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結束馬爾代夫之旅回國的時候,因為耽誤了伍君近十天的工作,顧夜歌堅持不回S市,兩人直接飛回W城。
原本打算新年工作後第一個周末回S市向顧如夢說明戀愛情況的顧夜歌因為工作實在太忙,一直將回S市的日期朝後推,和顧如夢電話聊起伍君的時候,也只是簡單的告訴她,他們是在她第一次代替舒靜打官司時認識的,人很帥氣,人品很好,對她特別的好,家在W城,有他自己的公司。肋
有次顧如夢問到伍君的名字,顧夜歌心顫了一下,猶豫了,堅持回家的時候當面告訴她。重生這一世,君完全沒有她媽和她的記憶,可是,媽卻和君他爸爸伍天宇認識,她重生的時間是從十六歲開始,當初伍天宇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出現在她和母親的生活里,媽認識了他一年,就算六年前她央求媽媽搬家離開了W城,可,只要提到君是W城伍氏集團總裁伍天宇的兒子,媽肯定會想起伍天宇這個人,當初離開W城就是為了避免媽和他爸在一起,現在若是又見上,她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不想殘酷的事情再次發生!不想!
「哎~~~」
顧夜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關掉電腦,因為年後上班她和伍君延遲了十天回公司,積壓下的工作真的很多,兩人連著加了十天的班都沒有忙完,看情形,還得加班一個星期才能讓工作恢復到按時下班的軌道上。鑊
顧夜歌下班走到伍君的辦公室門前,敲門走了進去。
伍君正和單洛在討論STT第三期項目的一些事情,見到顧夜歌進來,單洛點頭對著伍君道,「那行,明天我處理後告訴你。」
「嗯。」
伍君合上桌上的文件,對著顧夜歌說道,「寶貝,明天起你的工作分一半給單子,余出來的時間做畢業論文。」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三個月的時間要做一份能在S大法學院畢業答辯上得第一的畢業報告時間不算充裕。
單洛看著顧夜歌笑,「不用不好意思,你們喜宴上讓我和箜箜多吃兩顆糖就行。」
顧夜歌莞爾一笑,臉頰淡淡的紅暈抹開。
「具體日期定了麼?六月幾號?」單洛問,「小箜箜說她要伴娘。」
顧夜歌稍怔了下,她對那幾個朋友都沒說結婚的事情,季大媽肯定是听單子說的,單子听君說的?
顧夜歌看著伍君,不能啊,君不是這樣話多的人。
單洛笑,「不用看你老公,不是他說的,是我爸媽說的。」
「你爸媽?」顧夜歌驚訝的看著單洛。
「是啊。桑姨前幾天說是憋不住了,打電話給我爸媽,說伍大美男要結婚了,那得瑟勁把我媽羨慕得,恨不得我趕你們前頭給她找個兒媳婦。而且,桑姨還得意巴巴的說婚禮想怎麼弄怎麼弄,給我媽整的,賊想給我弄一場。」
伍君微微一笑,開始關掉電腦。
單洛目光從顧夜歌和伍君身上轉了幾個來回,落到伍君身上,崇拜不已的說道,「君少——厲害!」
單洛對著伍君豎起大拇指,竟然能讓伍家桑家那些老古董都接納小公主,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過年的時候還以為他們之間肯定是悲劇結尾,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對了,小公主,听說你婚後繼續讀研?」
顧夜歌疑惑的看著單洛,將目光轉到伍君身上,你說的?
