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陸向北的表現是極佳的,大部分時間和童一念一起去公司,一起回家,除了必要的應酬,通常晚上都不出去,這樣,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了.
童一念開始覺得,如果生活一直這樣下去,就堪稱完美了。
她對生活的要求向來不高,從最初渴望一個形式上的家,到後來起了貪心,向往一個真正的家,而今,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算是達成了心願。
而她對所謂真正的家要求亦不高,不過是像現在這樣,忙碌一天歸來後,不是一個人空守在寬大的房子里,而是有人陪伴,有人和她擠沙發,擠蒲團,有人和她搶吃的,有時又把吃的喂進她嘴里。
她驚訝地發現,陸向北上次發脾氣沒收了她全部的零食,卻沒有真的全都扔掉,而是把地瓜干和鐵蠶豆給留下來了累。
「這些,怎麼不扔啊?」她抓著一把蠶豆,把玩著問,繼續挑釁的口吻。
他斜了一眼,「這些不是垃圾食品……」而且,他自己也吃了好多地瓜干。
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肯定是因為他自己也喜歡吃…萌…
她又仔細想了想他上次為什麼要發脾氣扔掉她的零食?好像是因為……她光吃零食,忘記了吃晚飯……
難道,他其實是在關心她,又是她給忽視了?
不知道……
不過,就算是關心,要怪也只能怪他每次用的方法都這麼糟糕。
有時她會怔怔地盯著陸向北看,覺得這樣的他,這樣的生活是不是不真實?
而每每她發呆的時候,陸向北就揉她的頭發,或者塞個東西進她嘴里,開玩笑,「我知道我帥,可你也沒必要呆成這樣!」
童一念不得不給他個大白眼,順便把抱枕扔他身上去。
她最喜歡的感覺,就是他坐在沙發另一頭的時候,順便就把她光著的腳摟進懷里,仿佛是很自然的動作,他已經做成了習慣,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只是有一天她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很溫暖。
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如果這溫暖是真實的話。
她覺得,她終于找到了戀愛的感覺,就是現在,雖然遲了,但願不晚,但願……
鶯鶯和伍若水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她想,他一定已經做了安排,至于是怎麼安排的,她不想過問了,只要他答應過的事能夠做到就行,他說要斬斷過去的,過去自然就是指的鶯鶯和伍若水。
這天傍晚,兩人說好一起去新開的一家餐廳吃飯。
童一念來叫陸向北的時候,他卻讓她先去定位子點菜,他還有件工作沒完,一小時以後再來吃現成的。
她看了他三秒鐘,沒有異議,答應了。
她真的不想懷疑他什麼,她也知道,信任是兩個人相處的基礎,可是,原諒她……
如果真是有工作要做,而且只需一個小時的話,他完全可以叫她等,她會等她一起走,可為什麼要她單獨離開?
陸向北,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她讓頤朵把她的車開走,造成她已離開的假象,而她自己,則坐進公司對面的一家咖啡廳,從這家咖啡廳,可以看到公司外發生的一切。
結果,根本就不用見鬼的一個小時,才十五分鐘,陸向北就下來了,上了一輛的士。最近兩人都一塊上下班,所以只開了一輛車出來。
她扔了一張錢在桌子上,飛快地出去,也上了一輛的士,要司機跟上前面的的士。
陸向北所乘坐的車,在行駛一段距離後停下,路邊站著一個穿著打扮耀眼的女郎——鶯鶯……
車門開了,鶯鶯上了車。
然後,車繼續開走。
「這位太太,還要繼續跟嗎?」的士司機問,聲音里帶了同情。
還跟嗎?
她心中漸漸發冷,「算了,不跟了,謝謝。」
她付了錢,下車,腳步沉重得邁不開,突然之間又想起,司機怎麼知道她結婚了呢?叫她太太?她臉上刻著「陸太太」這三個字嗎?
頓悟。原來,世界上這樣追蹤老公的女人何其多,見多了也就不怪了……
陸向北,你不該挑釁我的信任……
不過,童一念,你又何嘗真正信任過他?否則,怎麼會跟蹤他?否則,心中那虛幻的感覺為何總是存在?
