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沒有絲毫憐惜胡觀的虛弱和不濟,揮舞著長刀喊著就朝他招呼過來,胡觀牙一咬,撐起手中的木棒奮力迎戰上來的十把長刀。胡觀大喊一聲,再度奮力起身木棒在半空中劃了一弧。幾乎同時,他听到了槍聲,連續槍聲在這個暗淡的空間內,聲音久久回蕩。一團團血霧在胡觀面前飄灑,接著那些拿刀的人一個個倒在他的腳下。胡觀半跪在地,拄著木棒大口喘著粗氣。一個模糊的身影由遠而至,室內光線太暗,他一時沒看清到底是誰。「你是誰?」小邪大聲問道,聲音中夾雜著驚恐和不安。那人已走到了胡觀跟前,胡觀微微抬起頭,看到一幅冷酷的面孔,還有一雙明亮而陰沉可怕雙眼。「秦副監獄長?」「你走吧!」秦飛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冰冷。胡觀跌跌撞撞站起身來,他幾乎完全是靠著那根木棒的支撐才站得起來,慢慢向秦飛剛出現的方向走去,直覺告訴他,那里應該是出口。「攔住他——」小邪大聲叫道。幾個人膽怯地沖向秦飛,「砰砰砰……」連續的槍聲和慘叫聲再次在陰暗的房間內響起,數人倒在秦飛面前。「秦飛,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砰——」小邪的話音沒落,一顆子彈便瓖嵌在了他的額頭上。隨著小邪倒下,整個房里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推開門,胡觀不由得用手擋住外面強烈的光線。少頃,他看清了四周環境,這里是個廢棄娛樂城,堆滿雜物的大院里,一些破碎的花盆和沒有修剪的草木瀟敗地散落在一邊。對面是個長長的走廊,臨近走廊盡頭是一個大廳的門。仰望這個也許曾經非常風光的娛樂城,依稀能見到四處裝飾的奢靡和豪華。胡觀慢慢記起前天晚上,他才來這里救過辛書勇。就在胡觀沉浸在這個娛樂城帶給他的某些喟嘆的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里是‘青梅子’娛樂城的前身,發生過幾次規模很大的幫派爭斗,娛樂城被破壞得面目全非,如今這里是青龍幫殺人處理尸首的窩點,也不知道多少生靈在這里被殺戮。」胡觀沒有回頭,他知道是秦飛,他的眼中泛起一絲警惕,和他剛才的平靜或者說迷茫的神情大相徑庭。秦飛卻隨手丟給他一把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胡觀穿過院子走出大門,回頭之間看見娛樂城大門上模糊地寫著「青山路113號」。離這里不遠,停著一輛老式桑塔納。胡觀駕駛著桑塔納汽車上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土路,車在行駛中不住地哆嗦,車廂,車窗玻璃,車上所有能活動的東西,都在顛簸中跳躍,高低不平年久失修的道路又使車體不住地大幅度地打著趔趄,抑揚頓挫的吭吃聲讓人感到汽車就要耗盡最後一滴油了。離開這里不久,胡觀與一輛警用面包車擦肩而過,他注意到其中一名警察用很特別的眼光看著他。車前面的擋風玻璃下面放著一個手機,胡觀毫不猶疑地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你在哪里?玉嬌被殺了,你過來看看……」听到這句話,胡觀如遭電擊,從胳膊到腳徹底麻木,握住電話的手僵硬地舉過肩頭。放下了電話,胡觀開著車飛快地向出事地點奔去。汽車在一條河堤上停下了,河堤下面有一些圍觀的人。胡觀遠遠地看見河邊草地上有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尸體,幾名警察正在尸體周圍忙碌,白色耀眼的警戒線將圍觀的人群圈在了外面。胡觀一路奔跑過去,公安廳副廳長張金水向他招了招手,看他滿身血跡,忙問他怎麼回事兒,他擺了擺手,示意一會兒再給他解釋。胡觀跨過警戒線,來到尸體邊,輕輕地撩開白布一角,慢慢地將目光聚在那張失去了血色和彈性而蒼白的臉上。玉嬌的面孔有幾分扭曲,還有些恐怖,胡觀的眼中不由滴落出一串淚水。他將白布蓋上,然後站了起來,回頭看了看一旁站著的趙華明,他的目光如煙如霧,幽暗迷蒙。一名警官向張金水匯報情況,「據我分析,她死去的時間超過了十個小時,這里不是第一殺人現場……」胡觀沒心思听警官的匯報,他的目光凝聚在尸體邊的草地上,有幾處染了血跡的草地宛如一塊剛剛結痂的傷疤,丑陋得觸目驚心。血跡很亂,象是從什麼里面滲出來的一樣,他完全想象得到他們象丟棄垃圾或者動物尸首一樣把她很隨意地丟棄了,也許有些沉重,他們還拖動過。有一輛車開過來了,停在警戒線的旁邊,下來兩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大口罩的人,他們將一副擔架放在玉嬌的尸體旁。胡觀說句「等等」,俯軀,揭開白布,把手放在玉嬌額頭上,喃喃有語。片刻之後,站了起來,兩人將玉嬌的尸首抬上了車。胡觀說︰「她在黃岡營救過我和孫強,沒想到還是沒能保護好她……」趙華明似乎有些遺憾地說︰「玉嬌本身就在玩火,走的就是一條不歸路啊……」趙華明的話沒說完,張金水的電話鈴聲響了。接完電話,張金水說︰「有新發現,可能是玉嬌被殺的第一現場。」「在哪里?」「城郊,青山路113號。」胡觀似乎早料到那里就是殺害玉嬌的地方,所以並不感到奇怪,也就跟著趙華明、張金水上了警車,呼嘯著向青山路奔去。破舊娛樂城的大門虛掩著,外面設立了警戒標志,一名警察站在大門口。他向張金水敬了一個禮,然後帶著三人進了大門。院子里有三名警察忙碌著,大門左側的一間房子門口,也設了警戒標志。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