單洛笑,「桑姨對我爸媽說她兒媳婦婚後要去讀研,她孫子胎教受的是高等教育,盡得瑟的刺激我媽。」
顧夜歌笑了笑,伍君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心疼的看著她,「明天開始準備畢業論文,而且,不許加班。」
單洛笑,「就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分擔,婚禮的事情由你老公處理。」
下班吃完飯回風情小樓的汽車里,顧夜歌猶豫著,抿了抿唇,轉頭看著伍君,輕聲道,「君,我真的不想讀研。」
伍君看著前方的路,笑了下,「我知道。前幾天我媽問我們婚禮怎麼想的,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婚後,我提了一句你可能為了鼎天的工作放棄讀美院的研究生,她也許听岔了。」
「哦。」
顧夜歌頓了一下,問道,「你什麼時候向伯父伯母提的我 ?」
「過年。」
伍君笑道,「忙完這陣子跟我一起回去見見我爸媽吧,他們念叨想見你好幾次了。」
「嗯。」
「某人似乎還想將我藏著?」
顧夜歌一窘,「見完伯父伯母就帶你回去。」
伍君笑,「呵,萬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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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春風吹拂,氣溫漸升。
伍君忙碌工作的同時,加緊籌備著他們的婚禮,其他的事情還可以桑嵐和伍天宇插手,關于婚宴禮服,因為三月兩人都沒有空閑時間,婚紗設計師和制作團隊都推遲到四月才過來見他們,並保證3個月肯定能做出成品。
顧夜歌將工作量分一半給單洛,每天大部分的時間是忙著寫畢業論文,日子充實而緊促的朝前走著。
直到三月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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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隆大飯店,一樓風景餐廳外
桑嵐和伍天宇同時從黑色奧迪車下來,桑嵐的助理小戴從駕駛座下來,走到桑嵐的身邊,「桑部長,請。」
桑嵐笑眯眯的看著小戴,「確定是這嗎?」
「是的。」
「君君不是說忙完陣子就帶人回來嗎,你何必非要今天看那女孩。」
「我等不及!你是不知道,年後每次給媽打電話,她都要說那孩子多好多漂亮,勾.引的我喲。君君又總是忙,好容易我們今天都不加班,我當然要‘不經意’遇到他們啦。」
原來,桑嵐等不及伍君得閑,讓小戴暗中跟著,看看伍君和顧夜歌今晚在哪兒吃飯,趁著她和伍天宇終于有空,來裝偶遇。
伍天宇笑,「行了,走吧。」
剛走了兩步,小戴在旁邊輕聲道,「桑部長,您看,那就是君少和他女朋友。」
伍天宇和桑嵐的目光同時朝落地窗里看去。
伍君背對著落地窗,顧夜歌的臉正好側對著外面的桑嵐和伍天宇,四束目光落到顧夜歌臉上的時候,漸漸的漸漸的,伍天宇和桑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的,兩人的表情變成驚悚!
看清顧夜歌長相的時候,桑嵐的腳一軟,看勢就要摔倒。
「桑部長!」
「阿嵐!」
伍天宇急忙扶住身邊的桑嵐,焦急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她,又看了落地窗里沒有發現他們的顧夜歌,一個沉穩的心猛烈的激跳著。
怎麼會這麼像?!怎麼會?!
「回去!馬上回去!」桑嵐喘息著抓緊伍天宇的手,吩咐著小戴。
伍天宇緊蹙著眉心朝落地窗里看了看,腳像灌了鉛一樣,走不動。
「天宇!」桑嵐沉聲一喊。
伍天宇看著桑嵐,扶著她坐進了奧迪車里。
回東湖省院的奧迪車里,桑嵐的手一直輕輕地顫抖,看著開車的小戴,吩咐道,「小戴,馬上,馬上叫人徹查君君女友的身份,半小時後我要知道那個女孩所有情況!」
怎麼可能,她寶貝兒子深愛的女孩怎麼可能和她長的那麼像?!
之前是伍君認真請桑嵐不要查顧夜歌的情況,現在是桑嵐勢在必行的要清楚顧夜歌的情況,縱然伍君將顧夜歌的資料做了保護,可,桑嵐在政.府和社會上的人脈勢力明顯比他高,半小時之後,奧迪車停在省院家屬樓外,送顧夜歌資料的人也在桑嵐和伍天宇到家之後不久趕到了。
桑嵐讓其他人回了家,房間里只剩下伍天宇一個人,強壓下心中滔天的情緒,桑嵐拆開了資料袋,一頁頁翻過
嘩啦!
桑嵐只看了三頁資料便將所有的資料都摔到了伍天宇的臉上,白色的紙張飄飄灑灑落到了地上。
「伍、天、宇!」
桑嵐爆喝,嘴角氣得直發抖!