所謂幸福地戀愛,不過是假象,而這假象,也太容易揭穿了……
太快,她甚至來不及抓住一點好好回味……
那家新的餐廳,她也不想去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了一圈後,見到一個酒吧,剛開始營業。
本不是借酒消愁的人,但此刻,她卻很想喝一杯,讓那種辣辣的感覺貫穿肚腸,刺激一下自己,提醒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她走了進去,要了一杯烈酒。
酒吧的人還不多,算是安靜,適合她一口一口品嘗這酒火辣刺激的味道。
陸向北說,她喝酒太猛,一口就干,連酒的滋味都嘗不出來,可是,他哪里知道,因為對她而言,酒的味道一點都不好,所以,她才會一口就把所有的苦辣都吞掉。
這,叫長痛不如短痛……
今天,她卻試著像陸向北說的那樣去品味酒的味道,可是,真的不好,苦、辣、澀,酒本身的屬性並不會因為價格的高低而有所改變,否則,它也不會叫酒了,直接叫果汁好了……
她堅持一點一點地抿著,一點一點,讓那火辣的感覺從舌尖一直延伸到胃里面,燒得灼痛,連心,都燒起來了,越是心尖的地方,越疼得厲害。
她有好的酒量,然,今天卻不過兩三杯就感到頭開始昏沉,眼前的調酒師也有了重影。
又喝了一杯,她覺得自己無法再直立地坐著了,手臂擱在吧台上,頭枕在自己手臂上,轉動著酒杯,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發出迷幻的光。
酒色搖曳中,隱約可以看見自己的臉,似乎已經染上了和酒一樣的顏色,她把玻璃杯貼在自己臉上,冰涼的感覺讓她毛孔微微張開,原來,她的臉已是這麼火熱。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請你喝一杯?」有人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跟她說話。她移開杯子,眯眸,像只慵懶的貓兒,說不出來有多誘惑人.
原來還是個外國帥哥……
她舉起杯子,輕輕晃了晃,「為什麼不可以?」
酒吧就是讓人找樂子的地方,他陸向北可以在夜總會笙歌漫漫,她為什麼就要注定獨守空房?
「小姐真漂亮!我叫。」那外國人又點了一瓶酒,「小姐酒量不錯,我們今晚……不醉不回,怎麼樣?」
他的中文還不錯嘛,居然知道不醉不歸這個詞,雖然用錯了……
嗯,別人介紹了自己,接下來該輪到她自我介紹了,她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剩余的酒,吐著淡淡酒氣,「我叫。」
「櫻桃?我喜歡吃!」那外國人笑了,給她斟滿酒,「&;,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叫緣分。」
緣分?她真討厭這個東西。
如果遠見陸向北也叫緣分的話,那緣分就是世界上最惡心的詞,可偏偏的,她落水,他救她,這不叫緣分叫什麼?而且還是緣分里最討厭的一種——孽緣。
而非得說自己和他有緣的話,那她和他的叫什麼緣?露水緣?據說,酒吧是一夜的高發地,而老外通常在方面很隨意……
哦!她真是想多了……
原諒她的不純潔吧……
「好吧!為我們字輩的緣分干杯!」她舉起酒杯,這一回卻已一口就飲盡。
「字輩?什麼東西?」老外可愛地露出一臉的迷茫狀,這家伙藍眼金發,很是養眼,而且一雙藍眼楮清澈見底,迷茫的時候真的很萌的樣子。
童一念笑出聲來,「小朋友,你不懂的!」為什麼別人的眼楮都那麼透明,就陸向北那雙眼楮,偏偏是百慕大的漩渦呢?
「我不是小朋友!而且我真的懂的!他們都叫我中國通!」小伙子急了,他那樣子頂多就二十四五吧。
童一念輕輕打了個酒嗝,站起來,把酒杯倒放在吧台上,笑靨如花,「謝謝你的酒,小朋友,再見!」
她並不打算真的和這小朋友發生一夜,更不打算醉得在這里爬不起來,所以,也不打算和他一起把那瓶酒喝完,趁現在還沒爛醉如泥,走吧!
然而,她離開了凳子的依托,根本就站不穩,身體一軟,就倒在了身上,感覺將她抱住,耳邊響起他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喂,,你怎麼樣?住哪里?」
「她住哪里不用你管!」另一雙手臂將她從懷里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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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再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