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運氣好,念桐和耿狄到殯儀館時,一直守著顧筠堯的連戎竟然不在。而殯儀館值班的工作人員知道念桐和顧筠堯的關系,所以並未阻攔.
念桐帶著耿狄走向存放顧筠堯軀體的房間,在推開那扇房間的門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耿狄的臉色似乎一瞬間冷沉下來,渾身散發陰冷的氣息。
「你先進去,我去趟洗手間再來。」耿狄忽然說。
念桐看了看他的臉色,點頭道︰「好,不過你要快一點,因為這里氣溫太低,我不適合呆太久。」
「好。」
耿狄應聲離開。
念桐站在門口,望著里頭那具棺盒,卻並沒走近。
等了十多分鐘還沒見耿狄回來,念桐越發的冷。
四周靜謐而陰森,空氣中漂浮著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拿。
在又過去十多分鐘後,耳邊終于響起一陣腳步聲。
念桐環抱住自己雙臂的手放下來,深吸了口氣,一只手悄悄探入隨身攜帶的斜挎包里。
「等很久了吧?」耿狄走過來,居然笑了下。
「我好象吃壞肚子了。」
他說著看向里面那具在白色燈光下顯得越發透亮的透明棺盒,問,「你怎麼不過去?不會是害怕吧?」
「怎麼會?」念桐往里走,「是他們說懷有身孕最好不要靠近死人,否則對胎兒和孕婦都不好。荇」
「死人?」耿狄哼了聲,語氣像是有些嘲諷。
念桐回頭,卻見他居然把門關上,不由面色一變道︰「我們一會就走,不用關門。」
耿狄卻仿若沒听見,徑直做自己的,不但關上門,甚至還把門反鎖上,然後朝念桐走來。
「人沒死之前你說他是你最愛的男人,現在躺在這里不動了你就把他當成是死人,而不再是愛人了?這就是你們女人的愛情?」他居高臨下望著念桐,眼眸充斥著譏誚和鄙夷。
念桐身體往後傾一些,皺眉道︰「你在說些什麼?你為什麼把門反鎖?」
耿狄看她一眼,「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
念桐看著他走向棺盒,然後停下,陰沉的面容在看到棺盒里的人時,仿遭雷劈一樣,面色瞬色鐵青,然後轉白。而一雙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倏地握緊,念桐甚至能听到清晰的骨骼摩擦發出的聲音。
「顧筠堯,真的是你麼?」
耿狄緩緩伸出一只手去踫觸那張冰冷的面孔,白皙的手指依著那張面孔上栩栩如生的眉眼勾勒出刀削斧鑿的輪廓,一路往下,在那方寬闊的胸膛上瞥到幾處槍傷留下的新舊疤痕。
他手指一僵,神色滯了滯,隨即雙目瞠圓,胸口劇烈起伏,一副受了什麼特大刺激而心髒難以承受的模樣。
念桐望著這樣的耿狄,揣入小包里的手心禁不住一片潮濕。
「顧筠堯,沒想到你真的死了?」耿狄喃喃自語,突地發出一陣詭異的怪笑聲。
「你生前不讓我踫,現在死了終于沒辦法拒絕了吧?你是不是很生氣?可怎麼辦呢?你已經死了,就算我抱著你,你也沒辦法再反抗我了。」
他語氣特別的溫和,目光更是溫柔如水,仿佛他正看著模著的並不是一具冰冷的男性尸體,而是他最愛的愛人。
他俯身作勢要將棺盒里的尸體抱起來,卻突然想到什麼,目光一轉,落在已經退至門口的念桐身上。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麼?」他淡聲問,神色反常的平靜下來。
「我早發現你不是耿狄。」念桐望著他仍然防止在棺盒內的手,又看向他說︰「你是殷銘。」
身份被揭穿,殷銘並沒有感到很驚訝,卻仍問︰「什麼時候發現的?因為我的聲音?」他知道自己聲帶受損,很難再偽裝。
「你的聲音是其次,主要是你那雙戴了變色美瞳的眼楮也出賣了你……第一次被你騙成功是根本沒想過會有人假冒成耿狄,所以沒注意你戴了美瞳。而如果第二次再被你騙,那我就真的是笨到無可救藥了。」所以她在路燈燈光下看清楚他的臉時就已經知道他是殷銘。
「還有你說的那些話破綻百出,想不讓我發現你是假的耿狄都難。」他說要自己處理傷口時說漏嘴表示自己是外科全才,雖然及時更正,但她還是察覺到了。
而在車上他更是一次次追問顧筠堯的事,甚至以怨恨的口吻指責她沒有因為顧筠堯的死而感到很傷心。更詭異的是他竟然提出要去殯儀館看顧筠堯。
耿狄和顧筠堯沒什麼交情,兩人的關系不至于好到顧筠堯死後他要特意去看他。
還有那場車禍也太假,如果真是殷銘要置她于死地,根本不會只開車來撞,而是會直接用槍解決她。
「既然你早發現我不是耿狄,那為什麼還帶我來殯儀館?你難道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等于是自尋死路?」
「自尋死路的是你!」念桐將那只一直揣在小包里的手掏出來,手里握著一把手槍,而槍口直指殷銘。
殷銘望著那把對準自己的黑色手槍,卻是神色不變。「私自攜帶槍支被抓到是要被處以重刑的,你難道不知道?」
「真難相信居然會從你這種混蛋口中听到人說的話。」念桐冷嗤。
「你以為有槍就一定能讓我死?」殷銘的眸底閃過一抹詭異的暗光。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那就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躲得快?」
「你再躲得快,今天也別想再逃出去。」念桐目光一眯,屏住呼吸瞄準殷銘的心髒位置手指勾動扳機。
殷銘冷冷一哼,在念桐手中的子彈飛出時,他身形往後一仰,同時迅速翻身滾落進棺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