「你!你!你當年干的好事!」桑嵐氣的不知道要如何發泄,怒喝道,「我!我就是太在乎你們了!在乎你才會忍下她們!太在乎君君才會到今天去查那個女孩!」
桑嵐氣的捂著胸口,瞪著從地上撿起資料越看越驚的伍天宇,「你、你說,現在怎麼辦?啊!現在要怎麼辦?」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君君馬上要娶女孩怎麼可以是她的女兒,怎麼可以!
伍天宇將顧夜歌的資料一頁頁撿起,努力平復下內心的激動,「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阻止他們再在一起!婚禮絕對不可以舉行!」
天啦!他惦記了六年的兩個女人怎麼會和他的兒子出現這樣的情況!
桑嵐氣的只吼,「阻止?!你說的輕巧,君君有多在乎她你看不出來嗎?現在出手是活生生折磨他啊!」
「我去給他們兩個年輕人說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
伍天宇說著,拿著資料就準備出去,被桑嵐一把拉住,驚恐的看著他。
「不行!你不能告訴君君,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兒子受傷!而且,你應該知道君君的脾氣,如果你說出來,他會恨你一輩子。伍天宇,你不想沒兒子送終吧!」
伍天宇和桑嵐兩人對望了良久,兩個經歷了長久社會歷練的人情緒漸漸控制住。
「為今之計」
桑嵐沉著聲道,「只有讓那個女孩一人承擔了。」
「桑嵐,你太殘忍了!」伍天宇氣的喝道。
「不然吶,告訴所有人,讓君君難過,讓他恨你,讓他不認你這個父親,那樣那女孩就不受傷了?到時所有的人都會痛苦,搭進去的是親情和愛情。與其那樣,讓那女孩一人承擔,是傷害人數最少的做法,而且,也能保住你和君君的關系,保住我們這個家,損失的不過是君君和她的一段感情。現在年輕人戀愛幾次的情況多了去了,過幾年之後他們就會找到新的愛人,忘掉彼此。」
好一會兒之後,伍天宇長長嘆了一口氣。
「可這樣做,夜歌怎麼受得了啊!」
「你怎麼不想想告訴君君,他怎麼受得了!伍天宇,我告訴你,二十八年前的事我對我爸媽只字未提,你要是讓舊事曝光的話,你可得想清楚我爸媽會怎麼樣!」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伍天宇和桑嵐兩人對視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們以為今天所見都不過是一場夢,他們多想,那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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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八號,W城,伍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伍天宇的專屬律師羅成將二份裝著厚厚文件的文件袋放到他面前,「伍總,只要你蓋下簽章就會生效。」
伍天宇看著兩個文件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
毫不遲疑的,伍天宇拆開文件袋,拿出文件,在需要他簽章的地方簽下他的名字,並加蓋了他的鋼印。留下一份,將另一份裝好遞給羅成。
「將來我死了,就按遺囑上的做。」
「伍總」
「羅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別問為什麼,我自有我的原因。」
「好。」
羅成出去之後,伍天宇帶著自己留下的那份文件下樓,親自去了快遞公司,用了最機密的一級文件快遞將文件袋送往S市近郊的某小區五樓,收件人一欄清晰的寫著五個字︰顧夜歌(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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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八號,W城,東湖省院家屬樓
桑嵐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了幾眼茶幾上的文件袋,茶幾上手機突然響起的時候還嚇了她一跳,略微的平了下心跳,接通電話。
「喂是我確定都辦好了是嗎?那好,我明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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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八號,鼎天國際三十層
顧夜歌正在辦公室處理敲著電腦,手機響了。
「喂,我是顧夜歌明天?一定要明天嗎?那好吧,我一定準時到。」
下班吃晚飯的時候。
顧夜歌看著對面的伍君,輕聲道,「今天院辦來電話,讓我明天回學校,說是為了畢業的事情。」
