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恕罪!」我情知自己失態,連忙放下虎符跪坐在一旁。
他輕笑,執起我的手,另一只手拿起虎符,「月牙,虎符是不容女子染指的。」他頓了一頓,「但作為你的丈夫,我必將天下最好的給你。」說完,便將冰冷堅硬的虎形符放入我手中,將我的手指握起來,「拿好了,這可是我的千軍萬馬!」
他的笑稀疏而清淡,沾染了殿中的光影。
我有一瞬的恍惚。
「鷹隼,昔年周國大王為博褒妃一笑,烽火戲諸侯,導致兩百年國祚一夕覆滅。你這麼做,豈非是折殺我?」我抽出手,虎符墜落,被他一把接住。
「對于這些東西,你自然是不屑要的。」他湊近,抵住我的額,溫熱的氣息暗暗涌到我的鼻尖,「那麼我這個人,算不算最好的,要不,給你?」
「你以為還逃得掉麼?」我低著頭,撅著嘴,「早已是本宮的囊中之物!」
「哈,你這麼得意?」他微微豎起身,將我抱到膝蓋上,「今晚在凌鵠宮休息,讓我好好‘懲罰’你!」
「凌鵠宮向來不許後妃留宿……」
他輕聲道︰「那也是對外的。」
深夜。
春寒料峭。
正在帳幔中熟睡,旁側的鷹隼突然警覺地醒來,一把撥開簾子。
我驚醒,「怎麼了?」
沒有回答我,他起身,借著地上亮堂的月光驀然發現擱在衣服上的虎符不見了。
「來人!」
一聲低沉的喝聲,守夜的宮奴和侍衛被召了進來。
「大王,何事?」
「有人偷走了本王的東西,通知各處搜捕可疑人!關鍵時刻可以就地正法!」
「是。」朝歌抱拳離去。
我的睡意頓時散得一干二淨,扯過衣服,準備起身︰「是不是宮里來了刺客?」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宮中守衛森嚴,但那些一等一的高手若要進來,還是有些門路可尋的。
鷹隼按住我的肩,讓我穩定心神,「別擔心,只是丟了東西。他想取我性命還沒有那麼容易。」
「丟了什麼?」我問道,心驀地一跳。既然能盜得東西,何嘗下不了殺手。
「只是普通物件。想必不過一個毛賊罷了。」
「你休要寬我的心!而今你貴為帝國之主,不知多少人覬覦著你的位子。鷹隼,碧涯不是說要在寢宮各角落設置影衛嗎?叫他早點實行吧。」
「看把你擔心的,不就丟了個東西嗎?」修長的手指將我臉上緊繃的情緒慢慢舒緩,「好了,我答應你。」
那廂,乾元殿。
嵐站在臥室里,將弓架起來,右手不斷重復地引弦、放弦。這是我心愛的柳弓,她前日看見了硬是把它討了過去。說要學箭,我便教了她幾點要訣。叫她先練練手感和力道。
「公主……」念奴神色驚慌地小跑入內,「太子殿下帶了一隊人馬過來,說宮中闖入了刺客。」
「真的?」她一臉興奮,「長這麼大我還從沒見過刺客!現在宮里一定特別刺激吧!」
「啊……」念奴瞪大眼楮,被她意外的表現怔得一愣。
「妹妹?」
眾侍衛去殿中各角落勘察,樂世獨自走了進來。
「剛剛可有見到什麼特別的動靜?」
「能有什麼動靜,還不是你來了!太子哥哥好威風,不經人家允許就把兵也帶來了!」
「哥哥是擔心你。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她放下弓,攏過一把披散的長發,「就要睡了,不過幸好沒睡,不然會被你活活吵醒!」
樂世無可奈何地一笑︰「好,是哥哥錯了。」
「這還差不多。」嵐得意地轉過身,驚見窗戶外面掛著一個人,外形俊朗,風姿深灑,不過用黑布蒙著臉,看不清容貌。只留出一雙眼楮,炯炯有神晶亮的望著她。
刺客?!
她腦中閃過這個詞,大驚失色。
「怎麼了?你在看什麼?」樂世從門口走過來,朝窗外望去。此時那人已經閃開,身體緊貼著牆壁,躲避樂世搜尋的目光。
外面黑漆漆的,風在小樹叢中亂竄,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樂世又問了一遍︰「剛才……看什麼呢?」
「沒什麼,我我我……我困了。啊……」嵐佯裝打個哈欠。
這會兒,朝歌在門外通稟道︰「回稟殿下,院子里、殿里都查過了,沒有異樣。」
「嗯。」樂世轉過臉沖朝歌頷首,又對嵐說,「那哥哥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早些睡吧。」
「好的,哥哥也早點收隊。」
「還不忙,得再找找。」
「念奴,送太子殿下。」嵐吩咐一聲,故意將他們都攆出了殿,而後慌忙跑到窗前四處張望,咦,人呢?
「喵~~」
「喵~~」她用手攏住聲音朝窗子外輕輕的喚。
「在這兒呢!」
嵐不禁低呼一聲,轉過頭,只見那人正無所顧忌地躺在自己榻上,四仰八叉,仿佛歇息一般。
「好大的膽子!」她提著裙邊走過去,腳步飛快,在榻前站定,「我若是出聲示警,你必死無疑!」
「要叫你剛才就叫了,當我不知道麼?你舍不得!」他坐起來,眼光諧趣地打量著她。
「怎麼會,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刺客啊,你不是想見我嗎?」
嵐的臉瞥得一紅,原來他早就躲在窗外。她轉動眼珠,隨即恢復原有的威儀,「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跑到王宮里來?」
「你真笨!看不出我是來偷香竊玉的麼?」他一躍而起,食指迅速滑過嵐的下巴。
她驚得後退一步。
平時在宮里都是她戲弄別人,如今反遭一個小賊調戲,她掄起拳頭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他輕巧地躲開︰「這麼可愛的小貓咪,怎麼能隨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