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虹嚇了一跳,忙往旁邊閃,還沒來得及回過頭來,就听到了阿大的聲音。
「大哥,別害怕,我們和你鬧著玩呢!」
「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害不害怕!」阿二笑著說。阿三沒有說話,只是傻傻地笑著。
余虹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楮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睜開眼無奈地看著阿大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哥什麼時候買的電腦啊?能上網嗎?」阿三邊說邊走到了桌子前,「咦!這是什麼?」他看到了網頁里的東西,就像發現了寶藏一樣,眼楮里放出光來。阿大和阿二听說,立馬跑了過去。
「沒什麼,關上吧!」余虹擠過去,關閉了頁面,「你們這幾天沒來,可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听听。」
「新聞上說,那個……」沒等阿二說完,阿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笑著說,「大哥,你告訴我們剛剛你看的那是什麼,然後我們就告訴你!」說完,他朝阿三使了個眼色。
余虹听了,哭笑不得。他回想自己像他們那麼大的時候,也曾說過類似的無理取鬧的話。他想了一下,覺得告訴他們也無妨,就一五一十地對他們說了他看的是什麼。但是絕對沒有表示自己會去盜墓。
「現在可以說了吧?冒險隊!」余虹假裝生氣地說道,他是過來人,該怎樣對付他們,他心里清楚得很。
「嘿嘿!大哥不要生氣,我們也是好奇嘛!」阿大痴痴地笑著,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大哥你是過來人,還能不知道我們的心思嗎?」阿二,阿三連忙點頭稱是。
「好了,我不生氣,快開始播報新聞吧!冒險隊!」余虹雖然板著臉卻不失幽默。
「那個……好像又有人死了……」阿三吞吞吐吐地說。
「誰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余虹追問。
「我們也是早上剛听說的,城郊的王大爺,晚上睡覺還好好的,第二天他老婆醒來,發現他已經死了……而且……而且死狀非常恐怖……」阿三說著說著,沒了聲音,像是親眼看到了那個恐怖的場景一樣。
「阿大!」余虹把目光移向阿大,「你來說清楚點!」
「其實也就是阿三說的那樣,死狀也是和先前的那些人一樣,沒有了眼楮,肚子上多了五個洞……」本來膽子很大的阿大,說到最後也禁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因為他說話的同時,想到了所有這些人的死相,心里不禁惴惴。
「會不會又是……」阿二說了這幾個字,也住口不說了。本來很輕快的氣氛,一遇到這個話題,就一下子變得緊張壓抑起來。
余虹听後,也沉默了。他在思考著所有這些事情的始末,看看是否能從中找出一些線索出來。他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絕不是什麼鬼怪所為,一定有人從中作怪,只不過作案者的手法比較高明,讓人看不出破綻罷了。一想到此人如此窮凶極惡,殺了人還要挖去他們的眼楮,他的心里就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可是,誰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作的案呢?
其實他的心里,一開始就在靜靜地分析著。紅手印,血淋淋的現場,可怖的尸體,害人的傳說,這一系列的事物,是那麼的分散,然而又是發生在同一個現場。紅手印,紅手印,為什麼要用紅手印,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阿大斜眼偷偷看著余虹,見余虹呆呆地一句話不說,轉頭向阿二他們丟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該走了。三人站起來要走,可是余虹依然沒有動,像是沉浸在某種回憶之中。他們便悄悄地下樓去了。
「今天余大哥是怎麼了?」阿三不解地問。
「誰知道呢!」阿大扭頭吐了一口濃痰,「他听說死人了,就變成這樣了!」
「是听到‘紅手印’才變成這樣的!」阿二很認真地說,「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在觀察著他的表情,我看到,當他听見你們說‘紅手印’時,表情一下子就像陷入了深淵一樣。」
「為什麼他听到‘紅手印’就……」阿大沒有說下去。
「他一個人住在那個地方,還真是大膽!要我……我就不敢!」阿三低著頭說道。
「瞧你那點兒出息!」阿二笑罵道,阿三听後就和阿二打成一團。
「等一下!先別鬧!」阿大說,「你們忘了我們剛去時,余大哥在看什麼了嗎?」
「看的好像是關于一個墳墓的……」阿三說,「我正想看仔細點兒,他就給關掉了!」
「墳墓?怎麼了?難道他還能去盜墓不成?」阿二笑著拍了阿三一下,兩人又打成一團。
「這個不好說,他那麼喜歡盜墓方面的東西,而且又那麼膽大……」阿大頓了一下,接著說︰「你們想想,他在這邊沒有工作,如果他不盜墓的話,他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怎麼生存下去?」
阿二阿三听了,都覺得阿大分析得很有道理。然後三人就在一起商量著他們的計劃,他們決定用實際行動證實他們的猜想。
且說余虹正在深思,連阿大他們走了都沒有發覺。他想來想去,除了那些鮮明的事物在眼前晃動之外,依舊沒有絲毫頭緒。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才突然發現整個房間里就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活像一尊佛像。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在網上搜索剛剛沒有完成的資料。一段緊張的忙碌之後,他把一切都弄清楚了。他習慣性的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記錄在筆記本上,之後寫的是這次行動所需要的工具。他需要到外面去買工具,為了能完成自己的心願,他不惜一切代價。只有這樣,他覺得才能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似乎盜墓的人都有這個先天性的預見。