「嗯,去吧,近畢業的幾個月事情確實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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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九號,下午,S大,法學院辦
顧夜歌看著坐在院長辦公桌後的白陳民,「白院長,您找我?」
白陳民笑眯眯的喊著她,「夜歌啊,來,坐。」
「謝謝白院長。」
「夜歌啊」
白陳民欲言又止的看了顧夜歌幾秒,最後終是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畢業證和一本學位證書遞給她。
「這是?」
顧夜歌不解的看著白陳民。
「這是你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書,你不必參加畢業答辯即可畢業了。」
顧夜歌打開學位證書和畢業證,看到上面的名字和身份證,「白院長,這不是我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都不是我的。」
至于相片,好像是她,可是,仔細看又覺得不像。
「夜歌,這就是你的,現在學校的學籍記錄里你就是叫王怡。」
顧夜歌莫名其妙的看著白陳民,心底突然突生一股不安的感覺,很濃烈。
「白院長,怎麼會這樣?」
白陳民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按上面要求辦事,現在學校里沒有‘顧夜歌’的任何記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去這個地方吧,有人會給你解釋的。」
白陳民給了顧夜歌一張寫了一個地址的便條。
顧夜歌接過便簽紙,眉頭輕輕蹙起,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院長,那我去了。」
「嗯,好。」
顧夜歌把畢業證和學位證放到白陳民的桌上,「白院長,這不是我的,我不要,畢業答辯我照常參加。」
白陳民急忙站起,把兩本證書拿起遞給顧夜歌,「夜歌,這兩本證書你一定要拿著,就算以後你參加畢業答辯,現在也拿著,啊,听話,拿著。」
顧夜歌看了看白陳民手上的證書,「等我答辯完再還您,可以嗎?」
「行,那時再還我。」
顧夜歌出門之後,白陳民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撥通了一個號碼。
「桑部長,她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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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夜歌走出白陳民辦公室後,看著便條上寫的地址,又看了看手中的兩本證書,白院長從來不像今天這樣反常,到底出了什麼事?
由于有過被綁架的經歷,顧夜歌決定不去白陳民給的地址,誰知道是不是有人為了打擊君故意設計她呢。
就在顧夜歌準備打車回家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顧如夢打來的。
「喂,媽。」
「夜歌。」顧如夢的聲音有些啞。
「媽,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你現在到啟明路101號天山紅葉來吧。」
啟明路101號天山紅葉?!
顧夜歌一怔,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顧夜歌恍然一頓,低頭看手上便簽紙上的地址,啟明路101號天山紅葉。
「媽,你怎麼知道我回S市了?」
顧如夢的聲音里似乎帶著難抑的哭意,「你先別問這麼多,先過來吧。」
「媽?你怎麼了?」
「夜歌,先來。」
「噢,好,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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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啟明路101號天山紅葉茶吧
顧夜歌下車的時候朝周圍看了看,很小的一條街,的士師傅都轉了很久才找到這,媽沒事怎麼會叫她來這?
顧夜歌抬頭看了看‘天山紅葉茶吧’六個字,走了進去。
茶吧很小,一樓六個座位,二樓兩個包廂。
顧夜歌進去後,一個服務員看到她的臉,驚了一下,連忙走了過來,「小姐,請跟我來。」
服務員將顧夜歌帶到二樓一個包廂門前,輕輕敲了下門,听到里面說‘進來’後打開門,對著顧夜歌道,「小姐,請。」
顧夜歌帶著疑惑走了進去,以為會見到顧如夢,意外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端莊漂亮氣場強大的女人。
看到顧夜歌的一瞬間,桑嵐整顆心突然被拉高,差點說不出話來,很快的,她又老練的壓下自己拔高的情緒。
「對不起,我想服務員可能搞錯了。」顧夜歌說著就準備轉身走出房間。
「沒有錯。我就是在等你,顧小姐。」
顧夜歌微驚了一下,看著桑嵐,「你是?」
「我是伍君的媽媽。」
顧夜歌怔了好幾秒,君的媽媽?
