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灝軒身患肝癌，已至末期！
這不正是自己盼望的結局麼？
听完芳姨的話語，艾露絲震悚良久，頗為復雜的心緒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放松與喜悅，相反，更為沉重，更為沉痛。
不是一直都希望他死麼，為何會……
未等艾露絲回過神，聖傲天勾唇而笑，吩咐侍女道，「去酒窖拿香檳，就開那瓶96年的，現在是該好生慶祝一番的時候了！」
慶祝？林灝軒命不久矣，他們居然急于慶祝！
眼前所見，這個無動于衷的女人，是林灝軒曾經的最愛；那個要開香檳慶祝的，更是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兄弟…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芳姨一時難以理解，難道就那麼憎恨，林灝軒已經夠慘夠倒霉了，他們還要……
「小艾小姐！」芳姨一臉焦灼之色，「您是不是應該去醫院探望一下，畢竟灝軒少爺是……」
顫悠悠坐回靠椅，艾露絲重新端起咖啡杯，慢條斯理地攪拌，「不必了！」
「您，您不能這般狠心啊！」
「我就是這麼狠心！」微微挺直身子，艾露絲冷眼輕瞥，「從今往後，有關林灝軒的事不必向我匯報，我不願听，也不願管，他是死是活，是好是歹，早就與我無關了！」
話已說到這等地步，還有再勸的必要嗎？
芳姨不再言語，垂手退到一旁，呆呆站立。
不一會工夫，香檳與酒杯已被侍女送上，艾露絲親自斟酒，端起一杯遞給聖傲天，「恭喜你！」
手持高腳杯與之相踫，他的笑意深濃，「恭喜我什麼？」
目光深深，比杯中美酒更醇，艾露絲笑嘆，「肝癌末期是不會好轉的，眼中釘就快拔去了，難道不值得恭喜嗎？」
「他還沒死呢，你就這麼興奮啊！」聖傲天嗅了嗅酒香，飲下大口，「據我說知，肝癌並不是不治之癥，可以通過肝髒移植手術來治療…他是有錢人，花點小錢就能買到匹配的肝髒，所以不會輕易死去的！」
「是麼？」舉著酒杯，艾露絲寓意深重道，「我若是你，就希望他早些死去，不然…或許會有那麼一天，我的心會變軟，會選擇離開你，只因為他！」
「你不會的，我知道！」隨手拋了酒杯，聖傲天上前大步，圈臂將她擁住，一字一句在耳畔低嚀，「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久了，你的心思也變壞了，我從你幽幽的目光可以看出，你憎恨他，很恨很恨…我堅信，我有億萬分的把握，你不會背叛我的，一定不會！」
「希望如此啦！」目不轉楮盯住他，艾露絲微微一笑，「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堅強，或許…我不會離開你，那是因為我害怕你哭泣……」
***
人，經歷過太多挫折之後，總會成長，變得堅韌，變得剛強。
艾露絲便是如此。
得知林灝軒的病情還不到兩個小時，她已然換好黑色紗裙出現在加尼葉歌劇院的舞台上。
前些日子事情太多，她落下太多訓練課程；現在，應該更加努力將逝去的時間彌補回來。
杰奎琳退休之後，芭蕾舞劇團的事務完全交給特納打理，他不但是‘天鵝函中的第一男主角，更是全團的藝術指導，所以幾天演練下來，他已忙得暈頭轉向。
練習過一小段雙人舞之後，艾露絲回到後台休息，特納遞上毛巾，笑問，「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接過毛巾拭汗，小艾反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跳錯了好幾個動作，且心不在焉，我是你的搭檔啊，需要貼近你，抱你旋轉，將你舉起，一定會有感覺的。」
「原來如此。」艾露絲笑嘆，「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楮。」
「是為杰奎琳夫人的事情而煩惱麼？」特納試探一問。
「不，不是。」艾露絲訕訕而笑，「我寧願像她一樣，患上老年痴呆癥，不認識家人，不認識朋友，更不認識自己…如若是那樣，就可以生活的無憂無慮了。」
