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只想美美的吃上一餐飯,好好的睡上一頓覺。
冬日,天色陰沉沉的,剛過午後便暮雲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
坐在辦公桌前,他緊盯著一沓文件夾,喃喃喟嘆,「加拉斯真是一個難纏的生意伙伴,三份合約翻來覆去談了五遍,至今還未簽署。」
「傲天啊,我勸過你多少次,那種人是踫不得的。」與聖傲天對坐桌前,芳姨有些心急,「加拉斯的人品不好,盡干些‘過河拆橋’的勾當…再說,小艾小姐也不喜歡……」
小艾?
听聞她提及艾露絲,聖傲天微微一怔,「我有多長時日沒有去醫院探視她了,最近忙得暈頭轉向,疏忽她了。」
「是真的疏忽,還是故意疏忽?」芳姨冷嘲熱諷一句,急于為艾露絲抱不平,「小艾小姐是個好女孩,就是愛得太艱辛,你千萬不要辜負她的愛,只要你們還沒有離婚,就依然擁有機會啊!」
「擁有機會?」聖傲天輕忽一笑,「她對我,冷得像萬年寒冰,機會實在是過于渺茫。」
「你不去爭取,永遠都是輸家!」芳姨說得極為坦誠,「既然是夫妻,就沒有隔夜之仇,你都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她的面了,若是長此下去,大好機會都從指縫間溜走了。」
听她這麼一說,聖傲天似乎有了某種感悟,即刻說了句,「讓奇薩卡備車吧。」
***
乘車直去醫院,聖傲天顯得心事重重,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艾露絲,更不知該如何處理彼此之間的情感糾葛。
車至醫院門口,芳姨先于聖傲天下車,徑直去往護士站,詢問艾露絲的恢復情況,可得到的答復令人吃驚——208病房的病人已于一個星期之前出院了。
「什麼?」緊跟而至的聖傲天呆呆愣住。
心焦氣急的質問,芳姨幾近是在怒吼,「你們這是什麼醫院,沒有經掛屬的允許就隨便同意病人出院!」
年輕的小護士一臉委屈,「是病人自己要求出院的,主治醫生也有簽字同意啊!」
慢慢回過神來的聖傲天將櫃台拍得砰砰作響,厲聲道,「是誰,是誰接她出院的?」
面對眼前兩個盛怒的‘怪人’,小護士只有實話實說,「艾露絲小姐並無他人接送,是她自己過來辦理出院手續的。」
「花子!」聖傲天陡然意識到什麼,「快點,快點給花子打電話,小艾一直都是由她貼身陪同的。」
「是。」芳姨寫掏出手機,撥通花子的號碼,「不行啊,她關機了。」
艾露絲的手機早已遺失在雪地里,花子又關機,聖傲天還能想到的,就只有威廉了,忙又對芳姨道,「那就快給威廉打電話,那家伙打電話說要辭職,沒等我同意就掛斷了,他們幾個一定有蹊蹺,一定!」
既然一心想辭職,既然一心想離開,威廉就不可能輕易被他們找到。
果然,芳姨按照手機號碼撥過去,不是關機,而是轉到留言信箱。
他們三個在搞什麼,居然一起玩失蹤?聖傲天暗自思量,忽然又想起那一晚,艾露絲拼命維護威廉的舉動,不禁恨聲斥罵,「日防夜防,身邊之人難防,艾露絲一定是跟著威廉跑了,他們之間很是親密,或許老早就有了**!」
芳姨覺得很不可思議,又問一遍,「你是說小艾小姐和威廉有**?」
長久以來,聖傲天最恨被人戲耍玩弄,更恨被人背叛,不由深沉了面色,咬牙吐出幾個字,「讓奇薩卡召集各路人馬,不管黑道,還是白道,不管天涯,還是海角,一定要將那對‘奸夫**’揪出來!」
***
來到法國已有大半個月,艾露絲逐漸習慣了巴黎的生活。
在杰奎琳的推薦下,她順利進入芭蕾舞劇團學習。
這天,是艾露絲第一次上場,作為新人嘶安排到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即使是在最偏僻的角落,也讓她興奮得幾近暈倒,畢竟這是兒時的夢想,多年的奮斗目標啊。
傍晚七點,排演結束,只听有人喚她,「艾露絲,去後台領取‘車馬費’。」
芭蕾舞劇團的專業舞蹈演員是有月薪的,一般都會在月末發放到自己的戶頭;而像艾露絲這樣的學員呢,每排演一場有四十塊的‘車馬費’。
‘冒充’貴婦久矣,很長時間不曾親力親為的掙錢了,掌心攥著被汗水浸濕的紙幣,艾露絲居然樂呵呵的大笑失聲,引得其他學員指指點點,「瞧那女人,是瘋的麼,還是見錢眼開?」
「看那欣喜的樣子,估計是窮慣了,沒見過錢呢!」
「不會吧,我甜人說她住在杰奎琳夫人的家里,估模是親戚吧,不然也不會那麼容易讓她進入劇團。」
「真的有可能哦,不過…她跳得也還不錯啦!」
「馬馬虎虎吧,只要不拖我們的後腿就成,我可不想罰練到深夜哦!」
待那群聒噪的學員離開之後,艾露絲又回到舞台之上,重復群舞中的一連串動作。
還未練到五分鐘,只听幕布之後,有人言語,「喂,還不走嗎,我要關燈了。」
隔著幕布,看不見那人的臉,艾露絲輕聲一問,「能再練一會麼,我會幫你關燈的。」
那人語聲冷冷,好似隱著不屑之意,「你不過是個學員,干嘛這麼拼?」
「就算是特納那樣的‘台柱子’也是由學員練就而成,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學員哦!」
「你的口氣倒是不小哦!」那人掀起幕布,宛如幽靈一般出現在艾露絲身後。
驀地回首,看清眼前之人,艾露絲不禁驚呼,「天哪,是你!」
那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話語之中提及的‘台柱子’——特納。