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他準備立馬就睡,養足精神,以便晚上能更好地發揮。
他剛躺下不久,就听到了「 」的敲門聲。無奈之下,他起身來到樓下,打開了大門。余虹猜得不錯,果然是阿大他們。
「你們現在跑來做什麼?」余虹不解地問。
「來告訴你一個大新聞!」阿大笑著說,「想听嗎?」
余虹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這三個家伙將會呆上多長時間。如果時間太長的話,肯定會影響自己今晚的完美計劃,到時候所有的準備都會泡湯了。要是把他們趕走吧?余虹知道,以這三個人的性格,趕他們走是不可能的。沒辦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說吧!」余虹面對他們,「到底什麼事?」
「還是關于那個王大爺的事!」阿大說。
余虹听後,禁不住皺起了眉頭,看似不耐煩的臉上,流露出詢問的眼神。
阿大會意,便接著說︰「你知道那個死了的王大爺是誰嗎?」見余虹沒有動靜,他就自己作了回答,「他就是你這兒的房東!」
「什麼?」余虹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死的人竟會是自己的房東,「前不久房東還好好的,怎麼會……弄錯了……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余虹自言自語地說。
阿大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好像他們提前已經料到余虹會有這個反應一樣。阿大走上前,雙手握住余虹的肩膀,輕聲地說︰「大哥,不會錯的,就是他,大家都知道了!」
只見余虹拼命地搖頭,似乎是死也不信這麼一個事實。在旁人眼中,余虹好像在為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做一些不值得的舉動。其實在他內心中,對生死早已看淡。他所不能接受的並不是誰死了,而是這一連串的事件,死的人似乎或多或少都與自己有些許的聯系。他已經為之前的事做過深度分析,尚且沒有任何結果,現在突然又來一起,讓他忍不住對現實有了厭惡,他快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哥……大哥……」阿大他們見了余虹失魂落魄的樣子,一起呼喊著他。
過了好長一會兒,余虹才意識到是他們三個人在喊醒自己。他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三個人,腦海中萌發了一個堅決的念頭。
「你們是‘冒險隊’嗎?」余虹問。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莫名其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每個人的臉上都像罩了一層薄霧,迷迷糊糊。
「我們再一起去做次‘冒險’,怎麼樣?
三個人不明白余虹到底想說什麼,臉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敢不敢一起去到事發現場去探個究竟?」余虹繼續問。
三人這才明白余虹是讓他們和他一起,像上次探訪「鬼屋」一樣,去探訪這個事發地。想到這,三個人猶豫了。他們雖稱自己為「冒險隊」,可是經過了上幾次的驚嚇之後,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余悸。可是一想到冒險,三個人心中又充滿了無限好奇。這正是讓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
余虹從他們的眼神中,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他心里清楚,這個時候,要給他們充足的時間考慮。他也清楚地知道,最後他們一定會去的,因為一個人如果真的愛一樣東西的話,他會不惜任何代價乃至生命,來換取自己的所愛。余虹知道他們是愛冒險的,而且心底的好奇心會促使他們很快做出決定。
果然不出余虹所料,只見三個人圍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後異口同聲地答應余虹,今晚隨他一起去事發地,冒險!
余虹听人說過,如果善于猜測別人怎麼想,偶然便會變成必然。出了這個突發事件,他決定暫時終止去盜墓。在他听說又有人死的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他覺得如果能盡早把心中的疑團解開,將會比什麼都重要。他覺得,親自到事發現場去探究,肯定會發現一些線索,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次的探究比什麼都值得。
他們依舊決定晚上出發,因為大家一致認為黑夜能掩人耳目,可以作為他們秘密行動的面具,讓別人看不清是自己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晚飯後,四個黑影在月光下,緩緩地向城郊移動。
王大爺離開他原有的房子後,和妻子搬到了城郊的老房子里居住。黑暗中,只見一個方形的院子里,坐落著一所漆黑的大房子,孤零零的,像是被上帝遺棄在地獄的靈魂,似乎連死神都不來光顧。
院子的門是用一把很大的鎖,鎖上的。然而再大的鎖,也掩蓋不了牆頭矮小的真相,好比濃妝艷抹掩蓋不了歲月的無情一樣。凡是身體稍微正常的人,輕輕一翻就能進到院子里去。
余虹他們身體都很正常,所以他們輕輕一翻就進了院子。院子里空蕩蕩的,道路兩旁是黑乎乎的盆栽,像是專門為迎接黑夜到訪者而列的隊伍。路的盡頭就是那所大房子,里面住著統領這兩列隊伍的將領。
他們看不清腳下的路,只是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線,憑感覺朝大屋方向走去。每一步似乎都是那麼的艱難,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通向哪里,會不會通向地獄?余虹還好,可是阿大他們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開始毛骨悚然。
