台子上十來個男男女女衣衫襤褸的被綁著,一個個排好,台子周圍有一些類似保鏢的人站著,生怕人逃跑一樣。
阿奴好奇,不知道這是干什麼,拉過旁邊的人問了問,被阿奴拉住的人剛開始還因為她戴著面具愣了一下,隨後給她解釋道這是奴隸市場,算比較小規模的,這種事經常有,一些奴隸主靠販賣奴隸來獲得金錢。由于這些奴隸主多多少少有些靠山,所以這種事在懷明大陸也沒被列入犯法的行為中。
阿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沒想到山外竟然還有這種市場,她算是大開眼界了。贊嘆了一番後,她又將目光投向台上,見那些所謂的奴隸正被人一個個買走,有十兩的,二十兩的,過百兩的,價格不等。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易很快的進行著,直到台上只剩下最後一個人,是名男子。奴隸主問有沒有人出價,見沒有人出聲後,突然上前去踹了男子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嘴里罵道︰「廢物!要是今天你再賣不出去,我就把你拖出去喂狗!」
听見周圍議論紛紛的討論聲,阿奴大概明白這些人為什麼看不中這個奴隸了,別說身上交錯縱橫的傷疤了,就是琵琶骨那兩個小洞都讓人覺得發指,試問誰敢買一個這樣的人回家?沒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抹殺了都吱不了一聲。
倒在地上的男子沒有出聲,因為他過長的劉海,而把他的臉遮了起來,看不出表情。但他沒有出聲求饒,甚至連一絲痛吟都沒有,沉默著。
奴隸主見依舊無人問津,可心里又實在不想留下這個廢物浪費自己糧食,索性抓住他的頭發往上一抬,讓整張臉露在眾人面前。
因為劉海被奴隸主抓著,阿奴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同周圍的人一樣,她也訝異了,這男子不但不丑,反而英俊非凡!即使他剛毅的臉上被灰塵洗刷了一遍,但雙眼異常的炯炯有神,甚至,在看向台下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鄙夷?
只听奴隸主諂媚的笑著說道︰「這廢物我今天可是鐵了心賣出去了,各位看主意思意思給點就好,看看這小臉,就算是拿來在床上……那也是欲仙欲死啊!」語畢還不忘猥褻的笑一番。
台下的人听見奴隸主這麼說,已經有一些人心動了起來。在懷明大陸里,男寵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只要有權有勢的,經常都有養男寵的。現在這奴隸主這麼說,明擺著就是讓那名男子賣出去當暖床的。真是……真是卑鄙到奴隸主他姥姥家了!
阿奴咬牙切齒的忍住想沖上去暴打一頓奴隸主的沖動,听見已經開始有人叫價,並且越叫越高已經到一百兩後,忙出聲喊到︰「兩百兩!」心疼啊!白花花的銀子啊!但是她可沒傻到不知道那名男子身上琵琶骨被穿過的事,武功被廢了,如果他被人買走了,一定會被折磨死的!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其實也沒有爛好人到那種地步,但看到那名那名男子不屈的眼神,她突然想買下他。
奴隸主萬萬沒想到這平時浪費米飯的廢物會賣到今天的最高價,眾人也是紛紛看向阿奴,見到她的面具後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阿奴走上台去,將兩百兩遞給奴隸主後接過男子的賣身契,走到他的面前,見他也正望著自己,而眼神里面竟滿滿的表達著他對她的嘲諷。阿奴不以為意,淡淡的說︰「跟上來。」便走下台,往邸宅的路回去。
男子原本不打算理她,但想想棄一擇一也總比跟著奴隸主好,至少現在自己的賣身契可不在他身上,他會給自己飯吃?不會,答案顯而易見的。他站起身,意味深長的跟在阿奴後面,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冷笑。
宅內大廳的赫連曄見阿奴回來後,上前迎去,本打算叫她這兩天收拾好行李,過幾天就去都城,卻看到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衣衫破破爛爛的男子,由于劉海太長遮住他的樣貌,所以看不清楚,但外露的一只眼楮正打量著自己。
赫連曄問道︰「出去之後帶了什麼人回來?」語畢,眼神再次向男子飄去。
阿奴聳聳肩,將自己逛街時看到奴隸市場和買下男子的事告訴他。
赫連曄听到後,雙眼瞪大,有些微怒的指著阿奴說︰「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麼我,有話一口氣說完,口吃可不好治。」
「你太可恨了!」
我去,她怎麼就可恨了,她解救下這麼一位翩翩美男子,他竟然說自己可恨?「赫連曄,你說誰可恨?!想打架是嗎?!」雖然她打不贏,但是氣勢上不能輸!
