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征若有所思,「我就說大哥從小城回來怎麼神不守舍的,敢情……」.
鄒逸撓頭,「我看不像,兩年了她的名字大哥連提都沒提,估計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吧,誰年輕的時候沒個風/流/帳?就算他們兩個人再見面估計也難再在一起,何況咱們已經有大嫂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的確,大哥娶了姓付的大跌所有人眼鏡,他們誰也想不到大哥會甘心屈服,去娶一個與別人感情牽扯不清的付施婕。
當然他們也能理解,大哥為了救三哥的迫切心情,總之這是大哥的決定,他們做兄弟的只能支持累。
**********
鐘涵炎和上司又爭取到一天半的假期,吃過早飯他就迫不及待把片子放給鐘未昔看,等著她的反應。
說實話,此時的心情比當初去面試還要緊張,《喜羊羊和灰太狼》一集大約11分鐘,大概足足放了有五分鐘,他才從鐘未昔動都沒動一下的眼神中看到一絲光芒。
于是,守著這一絲光芒,他足足高興了一天,昔昔一直不開口說話,在他家一天半幾乎沒出過聲,他不知道昔昔這樣還要多久。
在社會上模爬滾打他多多少少听說過監獄不是個人待的地方,在里面別說一年就是幾天正常人都要變瘋,他不敢去想象昔昔在里面吃了多少苦,又守著唯一一點希望挨過多少個日日夜夜。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她肯定過得不好,吃住都不好,不然她不會變成這樣,痴痴呆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萌。
不能再想,一想眼淚就沖出來,他起身站起來,在客廳里來來回回踱步,已經是半夜,他睡不著,想著明天下午走了,昔昔怎麼辦?家里是不能待了,爸畢竟是她的叔叔,能讓她住在家里,可在家里一直是媽說了算,爸有意見也不敢吱聲。
這麼一想,他益發心事重。
第二天早飯桌上,鐘博照例不見人影,昨晚開了一宿的出租車,一大早回來埋頭就睡,這時候在房間里睡得正香,鐘涵炎想了想,乘鐘未昔在洗手間,陶為琳在廚房忙活的空檔跑進父母的臥室。
陶為琳端著盛好的粥碗從廚房里出來,見本該在睡覺的鐘博走過來,「不是說困的嗎?怎麼才睡下就起來?」
「餓了,吃完再睡。」鐘博在妻子面前一向不敢撒謊,實在是禁不起兒子的央求。
陶為琳心里有事,沒去仔細觀察丈夫,看兒子也坐下了,鐘未昔還在洗手間,不禁跑過去乒乒乓乓敲門,「能不能快點兒,你一天到晚在洗手間磨磨蹭蹭干什麼呢?洗個臉刷個牙能耗上個把個小時,你當我家水電不用花錢呀?」
門里沒動靜,也沒點反應,陶為琳大為光火,正準備發作,鐘涵炎跑過來拉人,「媽,昔昔能用多少水電費,多出來的我給行不行?去吃早飯吧。」
「你給不是我家的錢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大了還不知道節約……」
鐘涵炎幫鐘未昔講了這麼一句,陶為琳結果整整嘮叨了大半天,鐘涵炎實在不想和媽媽頂嘴,從而更加不放心把鐘未昔放在家里,中午吃過飯他便說要走,開始收拾東西。
陶為琳一開始還挺高興,想著兒子前腿走,後腿她就把掃把星趕出去,沒曾想鐘涵炎走的時候拉起鐘未昔就往外跑。
「涵炎,你帶著她干什麼?」
鐘涵炎決定隱瞞,邊穿鞋邊說,「我讓昔昔送送我。」
「那……潘拉呢,怎麼沒見她跟你回來?」陶為琳趕緊問,這幾年她想抱孫子想瘋了,偏偏兒子一點不急,身邊只有潘拉這一個女孩,她本來就不喜歡那潘拉,嫌家境太普通,配不上她優秀的兒子,可沒辦法,總比兒子身邊沒個女人強吧。
「拉拉她……工作挺忙的。」鐘涵炎猶豫著搪塞,想快速下樓避開陶為琳的追問,無奈鐘未昔穿鞋的速度緩慢,花了比他多三倍的時間才遲鈍地穿好。
拉著她下樓的時候鐘涵炎連頭都沒回,他不是怕陶為琳追問潘拉,而是怕看鐘未昔,真的怕,這幾天想哭的沖動比這兩年來還要多,比他知道身體的真相後更心酸。
他和潘拉這輩子不可能,和任何女人也不可能,原因他清楚,潘拉也清楚,只是這關系到他身為男人的尊嚴,他們都守口如瓶。
到達深圳已經是晚上,鐘涵炎在公司受到器重,拿著一份不菲的薪水,在市中心較好的地段租了一套公寓,已經兩年。平日里都有小時工定時來做清理,因為是單身一人,他把隔壁的房間改成了書房,現在昔昔來了,得改回去。
電視打來,調到動畫台,讓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去把隔壁房間整理,出來的時候鐘未昔還是進門後的姿勢,斜著身子木坐在沙發里,看著電視的眼珠子一動不動。
呆站了一會兒,鐘涵炎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把她歪坐的身姿調正,忍著哽咽的聲音說,「昔昔,餓不餓,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去買。」
她不動,一直保持著姿勢,鐘涵炎用溫柔的聲音問,「吃外賣好不好?炒面、披薩、肯德基、麥當勞?你喜歡吃哪樣?」
沒有回應,鐘涵炎的心好象被油燙過了一般燒疼,忍著這疼說,「如果昔昔不吃飯,哥哥也不吃。」
鐘未昔好象木人,她听不見也看不見,抱著自己的腿姿勢不變,眼楮眨也沒眨。
鐘涵炎眼淚快下來,他抓著自己的頭發嗚咽,一遍遍問自己該怎麼做?明天他要上班,昔昔這樣放在家里他不放心?他該怎麼做?
昔昔嘴里的燙傷他剛剛看過,已經完全好了,可她就是不開口說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切都是他不好,如果他知道昔昔有今天,八年前他絕不會讓昔昔和黑司曜見面,絕不會!
可能是他在調整她姿勢的時候踫到了沙發上的遙控器,換了個台,電視里的聲音跟著變大,里面播著一條新聞,他隱約听到‘晉遠’和‘黑司曜’二字,垂下的視線看到她放在膝蓋上紋絲不動的手指突然動了那麼一下,緊接著那兩只手越擰越緊,手指關節完全變成白色,她終于開了第一聲,「……哥……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