「請坐。」
桑嵐示意了一下對面的位子,輕輕落了座。
顧夜歌走到椅子旁邊,略帶了些緊張感,看著桑嵐,她想象中見君的媽媽不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覺極為強烈。
近距離看著顧夜歌,桑嵐都忍不住的嘆息道,「你真的很美!比你媽媽當年還要漂亮很多。」
「謝謝。」
顧夜歌看著桑嵐,「您認識我媽?」
桑嵐點點頭,「當然認識,而且,很熟悉。」
經過幾天來的冷靜,桑嵐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尤其看到青澀且在她面前有些拘謹的顧夜歌後,那種靠歲月積澱下來的沉穩越發讓她端穩起來。
桑嵐輕輕嘆了一口氣,從身側的椅子上拿起文件袋,伸過桌面,放到顧夜歌的面前,「听說你有十六年的畫齡,最大的夢想是成為像國畫大師齊雲軒那樣的人。這里面是新加坡南洋美術學院研究生的入學資料和錄取通知書,專業課正好四月開學,如果你現在過去不適應那邊的話,可以等到七月再開學。學費和一系列的生活費也都在里面,卡密碼是你媽媽的生日。」
「另外。」
桑嵐又拿出一個透明文件袋放到顧夜歌面前,「這里面是你和你媽的新身份證、護照和簽證,以及今晚你們兩人從N市飛新加坡的機票。」
顧夜歌沒有看面前的兩個文件袋,蹙著眉心,心被揪到一團,看著桑嵐。
「為什麼?」
「孩子,有些事情,乖乖的去做,比知道真相要好。」
「伯母,如果您反對我和君在一起,一開始就可以說出來,而且,為了讓我離開他,您沒必要為我考慮這麼多。」
桑嵐輕嘆,「你以為我沒有說嗎?去年五月你住在君悅酒店的時候,我去給你送過溫宮的熱湯,那晚我就告訴君君不要和你來往。那時我還不知道是你,以為只是某個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如果那天我沒有尊重君君的意願堅持見你,一切就不必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
顧夜歌的心一顫一顫,「可您不是認同了我們嗎?」
「是啊。認同了。年前君君去北京說服他的外公外婆認同了你,過年的時候,讓他外公外婆來說服我和他爸。說實話,我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門當戶對家的女孩,可是,君君認定你,我們信他,疼他,實在不想和他鬧僵,我們全家都從心接納你。但是,孩子,你知道嗎?君君愛任何一個尋常人的女孩子我們都會接納她,唯獨,偏偏,不能是你!」
顧夜歌的心猛的好像被一根鋒利的匕首扎入,痛意難擋。
「為什麼?」
「因為」
桑嵐的話輕輕從喉嚨里傳了出來,她的聲音很輕,只是,從她喉嚨里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根鋼針扎進顧夜歌的心髒,一根一根,扎得她的心,鮮血瀝瀝。
後來,只要顧夜歌想起桑嵐在她面前說的那些話,她的心都會痛到讓全身發冷,她從來不知道,中國的漢字組合起來竟然有那麼大的威力,讓她有種痛到靈魂月兌離身體的感覺,痛到好像身體都不自己的,除了冷,除了痛,什麼都沒有了。
桑嵐的話輕輕飄出門外,門外靠著牆壁的顧如夢早已淚如雨下,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夜歌,媽媽對不起你!
夜歌,對不起!
不知什麼時候,桑嵐的聲音停止了,空氣里一片安靜。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果決,「我不信!我不會離開君!」
顧夜歌猛的站起來,顧不得面前是伍君的媽媽,拉開門,身影在門口定住了!
「媽!」
顧如夢紅腫著眼楮,眼淚布滿了臉頰。
顧夜歌連忙扶住顧如夢,「媽!」
「夜歌,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媽,你」
顧如夢抓著顧夜歌兩只上臂,聲音顫抖著,「媽怕你不信便簽紙上寫的,特地打電話叫你過來,夜歌,對不起!」
顧夜歌的眼淚開始凝聚在眼眶里,看著顧如夢,渾身冰冷的直顫。
「夜歌,她說的,都是真的!」
隨著顧如夢的話,兩行清淚瞬間從顧夜歌的眼眶里涌了出來。
「夜歌,對不起!對不起!」
顧如夢用力抱緊顧夜歌,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們上一輩種下的因如今全部都要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小小的她要怎樣才能接受突然臨空而降下的痛苦。
顧夜歌全身顫抖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在顧如夢的懷里戰栗不止,淚水潸潸直下。
她的幸福世界,在短短的時間里,轟然坍塌。
桑嵐沉默的看著顧如夢和顧夜歌,緩緩拿起椅子上的提包,看了看桌上的兩個文件袋,拿在手上,走到顧如夢身邊,「走吧,飛機不等人。」
顧如夢看了看桑嵐,淚水流得更快。
「不走,我不走,我走了,君怎麼辦,我不走。」
顧夜歌低念著,想出門,被顧如夢死死拉住。
「夜歌,你不能回去。你們不能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向清冷淡定的顧夜歌失了方寸,一門心思就想出門回到伍君的身邊。
