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懸,暖風處處。
經二夫人出事後,一向熱鬧的後院東西兩廂都安靜了不少,每個人都開始忌憚起這位婉兒小姐的‘威嚴’,人人循規蹈矩。
可是,這一日,眾人還沉浸在午乏中時,相府的大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院內的看門的小廝懶洋洋的從藤椅上起來,打著哈欠走來開門,朦朧帶倦的眸子迷迷糊糊的雙眼在看到門外一身玄色長袍,肩背半舊包袱,牽著一匹褐色長鬢駿馬的俊美冷清少年時,先是一怔,隨即疑惑的問道︰「公子找誰?」
那少年面色冷清,一對英氣的劍眉斜飛入鬢,鼻唇如刀削,眸瞳冷淡如雪。他漫不經心的抬頭望了一眼府院內的景色,而後才淡淡的道︰「我找孫管家」
小廝听是找孫管家,立刻殷勤的將少年請進院內,笑道︰「看公子這等卓越風姿,應該是孫管家的遠房親戚吧,呵呵,老管家平日里幾乎不與親眷來往,所以他的遠房我們一個都不認識。」
少年沉默不語,只是在踏進府內時,劍眉微黜,冷清的眼底劃過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波瀾。
走過前院客廳,繞過中院的涼亭水池,步上青石雕假山的小橋,穿過一處懸掛八角美人垂穗等的回廊後,便到了相府中下人居住小宅院。
小廝領著少年踏進宅院大門,院落里,那些在樹下乘涼打盹的丫鬟們都迷迷糊糊的朝院落前看去,但這一看,原本只有蟬鳴鳥叫的院落里頓時沸騰起來。
好俊美的少年,眾多丫鬟們都不約而同的犯起花痴來,更有幾個年紀較大的丫鬟含羞帶怯的走上前去打量,于是不多時,那個玄衣少年竟被群芳圍堵起來。
那前去通報孫管家的小廝從院內走出時,差點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得呆住,這這上面狀況?他走上前去,只聞那些丫鬟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人群不時有人問道︰「看公子風塵僕僕的,想必是來投親的吧」
「胡扯,您瞧這位公子風姿不凡,長相俊俏,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個小宅院里來找人呢?必然是去拜見相爺的。」
「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處,年歲多少」
「哎喲,公子,您倒是看看我們,說句話兒呀」
那站在人群外的小廝听得心頭怒火噌漲,心頭暗罵這群蹄子眼界過高,他們這幫人成日家在她們面前晃悠,她們只當是蒼蠅亂飛,如今來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她們就是幾百年沒吃過葷一樣。
想著,小廝暗暗咬牙,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扒開那群鶯鶯燕燕,沒好氣的道︰「喂,年輕人,孫管家叫你進去,管家前些日子受傷了,躺在床上休養,不方便迎客」
那小廝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面無表情的少年眼神一沉,隨即大步向院中走去。
「哎哎,我話還沒有說完呢」那小廝見少年竟如此沒有禮數,不禁更為鄙夷,他冷哼了一聲,卻不想這一哼還沒完,眾多丫鬟手中的扇子就全‘撲’到了他的臉上。讓他抱著頭哀嚎一般的跑了。
少年踏入內院房間,一見躺在床上,額頭包裹著白布的孫管家,矯健的身形如飛一般的沖了過去,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喚道︰「爺爺」
孫管家一愣,他慢慢的轉頭,只見一個俊美少年站在自己床上,一雙英氣堅毅的眼楮正滿是擔憂的看著自己。他心頭一抖,隨之掙扎起身,蒼老的手竟不住的顫抖起來,他吞吐的道︰「你你是你是」
少年撲通一聲跪在孫管家的床前,深深一叩,道︰「孫兒不孝,回來晚了,讓爺爺掛心了。」
孫管家的心抖得更加厲害,他眼眶濕潤,頓時老淚縱橫起來,掀了薄被就將少年緊緊摟抱在懷中,蒼老無力的手狠狠的拍打著少年強壯的後背,哭道︰「孩子,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孫恆初閉上雙眼,掩去了刺傷的悲慟,但是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他聲音低啞而剛毅的道︰「是,孫兒回來了,我回來了」