「你別那麼驚訝,好不好?」特納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皓齒,「仿佛見鬼一樣!」說著,隨手拋來一小瓶礦泉水,「給,請你喝的!」
「謝謝你,我……」
「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特納旋開自己的一瓶,仰頭喝了大口,「剛才已經練過兩個小時了,每個人都會很累,若是接著再跳下去,會讓腿部肌肉過度緊張,很容易受傷哦…芭蕾練習,有張有弛才是最好的,你畢竟還只是第一次排演,一定不能操之貢。」
「噢,原來是這樣!」微微一笑,艾露絲垂眸道謝,「多謝你的指導!」
「好啦,快去換衣服,我來關燈,大門已上鎖,記得從地下停車場入口離開。」
***
洗過澡,換過衣服,艾露絲從地下停車場離開劇院。
巴黎的冬天,天黑得特別早,雖然不過七點多鐘,天色已然沉沉黑下。
停車場,靜悄悄的,唯獨可以听聞自己的腳步聲。
轉過一排柱子,靠牆停放著一輛奔馳跑車,車尾的應急燈不停閃爍。
透過跑車的後窗,隱約瞧見一男一女在車中摟抱親吻,那‘非禮勿視’的道理,艾露絲還是懂得的,預備繞過車子,急匆匆離去。
可就在她繞過跑車的一瞬間,忽然听聞車內女人道,「我們在一起三個月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捧我當第一女主角啊?」
「你以為我是上帝啊!」跑車之內的男人冷聲言笑,「你也知道有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之中,你已經由一個普通學員一躍成為四大領舞之一,你還想如何?」
「我的目標訂得很高,是要成為第一女主角!」說話的女人顯得有些氣憤。
「第一女主角是瑪琳娜,那是杰奎琳欽定的。」說著,那男人又道,「你不是不知老太太的脾性,她只認一條死理,除非……」
「除非怎樣?」女人追問一句。
「除非你找人弄傷瑪琳娜,然後我一定會向老太太保薦你哦!」
「弄傷?」車內女人呵呵一笑,媚聲媚語,「弄傷還會好,倒不如一次性弄殘,若是那樣,瑪琳娜就徹底沒有‘戲’唱,沒有‘舞’跳了!」
「你呀,還真是狠毒呢!」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听完他們的對話,艾露絲只覺得心驚肉跳,欲湊上前看清兩人的容貌,誰知跑車突然啟動,絕塵而去。
***
步行回家,一路想了許多,艾露絲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對杰奎琳透露。
回到家中,花子已將晚餐做好,杰奎琳很喜歡她做得日式料理,特地將原先的女僕辭去,留下她在家中幫佣,除了抵償房租,還另外發放薪金。
見艾露絲回來,杰奎琳親自上前迎接,溫婉笑道,「今天是第一次排演,感覺如何?」
「一切都好,就是有些……」
「一定是很累了,快來吃飯吧!」說著,將她引入餐廳。
「好的。」
不知是何緣故,杰奎琳似乎很欣喜,眼角眉梢滿是笑意,「今晚,有一位老朋友來到,讓我來介紹。」
哦,原來如此,是有貴客降臨,所以伺興奮無比。
一起來到那位客人面前,僅是瞧了一眼,艾露絲便驚訝得說不出話——這世界真是太大了,又太小了,人與人的關系竟是那般親近。
端來佳肴上桌,花子也瞧見那位貴客了,不由手一顫,將一大盤壽司摔在地上。
「花子,你這是怎麼了?」杰奎琳只覺莫名其妙。
極為拘束的退到一旁,花子抬眼瞧了瞧艾露絲,悄然一句,「老太爺,您好!」
「小艾,你知道麼,灝轔正滿世界的找你呢,飯不吃,覺不睡,好像瘋了一樣;你呢,你卻躲到這世外之所,過著悠閑快活的日子,還真是有本事呢!」
「不,不是這樣的,我……」艾露絲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向林老先生解釋。
站在一旁的杰奎琳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認識!」
「你呀,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林老先生淡淡一笑,話音帶著幾分寵溺的滋味,「你說你找到房客了,我沒料到竟會是她!」
絲毫不曾避諱,杰奎琳笑問,「親愛的,你的意思是……」
林老先生哀嘆一聲,「你眼前的艾露絲就是灝轔的妻子,她剛剛小產,又私自逃離醫院,灝轔已經頒下懸賞令——你可以輕而易舉的賺到五十萬哦!」
「什麼?艾露絲剛剛小產,又……」杰奎琳滿臉驚色,埋怨艾露絲道,「你該好生休養啊,為何還逃離醫院呢?」話音未落,她自己又恍惚一笑,訕訕補充道,「一定是因為那位高貴的瑪麗安娜女公爵殿下吧,她究竟還要殘害多少人,她一定是對你諸多要求,不許這樣,不許那樣!」
「不,不關老夫人的事,是我自己……」話至此處,艾露絲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艾露絲,你別傻了,只要她存在一天,大家是都不會幸福的!」說著,她若有所思地瞥了林老先生一眼,「我就深受其害,一輩子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中,一輩子不見天日,一輩子只能痴痴傻傻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