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柳繼忠說.
蘇七七覺得他實在是和藹可親,與昨晚比,又顯得頓時親近許多。于是恭順的轉過身子,走進里間。
她注意到,整個柳家宅子都是這樣古雅的裝飾,進房間,首先看見的便是一方雕花的檀木落地罩。房間里陳設的非常典雅古樸,檀木雕花的木架子床,駝色的絨面沙發,每個座位上都有繡花的軟抱枕。落地罩旁邊有個擱架,上面擺著香爐、茗盅,許多看似雜七雜八的細小東西,卻又是常需用品。
一個老太太手里正捧著杯子,放在桌子上,見蘇七七進來,便笑,道,「小姐,看看,這可是浮生的新媳婦過來了。」
「什麼?」帷幔後有人說話,「剛才老頭子在外面說什麼?納」
話說著,帷幔掀開,一個老太太穿著灰色的半長衫,腳上穿著絨面布鞋。年歲雖大,卻是氣度雍容,美麗的樣子毫不打折。蘇七七看著老太太的模樣,似乎可以看見溫浮生的母親年老時的模樣。
她打著招呼,行禮。
柳老太太看見她,微笑,輕輕點一點頭,說,「這老來老來,動輒受一場風寒也就算了,連耳朵也不靈光,你都進來了房間,我都還不曉得。羔」
柳老太太說話時,坐下,蘇七七便規矩的站在一旁。
「來,坐下。」她見蘇七七拘謹的樣子,笑了一笑,「早上他們才跟我講,說你跟浮生昨兒晚上便到了。他們男人喝起酒來,總也沒有度,昨晚大概一宿都沒有睡安穩吧?」
「沒有大礙,我工作的時候,也有很晚休息的時候,也習慣了。」蘇七七道。
「這樣不妥,年紀輕輕的,當休息好才是。」柳老太太瞧著她,笑眯眯的,「老規矩,都是晚輩見了長輩,就得畢恭畢敬的。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拘謹。一家人相處,平平安安,又和和氣氣的,最是好。」
柳老太太也沒有如何,臉上一直帶著慈愛的笑意,只是那眼神卻銳利的很,蘇七七卻覺得心跳飛速,強忍著要伸手去拭汗的沖動。
「既然起得這樣早,索性在這兒坐一會兒,陪我說說話。」柳老太太溫和的說。
柳老太太說一句,蘇七七便應下一句。旁邊的老太太往杯子里倒牛女乃,柳老太太便說,「這家里頭,吃飯素來是一起的,等他們都起,還有些功夫呢。你就在我這里先填填肚子,喝些牛女乃。」
蘇七七並沒有喝牛女乃的習慣,只是長者賜,少者自是不該辭,于是點點頭
「給浮生的媳婦兒也來一杯。」柳老太太回頭吩咐道,「再拿點糕點。」
「我跟老頭子現在曉得保養,每日早晚都是要喝上一杯的。」
一會兒的功夫,老太太端了一杯溫牛女乃,放在蘇七七面前,又端來了幾碟精致的糕點。
「我前陣子跟桂花通電話,她說起你,很是喜歡。」
蘇七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此「桂花」,便是木石巷的桂花女乃女乃。听聞桂花女乃女乃打小就服侍在柳家老太太身邊,後隨著浮生的母親進入溫家,這樣一想,又覺不足為奇。
她小口的喝著牛女乃,鬢角垂下一縷頭發來,柳老太太心生憐愛,抬手替她攏好頭發。
蘇七七的臉瞬間便紅了。
柳老太太看見她額上露出來的那一枚印記,先是呆了呆,道,「我從前倒真認識個小姑娘,小名兒跟你也是一樣的,她額頭上,也有這麼一處胎記,只是……」
柳老太太頓了一下,似是嘆氣,又似是自嘲,道,「我說這些做什麼,年紀大了,話也見多。」
這樣說著,她便笑了,望著蘇七七的臉,似是有些疑惑,說,「也不知怎麼一回事,我今日頭一回見你,卻總覺得你瞧著面善。這許就是古人說的,似曾相識的意思。」
「《功德經》上講,諸法因緣生。你既是跟浮生走到了一塊兒,說明我們該做一家人。」柳老太太含著笑,「原本就是走個過場,我跟老頭子,還有浮生的兩個舅舅,都會尊重你們的意思。」
蘇七七心頭一跳,不敢接話,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她只是點頭。
「浮生這孩子傲氣,身上難免有些習氣,我見你也是個穩當的孩子,正好,以後也可糾正他一點。」
蘇七七矜持的笑了笑,只說,「他很好。」
柳老太太點了點頭,也不過是問她一些家常瑣事,見她不知雙親,便更生憐愛,「哎喲喲」一聲,道,「世事哪能盡如人意,以後成家了,這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公婆疼愛,自己也有了孩子,就圓滿了。」
問及蘇七七還有一個哥哥,柳老太太便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日後嫁給浮生,你哥哥想必要舍不得你吧。」
蘇七七換了一口氣,道,「還好。」
想起韓陸那汪洋深海似的眼神,她穩住了心緒。
柳老太太嘆一口氣,溫和道,「那也是舍不得的。浮生兩個舅舅那時候不是下鄉就是進部隊,他母親在我身邊待的時日最久,我就這麼一個姑娘,母女相依為命,出嫁的時候,曉得要分開,臉上笑著,心里又怎樣舍得呢?你哥哥的心情,想必也是如此。」
這話不說起,也不覺打緊,說出來,便戳進蘇七七心坎里,她咬了一下唇,笑道,「也不是很遠,隨時都可以見到的。」
她的話並不多,不多說,更不胡亂說。
柳老太太見她如此,更覺她忠厚沉穩。浮生未與這蘇小姐走到一處時,有許多人說浮生與一些女孩子,關系如何親密。那些女子又如何時髦,如何會出風頭,如何會交際……最初听聞浮生醉心于這姓蘇的女孩子時,她思忖著,這個蘇小姐該是比從前那些女的要精明厲害的多。後來大孫女巧巧又極力說這蘇小姐清清爽爽斯斯文文的,的確不錯。這上邊,她是相信孫女的眼光的,想必,確實不錯。今日一早,老媽子便過來告訴她,說蘇小姐一早便起來的,在院子里幫忙打理小花園,這會子終見了廬山真面目,她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氣。
只要人品佳,至于家底子如何,只要溫家不計較,她也也不覺有問題。這上面,她是決計尊重溫家那邊的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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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七七一杯牛女乃喝到冷,喝完了,柳老太太的話也說完了。柳老太太看著她微笑,說,「好了,你快去看看浮生吧,若沒人喊他起來,他能睡到吃晚飯。」.