「君」
「君」
顧如夢看著完全失去往日理性的顧夜歌,痛如刀絞。
桑嵐突然一把拉住顧夜歌,看著她的眼楮,「顧小姐」
顧夜歌一字一字听著桑嵐的話。
終于,當桑嵐說完後,顧夜歌定定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時間一點點流走,顧夜歌紅唇輕開。
她說︰「我走!」
三年後,當顧夜歌將桑嵐的話一字不差的說出來時,她再沒掉過一滴淚,哭的,卻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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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城,皇城
伍君,單洛,衛瀾鏡,卿川,還有一些同他們一個院兒里長大的‘二代們’聚集在一起。
單洛舉起酒杯,對著伍君道,「伍大美男,來,小弟我祝賀你即將結束光棍生涯,馬上要投入到黑暗的墳墓生活去了。」
伍君淺笑,對著單洛揚了揚手中的酒杯。
衛瀾鏡感嘆不已,「擦,我們中間最不可能結婚的人居然是第一個結婚,這什麼世道!」
單洛跟道,「有可能最先當爹的也是他。」
卿川笑,「小學妹呢?」
「回S大忙畢業的事情去了。」伍君看著卿川輕聲說道。
衛瀾鏡撞了一下單洛的胳膊,「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叫大家出來玩呢,原來是伍君的管家婆不在,你帶他出來放風啊。」
「就是,我還以為單子是看我來W城參加研討會而招待我呢。」卿川在旁邊佯裝不滿道。
單洛笑,「哈哈,反正幾件事湊一起,放風的放風,招待的招待,找樂子的找樂子,大家能聚就行了嘛。」
氣氛漸漸熱絡,旁邊‘二代們’也趁著伍君難得賞臉出來一次調笑著他。
心情格外好的伍君一晚上時不時的勾唇淺笑。
寶貝,我們,幸福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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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國際機場,飛往新加坡的機艙里
顧如夢將中午收到的一份機密航空快遞放到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的顧夜歌手中。
「夜歌,對不起!」
顧夜歌呆呆的看著前面好一會兒,听到空乘人員提醒大家關機時,慢慢的拿出手機,看到白色手機和上面灰太狼的一瞬,止住的眼淚一剎那就流了下來。
細白的手指在屏幕上點開寫信息的菜單,寫下三個字。
可,她努力再努力,卻始終無法將那三個字發出去,指尖輕滑屏幕,那條信息被她永久的保存下來。
xxxx年四月九日,22︰00︰00
收件人︰MY-only-big-big-wolf
內容︰我愛你!
空乘人員在座位邊再次提醒顧夜歌關機。
終于,她手機的屏幕黑了。
看著關機的手機,顧夜歌低低喚著顧如夢,「媽,我還沒有對他說過那三個字,再也沒資格了!」
黑幕般的天空下,一架飛往新加坡的飛機直入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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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國際機場飛機起降坪上
桑嵐看著沖入雲霄的飛機,眼底有著一層亮光。
對不起!為了我的家庭,我只能選擇犧牲你們!
夜歌,君君太聰明,我不能刪除你的學籍,我只能將你改名,改掉你所有的資料,讓他即便侵入S大的系統也無法篩選出你。原諒我毀掉你今天進入S大的所有監控錄像。原諒我將顧夜歌和顧如夢兩個名字從戶籍系統除名。原諒我動用所有權利和關系斷掉一切他可能找到你的線索。
請原諒我,我不能拿我的家庭、拿二十八年前的那個謊言來成全你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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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從機場到近郊小區的高速路上
一輛的士飛馳。
伍天宇坐在後座凝著眉頭,下班回家後他問王嫂桑嵐在哪,王嫂告訴他,桑嵐從上午一個人出門後一直沒回來,瞬間反應過來,立即趕到W城直飛S市來了。
「師傅,麻煩你再快點,我趕時間。」
他怕晚了,好不容易時隔六年找到的人又會消失。
的士師傅油門踩下,卻沒有注意到從右邊開來的一輛超速大卡車。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一輛的士汽車被撞飛,里面的兩人再沒睜開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