而跟在阿奴後面的男子听見她喊出赫連曄的名字,一絲驚訝閃過。
「除了你還有誰!」赫連曄恨鐵不成鋼的說︰「家里還一個沈語不知道分給誰呢!給你你也不要,你現在竟然跑去奴隸市場買奴隸!!我我我,我真的要被你氣得吐血了。」
原來說的是這事啊!阿奴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了一聲,說︰「嘿,那能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了!」
「怎麼一樣了!沈語是女的,我後面這只是男的!」
=_=||||這只……喂,你好歹稱呼好一點吧?某衣衫破破的男子白了阿奴一眼。
「那不是重點!兩個都要做下人的,你竟然浪費兩百兩又去買一個!你知道兩百兩能讓一戶平常人家吃多少大米嗎!」赫連曄越說越激動,其實是怕阿奴到時候會因為有了這男子就把沈語強塞給自己。
「……」阿奴郁悶的看著他,突然恍然大悟,傷心欲絕的說︰「得了,你就是心疼那兩百兩大米!」
「……」赫連曄口吐白沫了,他想表達的只是不用浪費這兩百兩而已,說大米只是想讓她知道銀兩的重要性。
阿奴見赫連曄已經抽搐在地,趕緊讓僕人將他抬下去調整一下筋骨,不然等一下抽得麻痹了可不好。又吩咐準備沐浴的熱水送到她房間後,才帶著男子回房。
沈語听見她回來,趕緊過來看一下,見阿奴帶了一個男人回來,嚇了一跳。阿奴賠笑著解釋道︰「偶然救下的,偶然救下的。」跟你一樣的,只不過人家比你高大點。
沈語點點頭,見男子身上穿的衣服破爛,便自動請纓的說要去準備衣服,一個閃身,人沒了,讓阿奴都不得不懷疑沈語是不是會武功了。
不一會兒,下人將熱水送到阿奴房中,退了出去。阿奴關上房門,對男子丟下兩個「洗澡」之後便躺到床上,半眯著眼楮,不知道想什麼。
男子沒有一絲反抗和不滿,轉到屏風後面,不一會兒就傳出水聲。
「叩叩!」
阿奴听見敲門聲,心里猜想可能是沈語拿來衣服了,跳下床打開房門,接過沈語的衣服後,還沒等她說想進屋幫忙,便先出聲道︰「剛剛我回來看到赫連曄躺在地上抽搐又口吐白沫,被僕人送去房間,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代我去看看吧!」反正死不了,只是為了拖住你,記得多看幾眼你的夢中情人呀!阿奴心里想道。
果然,沈語听見阿奴說了赫連曄的癥狀,也不廢話了,直接一句「那我就去代您探望探望」便飄飄而去。
阿奴重新關上房門,走到屏風那將衣服掛在屏風上,又躺到床上半眯眼楮去了。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傳來,小憩了一會兒的阿奴張開眼楮,便見男子站在她的床邊。一身寶藍色的長袍引入眼簾,阿奴抬頭望去,見他劉海依舊長得要命,嘆了一口氣,坐起身,說道︰「月兌掉。」
……
男子微眯著眼楮看著她,其實從剛才才奴隸市場他就知道這個人是女子了,即使她在一般女子中已經算挺高挑的,但喉結一直是暴露一個人性別的關鍵,只能怪她太不小心,穿的衣服沒蓋住喉結。而知道她的性別之後,他也猜測到她是為了買自己回家暖床,所以他一點也不驚訝阿奴叫他月兌。
阿奴看著男子將剛剛沐浴完後穿上的寶藍色長袍又月兌下,之後又月兌去白色褻衣,在他要月兌下褻褲的時候,她驚呼︰「你干嘛!」語畢,趕緊轉過身去,一臉嬌羞。
男子不借,不是她叫自己月兌的麼?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是耍自己?
