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叔叔送來的,鐘未昔一聲不吭接過來,叔叔長年和爸爸在一起辦案,去年腿受了傷,後來拿了筆撫慰金就從局里退出來,現在改跑出租。
叔叔把飯遞到她手里就走了,鐘未昔提著手里沉甸甸的籃子,不象是給一個人準備的晚飯。肋
五點過一分,她去敲門,黑司曜幾乎是同時翻身醒了,高大的身軀坐在她的小床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嚴重懷疑再被他折騰下去,她的床會斷掉。
時差還沒倒過來,黑司曜揉揉眉心,什麼也沒說,起身就離開。
鐘未昔一個人把晚飯吃了,剩下的飯菜放到冰箱,回屋做作業,客廳里的鈴聲大響。
听到電話里的聲音,她下意識喉嚨一緊,他只說了兩個字︰「下來!」
心跳不受控制加快,鐘未昔象雕像一樣拿著話筒,里面是嘟嘟的單調聲音,她不敢,她怕他又帶她去什麼殺人現場。
門鈴響了,嚇得話筒從手里滑落,她踮著腳把腳步聲弄到沒有聲音,從貓眼里看到果然是他。門鈴聲持續不斷地響,她膽戰心驚,最後沒有辦法,只好開門。
他只說讓她下去,又沒說干什麼,去踫個面她就上來,這里是小區,人來人往的,他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然而,她想錯了,一開門就被大手牢牢扣住,到了樓下塞進一輛轎車,車子迅速開動,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鑊
「我要回家!」她用力去推車門,「我要回家……」
黑司曜好正以暇靠在座椅里,看她跟個亂躥的小獸似的,難得有好心事,「每次都講這一句,能不能換個台詞?」
鐘未昔還沒出聲,前面有人倒笑了,她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只是覺得那個人笑了一路。
黑司曜帶她去的地方是間高級酒吧,鐘未昔暫時放下心來,如果再讓她經歷一次那件事,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瘋。
「吃個飯而已,你的女人好象有點怕你。」那笑的男人側過頭來,對黑司曜眨眼,「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黑司曜揣了向愷默一腳,「很好笑嗎?信不信我把你打包送給那個法國貴婦?」
三個月前,向愷默和鄭卓去法國參加了個酒會,其中有個法國貴婦對向愷默一見鐘情,開始瘋狂追求向愷默,天天一大束花,上面寫滿了求愛的句子。
那法國貴婦今年五十有九,老得都可以當他們的媽了,于是這事成了他們經常拿來取笑向愷默的話題。
一听到這個名字,向愷默馬上投降,臉上收斂了笑,正色地咳嗽掩飾嘴角控制不住的笑聲,「那個……卓說他要晚點過來,美國批貨出了點問題。」
那是一批運往中東的走私貨,訂單過大容易出叉子,這是一早料到的,不過有卓在,黑司曜並不擔心,把鐘未昔按坐在沙發上,跟服務員點了酒水。
向愷默聳聳肩,顯然他對鄭卓也有絕對的信心。
鐘未昔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低垂著腦袋。等酒水上來,黑司曜往她手里了杯倒好的,她嚇得不肯接,他強硬地塞過來,她看到杯子里不是酒,是一杯現榨的蜜桃汁。
這是小孩子喝的玩意,向愷默直挑眉,上下打量著鐘未昔純淨秀氣的面容,「你的小情人未成年?行啊你,原來你好這一口,早知道這樣我就弄些清純的雛兒把你小子給破了,害的那些女人白白為你傷心,以為你喜歡男人呢。」
黑司曜端一杯酒在手里,踢了向愷默一腳,「再胡說試試。」
正說笑呢,十幾個喧嘩的身影從外面進來,向愷默搖著杯子里的酒,朝那幫人挑了下下巴,「為首的叫馮昆,上個星期開始這里成了他的地盤。」
「以前是誰的?」黑司曜倚在沙發里面無表情。
「姓佟,叫冠楠。以前是個小混混,這兩年陸續收了一幫人,偷他老子的錢開了個地下錢莊,漸漸做大。今年年後砍死了這個地盤原來的老大豹哥,讓你家老爺子暴跳如雷。正準備找人收拾呢,被這馮昆搶先了。」
血雨腥風,改朝換代是道上常有的事,向愷默說得漫不經心,黑司曜听得也是漫不經心,鐘未昔卻听得不寒而栗,馮昆的名字為什麼听得這麼耳熟?還有佟冠楠也殺了一個叫豹哥的人嗎?
他們怎麼都可以隨便殺人?太可怕了。
黑司曜暗沉的目光有意無意看了一眼臉色突變的鐘未昔,「故事挺精彩,姓佟的人呢?」
「道上的消息是下落不明。至于想得到他具體的去向,就得看你的意思,你要想知道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一口飲掉杯中的酒,黑司曜一手搭在沙發背上,沒再說話。
鐘未昔不明白看黑司曜出手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什麼門路嗎?她想不到的是一陣子不見佟冠楠居然會落到如此下場,她早就想到他做那些事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只是想不到會這樣快。
馮昆那伙人是典型的鋒芒外露之輩,一進來吵吵嚷嚷不說,見到漂亮的女服務員拉過來就上下其手,粗俗不堪,滿嘴黃-話。
「老大,我看到剛才在台上跳鋼管舞的小娘們身材不錯,那胸大的跟西瓜似的,那……」
馮昆長得五短三粗,眼楮里閃著凶光,看上去就是個亡命之徒的角色,只見他一手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在兩片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裙里亂模。
馮昆揚起粗粗的眉毛,咧開厚嘴唇就罵,「什麼西瓜?阿黃,你他媽的會不會形容,女人的胸是用西瓜來形容的嗎?應該說是皮球。」
「是是是,老大你說的是。」
他們坐的位置不近,但是這幫人太吵,恨不得讓酒吧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混的。
燈光突然一暗,台上由剛才的鋼管舞換成了更加火-辣的月兌-衣-舞,馮昆那群人色/眯/眯地得盯著扭著蛇一樣的腰肢跳舞的女人,嘴里叫著,「月兌,月兌,月兌……」
鐘未昔無法適應這種靡/亂的場合,她的腦袋陣陣的疼,快要疼到爆炸。黑司曜看著她擰的緊緊的眉頭,沒有絲毫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