終于戰戰兢兢走到了房門前,四個人都屏住了呼吸,集合四束手電筒的光線向門上照去。房門的鎖已經不在了,只剩下門鼻兒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專門等著一雙手去推拉。
四人相互看了各自一眼,點了點頭。余虹率先走過去,伸出雙手,抓住了門鼻兒。他深吸了一口氣,兩口氣……只把阿大他們弄的心神不定,都為他捏了一把汗。只見余虹用力一推,兩扇門「吱吱」地擦著地面,緩緩地開了。
可是他們卻嚇了一跳,因為推開門,他們看到屋里的桌上,竟然燃著兩支灰白的蠟燭。不知是門外的風,還是屋里的陰風,讓昏黃的小火苗微微地擺動,像是因恐懼而不能固定身形,又像是一個幽魂在絲絲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他們等心跳稍微穩定些,才左顧右盼地魚貫而入。徑直走到桌邊,兩支蠟燭前停下。這時他們才發現蠟燭後的條基上,立著一張黑白照片。余虹一眼就認出是王大爺的遺像,依然像生前一樣安詳。他看著看著,竟忍不住掉下淚來。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擦干眼淚,深深一揖。阿大他們見余虹向王大爺作揖,也紛紛依葫蘆畫瓢,深深一揖。他們剛彎子,突然一陣寒風襲來,雖說是夏天,卻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屋里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四人中,余虹是最冷靜的,可是剛剛也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伴著阿大他們的一聲尖叫,余虹迅速地推開了手電筒的開關,示意他們不可亂嚷。他循著燈光看去,桌上擺設依然完好,他猜想,可能是風吹熄了蠟燭。可是他們誰也沒帶火機,只能用手電筒將就著了。
由于剛剛進來的比較匆忙,而且是帶著恐懼和尊敬進來的。所以他們對于房屋內的其他陳設看得不是很清楚,當他們打開手電筒時,才看到,房屋正廳兩側各自掛著一塊寬大的布幔。阿大他們可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裝飾。余虹就不一樣了,他是從農村出來的,小時候在家的時候,家里的擺設基本上也是這樣,用兩塊布幔把房間平均分成三等分兒,而且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是住在左手邊的房間里。
此時他忍不住想起了家,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小時候,一切就像是昨天那麼近,又那麼遠。想著想著,他情不自禁地朝左手邊的房間走去。走到布幔前,他停留了片刻,緩緩伸出右手,在離布幔三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揭開布幔?如果揭開,里面會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呢?
此時阿大他們已經被這壓抑的氣氛弄得快喘不過起來,他們都涌到余虹身後,抓住他身上的衣服,死死不肯再放開。余虹正想著,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抓住自己,還好他清醒,知道是阿大他們,就沒有回頭。
他不準備再想了,深吸一口氣,毅然揭開了布幔,朝里面走去。他拿著手電筒,一點點揭開房間里各個黑暗的角落。里面有個破了的窗戶,一張灰色的桌子,一個黑色的大櫃子,西北角放著一張木床,上面套了白色的蚊帳。
窗外灑進來些許的月光,沒辦法照亮這個漆黑的夜。他們走到櫃子前,合力揭開了櫃子,突然一個黑影從里面竄了出來。阿大他們見狀,失聲尖叫起來,余虹忙把手電筒的光線灑過去,看到的是那只無處不在的黑色的貓。它回頭向他們各自看了一眼,轉過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余虹回頭扶起阿大他們,轉身走到櫃子前,奮力掀開了櫃子。順著光,他看到的都是些破舊的衣物,大著膽子翻了幾番,沒有看到比較可疑的東西。他開始朝木床走去,可是他的直覺突然告訴自己,有人正透過破窗看著他們。于是他突然回頭,看到破窗外依然是零散的月光。
他回過頭來繼續查看,阿大他們揭開了蚊帳,朝里面望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四人心中各自打著算盤,不知道危險到底藏在房間的哪個角落。他們又搜索了一會兒,仍然一無所獲。正要走時,突听阿三喊道︰「快看……紅手印……紅手印……」余虹忙移步過去,發現在櫃子的蓋子里面,印著一個鮮紅的手印。余虹看到紅手印,又陷入了沉思。
「誰……誰……」
余虹正在思考,突然听見阿大哭喊的聲音,忙回過神來。只見阿大指著破窗哭喊道︰「有……有人……眼楮……一只眼楮……」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余虹走過去,把他們三個擁入懷中,告訴他們不會有事的。過了一會兒,阿大小聲地說︰「大哥,剛剛我確實看到有個眼楮在看著我們!」
余虹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心里早就感覺到了。看來這個地方,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敵人在暗,他們在明,他們必須謹慎。余虹知道,此時要走,恐怕來不及了,還不如破罐子破摔,硬著頭皮走到底呢!
他低聲對阿大他們說,「不要害怕,跟著我,听從我的安排!」說完,四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他讓阿大抓住他的左臂,阿二阿三抓住他的右臂,緩步穿過了布幔。
可是,當他們來到正堂時,才發現,房門已經被人緊緊地關上了。余虹沖過去,使勁兒拉了一下,沒有動靜,看來房門已被人從外面牢牢的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