阿奴知道他可能想歪了,依舊背著他,略感歉意的說︰「褻褲不用月兌,躺到床上吧!」
男子什麼都沒問,也不想開口問,直接躺到床上,見阿奴從櫃子中拿出三瓶形狀不一的瓶子,走到他的面前。
阿奴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沉默的看了看她一會兒,答︰「沒有。」其實是有的,不過已經是很久前的事了,如果可以,他想讓那個名字帶著一些往事永遠塵封。
阿奴雖然不信,但心想他可能有什麼苦衷,也就不在逼問。將賣身契遞給他後,說「等我把你的傷治好了,以後你去哪是你的自由。」
男子接過自己的賣身契,更加不懂了,這女人買他回來什麼都不做,難道是嫌自己錢多?
「喂,你別用看一副白痴的眼神看著我。」阿奴氣憤的怒視他,卻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問著︰你不是嗎?
「你!!」阿奴真想撞牆,難得自己想慷慨的當一回浪費銀兩的好人,結果竟然被人看成白痴?好吧,其實她一開始是有目的的……「你要是想走就走,但是如果沒地方可去,不妨留下來當我的侍衛,保護我的安全,如何?」
男子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轉過頭不語。半響後,在阿奴以為他睡著了,就要給他上藥時,他問︰「名字。」
「嗯?」阿奴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問自己,回︰「唐阿奴。」這麼問,應該是代表會留在自己身邊吧?可是他說自己沒有名字,以後怎麼稱呼他?阿奴想了想,決定暫時取一個先頂著用,便對男子說道︰「你說你沒名字,我也不好意思強迫你說什麼。要不,從今天開始,你就暫時叫懿如何?」
懿?美好的意思麼?呵,這名字還真不是一般的……聳。男子不屑的想著,卻沒有出口否定。
阿奴見他沒有意見,走上前去,坐在床沿,將凝肌丸倒出一顆,在手上捏碎,就往他身上的傷疤一一涂去。「這是凝肌丸,祛疤效果非常好的,我看你長得駿逸非凡的,這一身傷痕顯得礙眼多了,才忍下不舍的心給你用的。」隨後又拿出另一個瓶子,說道︰「還有這玉枝露,擦琵琶骨小洞邊,可促進細胞活化,才不會留下坑嘛。」語畢,將最後一瓶藥遞到他的面前,說︰「至于這個,是九轉回神丹。」
「!!!!」懿驚訝的表情意料之中落入阿奴眼中,不言而喻。他沒想到她竟然會將這麼貴重的藥丸給自己用,九轉回神丹,解百毒,可將將亡人士從鬼門關拉回來,可令被廢武功之人恢復功力,就好比神仙體內的神丹被打碎還能恢復那般神奇,而習武之人吃了能瞬間增加幾十年不等的功力,至于增加多少,就看吃的人承受能力有多強了。這藥可是大陸上不可遇也不可求的神藥。她竟然會有這麼貴重的藥?就算是皇室中人也絕非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這藥,一顆就價值連城啊!還有剛才的兩種藥,雖然沒有九轉回神丹來得貴重,但也是有價無市。她,到底是誰?
見到他的表情,阿奴才有些心滿意足,也不枉費自己將這麼寶貝的東西拿出來。說起來,這九轉回神丹也是出山那天從土叔那里順手牽羊來的,土叔總共有十顆,自己就牽走了五顆。不知道土叔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吐血身亡……「本來是打算給你兩顆的,但想想還是等你先恢復功力熟悉完後,有能力承受了再給你第二顆吧。
第,第二顆……懿真的震驚了,他原本在這一生已經不指望能恢復武功,卻沒想到會遇到唐阿奴,還能給自己九轉回神丹恢復功力,並且,給自己這樣價值連城的藥丸還不止一顆,是兩顆!看著阿奴從瓶中倒出後遞給他的藥丸,他凝視著,想起以前種種的遭遇,他都快放棄自己的生命了。遇到她,算不算一個生命的轉折點?「五年。」他月兌口而出,說道︰「我成為你的侍衛,保護你五年。」
阿奴看著他望向自己認真的眼神,問他︰「絕對忠誠?」
「絕對忠誠。」懿未曾猶豫的回答道。
「好。」阿奴的臉上笑開了花,直嘆這九轉回神丹沒有白用,她有直覺,用兩顆九轉回神丹換懿五年的絕對忠誠,這絕對是一筆劃得來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