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虐待李波致死的梅新被判執行死刑後,同案犯耿山軍、周金成分別被加刑5年和4年。經省監獄局批準,將耿山軍移送到白浪監獄服刑改造。負責此次押送任務的是監獄偵查科干事任遠、兩名防暴隊員李明、王浩。白浪監獄在平澤監獄西北方向,近3個小時的路程。一個小時後,警車來到劉家巷小鎮,小鎮上趕集的人很多,警車像蝸牛一樣蠕動,司機小心地開著車,眼楮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前面有人打架,你們快去管管吧!」有個人邊敲著警車的玻璃邊大聲喊道。任遠搖下窗戶說︰「有人打架你打110報警。」那人愣怔片刻問︰「你們不是警察嗎?快去看看吧,不然真出人命了。」李明說︰「我去看看,你們在前面等我。」李明隨那人向一條巷子走去,片刻之後,就見數十人朝這邊奔來,從他們憤怒的神情,任遠預感到不妙,忙叫司機啟動車。一個橫眉立目、滿臉殺氣的漢子拍打著玻璃大聲嚷著要他們下來。任遠冷冷地注視著漢子,漢子也盯著他,目光種閃爍著一種凶狠、放肆的神情。任遠剛拿出手機,只听見「 當」一聲,車玻璃被砸碎了,立即伸進一些憤怒的手搶任遠的手機,任遠手一哆嗦,手機掉在地上。司機突然加大油門,猛地加速,擋在車前面的人本能地四下逃竄。司機拉響警鈴把汽車開出了人群,拐進一條巷子,並快速向前開去,身後數十人對警車窮追不舍。十分鐘後,警車上了一座水泥橋,任遠看了看身後沒有追趕的人,就讓司機把車停了下來,吩咐王浩看好耿山軍,他去找李明。任遠趕到那條巷子,突然渾身像打擺子似的顫抖起來,李明爬在地上,身上淌著血。任遠忙扶起他,赫然發現李明被捅了幾刀,刀口處還在向外汩汩地冒鮮血。任遠抱著李明向小鎮醫院奔去,待李明送進急救室,他忙趕往水泥橋。水泥橋邊停的警車都不見了,司機滿上是血,抱著頭部中槍的王浩,正艱難地往鎮中心走,顯然準備送王浩上醫院。任遠看了王浩一眼,知道他已犧牲了,全身一陣劇烈地顫栗,悲愴也接踵而來。司機告訴他,剛才來了二十多人,他和王浩根本不是對手,他們搶走了警車,劫走了耿山軍……任遠立即向監獄匯報了這里的情況,然後讓司機守著王浩的遺體,他去找人。在鎮農貿市場,任遠看見押送耿山軍的警車停在那里。他跑過去,沒見到里面的人,便拾起一塊磚頭,把靠近車門處的玻璃砸了,待他把手伸進去準備打開車門時,冷不神背上挨了一棒。他回頭一看,兩個穿警服的人手里拿著警棍,死死地盯著他。「你干什麼?」一個人說著,把任遠從警車旁拽了過來。任遠著急地說︰「我執行公務路過此地,我們押送的一名罪犯不見了……」「你能證明你的身份嗎?」「我有證件。」任遠說著忙在身上模索起來,但證件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丟了。他忙取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那名民警一把搶過手機說︰「你干什麼?」「我給監獄領導打個電話,讓他們證實我的身份。」「省省吧你,」那人冷笑道,「你以為我們會上當?現在的犯罪分子犯事後都會說打電話讓人核實,電話那頭是你的人,是為你開月兌罪責的托兒,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哼!」那人伶牙利齒,著實讓任遠一時有口難辯,「蹲下,老實交待,來這里到底干什麼?」「我說過我們押解一名罪犯,他不見了,我必須馬上找到他……」「啪,啪,啪!」那民警一邊打一邊道,「你還不老實?」任遠突然跳起來,厲聲道︰「你們再打人,我就要告你了。」「像你這種不老實的人,打了又怎樣?你告去,告到市里省里?你最好告到中央去,我就不相信他們會管這檔子事?」「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如果你們還……」任遠話沒說完,頭上連續挨了好幾棒,眼前陡然撲出一大團紅火,漫天遍野,滾滾遮來。他幾乎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被一群人把他搡倒在地,數不清的拳腳劈頭蓋臉地涌來,有人拽著他的頭發,腦袋被死死摁住,兩臂被反架過去,他根本沒法保護自己,耳邊是嘈雜一片的斥責和怒罵,罵聲不堪入耳……任遠突然被一聲響動驚醒了,他的四周是一片白色,憑感覺,這里是醫院,病房的四周極其清靜。他慢慢地睜開眼楮,他判斷著究竟是什麼響聲驚醒了他。病房四周依然一片寂靜,他身上纏著繃帶,麻藥可能正在散去,傷口隱隱作痛,他的思維也漸漸地恢復過來。李明、王浩在他的頭腦中停留片刻,耿山軍陡然間擁了進來,而且整個頭腦中都是耿山軍。必須立即找到他,這個信念一旦在頭腦中形成,任遠很快就付之于行動,他一把扯下了輸液管,猛然一使勁想坐起來,真疼!痛入骨髓!他再次試著動了動,右胳膊還行,好象沒什麼問題,但是左肩受傷,肩胛骨以下根本不敢使勁。他試了試腿,腿上問題不大,也許只是受了點兒輕傷,活動沒受到影響。任遠掙扎著下了床,他必須向監獄領導匯報這里發生的一切。任遠剛邁開一步,身體猛地往下一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頓時襲擊了全身,原來腰部受傷也不輕,剛才可能因為麻藥的作用,他沒感覺到。他大聲地申吟著,渾身打顫,暈了過去。上樓的方承兵見任遠倒在地上,立即讓急救車將任遠送到平澤市。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