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書在班里引發的地震余波是鐘未昔遠遠沒有想到的。捧著黑司曜送來的英語書,書頁中殘留著淡淡的墨香,沒有一丁點兒折痕。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她以為送過來的應該是他初一時的舊書,上面會留下他用過的痕跡,卻不知道竟然是這樣一本嶄新的。同桌換成了張小露,班主任的出發點是好生帶差生,本意是要鐘未昔在學習上多帶動張小露,可班主任不知道之前兩個人結下了梁子,張小露根本連話都不和她說。上次在黑司曜家之後,哥哥的行為變得古怪,從來不用正眼看她,好象功課特別忙,有時候放假回來只匆匆和她說上兩句話就說要復習功課,要麼就是說去見那個女孩。沒有了哥哥的生活是灰暗的,鐘未昔變得更加沉默,常常一個人剪紙、看書、做作業、想心事。剪了很多紙,發現了幾種新花樣,因為很久沒有看到哥哥了,所以一直堆壓在書本里,存了厚厚的一疊。盡管這樣,她仍每天數著手指頭盼著哥哥的下一個假期。這天,隔著幾排的位置,幾個女同學又湊在一塊兒商量著怎麼樣從鐘未昔嘴里套話。想起來就可氣,無論她們幾個怎麼樣變著法向鐘未昔打听黑司曜的消息,鐘未昔就是不想多說,要麼搖頭,要麼干脆不說話。張小露觀察她們好幾天了,看她們抓耳撓腮,這會兒開始火上澆油,怪氣怪氣的,「李娟,問了幾天都問不出來,我勸你還是別問了!」李娟就是圓臉的女生,一听張小露的話,肺都要氣炸了,氣沖沖地跑過來用力推人,「鐘未昔,你到底說不說呀?」鐘未昔埋頭在做數學老師剛剛布置的作業,鋼筆在拖拽中掉到了地上,默默彎下腰去撿,李娟對著她的手指狠踩了上去,「撿什麼撿,你不說我今天就不讓你撿。」鐘未昔痛得直抽氣,緊緊咬住唇,雖然她怕疼,可是隱約懂得最好不要提黑司曜,不管提了要不要緊,反正她不要和他有關系。見鐘未昔疼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李娟霍然有一種出氣的感覺,大胖腳在鐘未昔的手背上踩得更加用力,「你到底說不要?他是不是你哥哥?在哪個年級?叫什麼?」手掌火辣辣的疼,好疼,鐘未昔嗚咽著眼淚都被踩出來了,她想掙扎,想推開李娟,然而這個李娟人高馬大,是全年級個子最高,也是體重最重的女生。為了防止鐘未昔反抗,李娟的兩只大蒲扇似的手壓住她彎下去的腰,鐘未昔仿佛一棵弱苗被壓得直不起身來,什麼也做不了。看到鐘未昔被欺負,教室里所有同學沒人敢說話,就算是班上最愛打架的男生在大塊頭的李娟面前也成了狗熊。鐘未昔閉上眼楮,小臉疼得通紅,絕望得直掉眼淚。嗚嗚嗚……手要斷掉了,哥哥,救昔昔……「李娟,你干什麼?欺負人嗎?」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