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東晉苑,見右邊的一棵高大梧桐樹底下有許多人圍在那里;見方才在外頭見到的那個女人也在其中,靜君不想去招惹她,于是刻意繞道往左邊走,欲避開來。
然而翠蓮卻是個相當喜歡湊熱鬧的人,她好奇地一直往那方望去,兩人走著走著,她突然發出一聲驚叫︰「三娘,是那只老虎。」肋
靜君聞言,也不由得往眾人圍觀的地方望去,然而卻只見到人群里頭一個鐵籠的一角。
「我們去看看吧。」
望著翠蓮期待的眼神,靜君點點頭,于是兩人也湊了上去。
兩人剛站定,這才發現原來殷雪和唐姑娘都在,殷雪見到她,欣喜地走過來與她寒暄幾句,唐心妍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而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女人見殷雪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那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靜君很快被關在籠子里的大老虎吸引住目光,它的身形比兩個彪形大漢還在壯,腳下隱忍有些干涸了的血跡,顯然是受了傷,此刻它充滿戒備地望著圍觀的人群。
雖然它已經被關在鐵籠內,但圍觀的人始終不敢走近籠子,深怕它會突然發起狂來傷到人。
站在她身旁的幾個頑劣的孩子,從地上撿起一些細小的石塊往籠子里投擲過去,惹得這只大老虎沖著這方大吼一聲,這張牙舞爪的模樣甚是駭人。鑊
靜君望著這只老虎,一只山中之王淪落為籠中物,感覺怪可憐的,于是她並不由得沖著那兩個頑皮的小男孩說道︰「孩子---它已經受傷了,就別再往里頭胡亂仍石子了---」
幾個僕役見是一個主人裝扮的女子出聲,趕緊將幾個孩子勸住了。
殷雪在一旁笑道︰「靜君你真是菩薩心腸,這只老虎不過只是一只畜牲罷了,大哥還請來了一個烹老虎肉的大廚,過兩日,它就是桌上的佳肴了。」
靜君聞言不由得一怔,要吃了這只老虎?見眼前這個弱質女孩子說這話似乎多稀松平常似的,看來已經是司空見慣,這不由得又讓她再度孤疑︰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家庭?
能活生生從山中擒住一只凶猛的野獸,而且還打算將它搬上餐桌。
她怔怔地望著籠子里的那頭野性未訓的老虎,它興許在山林之時還能作威作福,然而此刻她只覺得它很是可憐。
「四姑娘,你也來看老虎嗎?」這時耳邊響起一聲怯怯的叫喚聲。
靜君隨著聲音轉過頭來,不由得一楞,竟是方才那個女人,此刻的她一改方才的倨傲,神態帶著幾分的歉卑,並沖著殷雪陪笑著。
誰知殷雪卻冷冷地一笑,那笑容有幾分熟悉,竟是與她的大哥有幾分相象。
然而那個湊上來的女人卻無視她的淡漠,反而湊上前說道︰「四姑娘,我娘家給我送來幾塊上好西域真絲布,姑娘有空過僑苑挑幾幅吧。」
她此刻說話的口吻有幾分討好奉承的意味,與方才對著自己咄咄逼人的態度判若兩人,令靜君不由得懷疑,這跟方才那個氣焰囂張的女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然而即使她如此低聲下氣,殷雪似乎都不賣她的賬,但聞得她冷哼一聲說道︰「我不需要,二娘你自己留著就好了。」隨即漠然地轉過身來,一手拉過靜君,一手拉過唐心妍,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靜君不由疑惑地回頭,但見那個女人呆若木雞地立在原地,那模樣倒有幾分讓人憐惜。
--------------------------------------------
午膳時分,隨著殷雪及唐心妍兩人來到東廳,佣人們端著盤子進進出出,東廳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又長又寬的方桌,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
看來她們三人來得最遲,因為桌旁已經圍坐著許多人,眾人見到她們到來,都不由得給靜君行注目禮。
而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那個男人。
男人抬頭,在見到她那一臉濃艷的裝扮之時,習慣性地皺了皺眉。
「三娘,你到哥哥旁邊坐去吧。」殷雪如此說著,並和唐心妍各自挑了個位置坐上了去。
靜君舉目望過去,發覺眾人排坐得都是井然有序的,男人坐在主座上,他的右方是男眷,而左方則盡然是女眷。
殷雪和唐心妍落座之後,除了那個男人左手邊的位置,竟已經沒有空位。
然而那個位置是僅次于主座的次座,她一個小妾坐那兒似乎不應該吧?一時間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得無措地站在原地。
男人見她久久不入座,抬頭望著她,說道︰「你楞著干嗎,還不過來。」
得到他的意旨,她這才惴惴不安地移步走過去,落了座,舉目望過去,見方才的那個女人靜靜地站在一個角落。
她不由得疑惑了,那個女人是他的二房,為何卻坐在那個角落?按道理,現在的這個位置怎麼也輪不到自己,自己的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長相與她的夫君有幾分相象---
男人終于想起要給她介紹,從右方起是他的二弟殷磊、三弟殷泉,還有一個復姓赫連的男人。而右方,坐在她旁邊的是殷磊的妻室文氏,接著就是殷雪、唐心妍,再來就是那位二娘。
看來這個殷磊是他的兄弟當中唯一一個已成家立室的人。
令她不解的是,為何獨獨不見他的元配夫人?
「用膳吧。」男人淡淡吩咐一聲,佣人們陸續給就座的人端上盤子,盤子上有一塊濕巾,眾人擦過手後就開始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