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我,我就可以在他身後盡情地流淚。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往下流,剛才可真是憋死我了,比拿刀砍我還難受。我說謝磊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你說過要娶我的,你為什麼變卦了?不帶你這樣的!不帶你這樣的听見沒有!謝磊掙扎著轉了個身兒,一把把我推開。他使了挺大勁兒,我腳底下一個踉蹌從馬路牙子上摔下去了。我身上這條沾著咖啡漬的裙子被磨破了,這是我唯一一身兒像樣的衣服,就這麼報廢了,我都沒工夫替它哀悼。我淚眼婆娑地望著謝磊,指望他能搭把手扶我起來,可丫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跟我說,「蘇訴,你別再無理取鬧了,這樣只會讓我討厭你。」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兒人癱在馬路邊上。謝磊進去沒一會兒路喬就跑出來了,看見我這副樣子都嚇傻了。我一邊兒抹著眼淚一邊兒在心里瞧不起他,真是沒見過大場面,我就躺地上哭會兒他至于這麼大驚小怪的麼。路喬沖到我面前把我從地上抱起來,然後扭頭鑽進車里掄著棒球鎖就出來了,跨著大步往咖啡廳里沖,「我操他媽的謝磊,我今天非打得丫給你跪地求饒不可!」我本來正哭到動情處,一看勢頭有點不妙,趕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又跑過去從後面死死地抱住路喬,我說,「你快帶我走吧。」路喬攥著棒球鎖的指節都泛白了,聲音也悶悶的,「蘇訴,今兒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得跟丫死磕!」我哇一聲捂著臉哭出來了,鼻涕也跟著流下來,我說今兒你要是敢跟他死磕我就磕死!路喬回身一把把我攬在懷里,安慰我,「好了好了,蘇訴,咱不跟他計較,我現在就帶你走。」我把頭埋在路喬胸前,捎帶腳兒把眼淚和鼻涕都蹭他身上。我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我有點兒恨謝磊,也有點兒恨自己。我哭著跟路喬說,「都賴你!我的衣服髒了,以後再也不能穿了!那麼燙的咖啡,你也真忍心往我身上灑。」路喬一邊兒拍著我的背一邊兒柔聲說,「一會兒我帶你去買一身兒新衣服,咱不穿這個了!」我哭得更厲害了,我告訴路喬,這身衣服是當年謝磊第一次帶我回家見他爸媽時候我穿的衣服,好幾年前的事兒了,再也買不到一模一樣的。路喬听了半天都沒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說,「蘇訴,咱們回家。」正午的太陽毒辣,我感到月兌力般的一陣目眩。我該怎麼跟路喬說,其實我現在最想听到的,是謝磊跟我說,蘇訴,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