雖做不成情人，可再見亦是朋友，特納誠心誠意幫她解憂，「你真是個傻丫頭，家人與朋友是生命之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他們陪伴你成長，陪伴你快樂，陪伴你悲傷，陪伴你笑，陪伴你哭…若是失去他們，若是忘記他們，活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他的話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艾露絲轉念一想，又道，「可是…有些朋友會帶給你傷害，會刺痛你的心，讓你痛不欲生。」
「那樣的朋友只是極少數的。」特納柔柔而笑，溫溫言語，「我們應該感謝那樣的朋友，正是因為他們的傷害，才讓我們學會保護自己，才讓我們慢慢成長。」
「真是這樣麼？」艾露絲蹙了眉頭，細細品味他的話語。
「瞧你這副模樣，一定是遇上感情問題，是不是夫妻吵架了？」特納揶揄道，「你的丈夫可是鑽石級別的大富豪，小心被其他女人撬走哦！」
「那應該不會，我對他還是極有自信心的。」說著，艾露絲哀聲輕嘆，「我問你一個問題啊，你若是我，會怎麼想，怎麼做？」
「你說吧，我可是你的知心大哥哥哦！」特納繼續說笑，「听你傾訴，幫你出謀劃策，不收取任何費用哦！」
考慮了很久，艾露絲組織好最為合適恰當的言語，輕輕講述，「我有一個朋友，是很久以前的朋友，他害過我的家人，也害過我…可他現在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就快不行了…你說，我該不該原諒他？」
頗有深意地望她一眼，特納笑道，「那位朋友是你曾經的男朋友吧？」
「你，你怎麼知道？」
「若是女性朋友，是不會這般耿耿于懷的。」朝她笑了笑，目光灼亮，特納接著說道，「你說他病得很重，可能會死？」
「是啊，是肝癌末期。」
「這種病，可能很快就死…他若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了，就算你想‘SaySorry’，他也袒到了。」
「這！」的的確確憎恨林灝軒，可艾露絲從未往最壞的地方想過——他會死，他真的會死…到時候，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袒到他的聲音了，再也……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絕望，艾露絲不禁顯露出極為震驚的模樣，眼眶之中滿是晶瑩閃爍。
「咦，你們在說什麼呢？」身後響起溫溫言語聲，「小艾，你還要練到幾點，我特地過來接你。」
見有陌生男人來到後台，特納詢問道，「你是……」
瞧見自己的小嬌妻單獨與其他男人待在一起，聖傲天隱有怒色，「我是艾露絲的丈夫。」
「原來是聖先生，我是小艾的搭檔。」特納友好地伸出手，「幸會了。」
「是麼？」不屑地瞥眼，聖傲天猛地摟住艾露絲的腰，「走啦，我們回去了。」
「我……」驀地抬眼，清亮的淚珠簌簌而落，小艾哽咽道，「練習還沒有結束，我還不想回去。」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聖傲天緊蹙眉頭，上下打量著特納，一副要噬人的模樣。
不願將簡單的事情弄得復雜，艾露絲低低應答，「沒，沒什麼，特納給我講解劇情，我只是有些感觸罷了。」
「什麼劇情這般感人落淚啊？」聖傲天勾唇冷笑，帶著些許挑釁之意，「勞駕這位‘搭檔’先生能不能也給我講一講。」
知道聖傲天的妒意又在作祟，艾露絲在他身畔疾聲勸慰，「傲天，你先走吧，等練習一結束，我就回去。」
「要練就在我面前練，也讓我欣賞一下這高雅的藝術。」說著，聖傲天故意掀了掀艾露絲的短紗裙，「這麼短的裙子很容易走光哦，若被其他男人佔到便宜，就不好了；還是某些女人原本就喜歡，喜歡炫耀身材，生怕其他男人看不到似的，一味的**……」
听他這般言語，艾露絲只覺怒火沖頂，「你說夠了沒有，這兒是高雅藝術的聖堂，不歡迎你這種低級趣味的男人，請你出去。」
「我是不會走的！」聖傲天的語聲漠然，「從現在起，我會盯住你，絕不會讓你逃月兌出我的視線，直至林灝軒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