孫恆初回來了。
得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午寢的雲傾只是微微一怔,隨之推開後院雕刻著大菱花的窗子,望向西廂那矮宅院落里的陣陣喧嘩,而後,在那些丫鬟圍繞亂嚷的間隙中,看到一個淡漠冷清而又豐神俊朗的玄衣少年。
他回來了。雲傾眼底劃過一絲起伏,身子緩緩的歪在一旁的躺椅上,微斂情緒。
三年前,他離開的時候,可謂是兩袖清風,如今回來了,也依舊是一個舊布包袱,一匹褐色駿馬,如果說還多了些什麼,或許是就是他身上凝聚的冷冽氣息和疏離人群的寂寥。
關上窗子,雲傾懶懶的閉上雙眸,隨後對一旁扇扇子的丫鬟道︰「下去稟報相爺和將軍,孫管家的孫子回來了,賞他一個副將的職位,就說是我的意思。」
丫鬟面容露出詫異,但卻畏懼這位大小姐的威嚴,不敢多說什麼,只低聲道︰「奴婢知道了」,說著,便起身離開。
夜,寂靜無聲,窗外,蛙聲齊鳴。
雲傾躺在床上,炎熱的天氣讓她有些輾轉難眠。床榻前的小丫鬟換了兩次燻香,此刻正拿著扇子打盹,頭如搗蒜。
突然,窗前一道黑影閃過——
雲傾向來敏銳,她驀地睜開雙眼,但還沒有來得及翻身起座,就覺背脊一涼,一道黑影已經站在了被風吹得微微鼓起的幔帳前。
「恩」守夜的小丫鬟悶哼一聲,被點中了睡穴,身體歪斜倒下,手中的扇子也噗的掉在地上。
雲傾黜起秀眉,倏地轉身,一陣冷風拂面,一只冰涼粗糙的修長手指已經擒住了她的下頜,陽剛氣息伴隨著夜露的濃重寒意撲面而來,直灌她的衣襟。
身心頓時冰涼寒徹。
此刻,雲傾的床榻前正站著一個風姿卓越,高大俊朗的少年,他一身玄色錦袍,如黑暗的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冷俊的面容在幽幽清冷的月光下如同刀斧雕刻一般線條分明。
「我回來了」他凝視她許久,終于開口冷冷的說道。低沉的聲音如同磨砂一般,沙啞而有磁性。
「我知道」雲傾淡淡的回答,月光籠罩下,她宛如一尊冰雕玉砌的精致女圭女圭。
「婉兒」孫恆初眼底一沉,帶著一絲心痛的喚道,隨即將她嬌小的身子擁入懷中,緊緊箍住。
這個擁抱,就好似要將三年的分別和夜夜折磨自己的思念都討回來,那力道之大,讓雲傾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揉碎。孫恆初想將婉兒就此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融入血骨,這樣才能永遠都不在分開。
「初哥哥」雲傾被抱得有些喘息不過,她黜著眉宇喚了一聲,因為她發現自己想掙扎,卻抵不過孫恆初的大力,因而只能強忍著這種不適。
可是,雲傾不知道自己所排斥的這種親密,卻是孫恆初這三年里,一千多個寂寥深夜里,每個夢回驚醒中都會思念到心痛的眷念。
即使,他知道懷中的女孩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美好,是他一生都逃不過的劫數,他這樣,是在飲鳩止渴
「婉兒,我想你,好想你」思念如夢呢一般從孫恆初的口中緩緩傾訴而出,可是聲音卻小得連他自己都听不見。
想念雲傾的身子僵了僵,清澈水靈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的光澤,但最終,卻只是在心頭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但凡年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雲傾閉眸,抬起小手摟住了孫恆初健壯的身軀,只覺得他微微僵直,隨之衣襟貼合,濕熱的溫度熨燙她嬌小的身體。
或許,一開始就錯了。從三年前,她讓他離開相府,上山拜師學武,說三年後要他在宮闈保護她的時候就錯了,當初的一句打發之言,卻成了今日之箴。
窗外,月光潑灑入內,紅毯映照,綠蘿幽光。幔帳微舞,纏裹著一大一小的身影
但凡年少,情不知所起,以為繁華是盡頭。而今終嘗愁滋味,往事,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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