這麼能睡?他平日里還挺勤快的,許多時候比她起的還要早……蘇七七小心的伸舌頭,極小的動作,透著些可愛。柳老太太看見了,只管笑。
從上房里出來,老媽子直接引路帶蘇七七去了東廂。已經不早了,老媽子去喊妙妙起床,溫浮生自是交給她。
柳老太太換了身上的灰色長衫,穿上一件素色綢面小褂子,听到門外咳嗽了兩聲,正是柳繼忠進來了。
「你這個老頭子。」柳老太太瞧著他,「孩子剛來,你就攛掇著一塊兒喝酒,這睡起來,沒日沒夜的。」
柳繼忠笑道,「小猴崽子,當真睡得踏實,再不起來,就不預備他的早飯。」
「瞧著怎麼樣?」柳繼忠問道。
「是個好孩子。」柳老太太把換下來的長衫放回衣櫃,「就是……」
她一時頓住了。
「怎麼?」柳繼忠追問了一句。
「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孩子一樣。」柳老太太愣了一下,笑笑,「哎,老柳,你就不覺得這孩子看著面善?」
「我就比你早一晚上看見這孩子。」柳繼忠坐下來,喝了一口茶。
柳老太太笑道︰「也是。我剛才還說,這興許,就是似曾相識的意思。」
……
蘇七七推開門,屋子里和暖和,空氣里還散著酒氣,溫浮生仍兀自擁被子,睡得正香。
她手里端著老媽子交給她的熱女乃,從暖瓶里倒了熱水在碗里,把杯子放進去,不讓牛女乃冷掉。
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臉,輕輕道,「哎,醒醒了。」
溫浮生將身子翻過來,眼楮有些睜不開的意思。
「再睡,真得到中午了。」蘇七七去拉他的手臂。
溫浮生什麼也不說,驀地使力將她拉向自己,蘇七七一時猝不及防,整個人跌進他懷里。
接著,嘴唇也貼了上去。
蘇七七一時有些暈眩,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往常都是她起得晚一些,他來喊她起床,她尚未完全清醒時,他便是要用這個法子叫她清醒。
可這兒,並不是玉蘭苑。
她隱約听得到外面的動靜,一驚,迅速的想要推開溫浮生,卻被他摟的更緊。
溫浮生半輕半重的啃著她的頸子,灼熱的呼吸在耳畔不住的泛濫,蘇七七整個人幾乎是處于癱瘓的狀態。溫浮生便趁機把她拉到床上,被子掀起來,裹住她的身子。
昨晚上喝酒時,也不知怎的,外公說起他成家立業的事情,說早盼著自己定下性子來,結婚、生子,問他有沒有想好什麼時候結婚。
說起結婚了,他端著杯子,說,隨時都可以的。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只要她肯,隨時都可以的。
他對她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她心里有事的時候,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藏不住的。一件一件,她已經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了,卻總還缺些什麼。他只是隱隱覺得,缺失的那部分,才是關鍵。她如今在他跟前,仿佛一只美麗的蝴蝶,隨時都有可能展翅飛走……她不經意的走神,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眷戀,叫他心悸,並且心疼。
蘇七七剛要掙扎,便听他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我昨晚上不該喝那麼多酒,也不該那麼冒冒失失的帶你過來……一個人住西廂的客房,是不是很害怕?」
輕柔的語調,仿佛是在哄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撩開她劉海,在那枚紅色的印記上印下一吻。
他是極愛干淨的,他的手指,每個指甲都干淨又整潔,指尖帶著薄薄的繭子,磨著她的皮膚,溫暖又粗糙。
蘇七七的心立時軟和了下來,推了他一下,道,「叫你下回再喝這麼多,別鬧了,快點起來,我早上……見過你外祖母了。」
溫浮生怔了怔,一翻身,「見了?」
蘇七七點頭。
「怎麼樣,她老人家有沒有給你端架子?」溫浮生笑道。
「胡說什麼呢……快起來。」蘇七七掙扎了一下,輕捶他的胸脯,從床上跳起來。
還未開口,門口傳來一聲欲蓋彌彰的「咳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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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愉快。新的一周,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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