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滿意地笑了一下，月兌掉屐履，光著兩腳站在地上，彎將鞋墊一一塞了進去，而後穿上。直起身子，他連走了數步，「不錯……」
一陣珠簾響動。我披了件輕綢浴衣走了進來，才發現，穿著玄衣的他赫然立在殿中。轉身回過頭時，他已經藏住了所有愉悅的心情，佯裝一臉薄怒︰「你讓本王在這里等到手腳冰涼啊！」
「臣妾有罪。」
不曾提防他會來，這樣的裝束，披散的頭發，隨意的穿著，還真顯得失禮于他。
我朝他走近，誰知，他探身將我打橫抱起，略顯黝黑的臉上浮出了笑意。動作之快，驚動我未系緊的衣服前襟飛揚起來，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
「你在誘惑本王？」
我垂下長發，掩飾尷尬。
他索性勾起一抹壞笑，湊到我耳邊促狹地說︰「近來本王很忙，怪想你的！」他的話，吹進耳朵里，弄得癢人。
我忽略他的揶揄︰「王，您沒告訴我今晚要來，我還未來得及準備。」
「還要準備什麼？你這個人兒，不是在這里麼？」他把我放在榻上，讓我坐好，自己蹲在我身前看著我，「其實不到入夜，本王也不清楚有沒有時間過來看你。即便有時間了，恐怕夜已深……只是今天早些，我猜想你還沒睡。」
我用手指勾畫他臉上瘦削的輪廓︰「想過來就過來吧，月牙會等你。」
他按住我的手，親吻我的手指，「累到本王的珍寶，如何是好？」
「王，越來越會哄人了。」
「你何嘗不是？」他起身，坐在我身邊，動了動腳，「你給本王做的鞋墊，也挺合適，軟綿綿的，挺好。」
我這才發現，案頭的那雙鞋墊已經不在了。啞口失笑︰「這麼快你就穿上了？王怎麼知道我是給你做的，興許……我是為世兒做的。」
他拉過我的手，「因為你做的，分毫不差。」
「我是想，你要出遠門，所以……」
「本王明白。你總是想著我的。你應該多休息，少費神！」
「不過是一點小事，我在女紅坊學了針黹，總不能白學。」
「自己多注意些，別累著了。」
「從命！……讓月牙服侍大王就寢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為他寬衣，才發現他穿得如此單薄，夜里在大殿處理政事若是受涼了怎麼辦？「入夜應該多添一件衣裳……」他只是笑著，留心著我的一言一行。我亦會不時的抬眸注視他的神情。
等到蠟燭熄滅，一切準備就緒，他躺了過來。在昏暗的光線下打量著我，扣在我身上。呼出的氣吹到我的胸頸，像四處逃遁的螞蟻，我感到周身的血都涌到頭上，臉燒起來。太久沒這樣居然有些緊張，也會害怕這具他已熟悉的軀體不能再引起他的流連。
「月牙，你以前是不會針黹的，不知學起來難不難？」
「啊……何故問起這個？」我以為他是心疼我，誰知他說道︰「若是不難，你教教本王，我也為你做一雙鞋墊，繡上鳳舞九天。‘龍吟天下’和‘鳳舞九天’……」
他一挑我的下巴，「做我的王後。」
「我不需這個名譽……」
他已經俯低頭吻上我的臉頰，開始攻佔我的身體。細致而耐心的親吻讓我身上的小火把一簇簇燃起來，陣陣戰栗使我全身緊繃著大汗淋灕與他的欲－望搏斗。迷亂的情意的唆使下，他沒有再說什麼。
我揪住他的肩，帶著潮意的呼吸彼此交融著，風，穿越過大殿，漫進紗帳，身體上承受的熱度漸漸舒緩下來。我伸手解開鷹隼束起的發，釋放他的萬丈柔情。垂下的青絲如獵獵戰旗，鼓動他攻城掠地。
糾纏了很久，他翻身躺在榻上，我湊過來，抱住他的腰。
「平時我們離得那麼近，卻又不得見面相歡，是不是？月牙，你想我吧？」鷹隼臉上仿佛有一抹醉人的緋紅。
「……我想你。」
他微弱地笑著，「那……親為夫一下。」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呢！又中了他的圈套。
「不，你怎麼這麼壞？」
他輕聲笑著，側身對我道︰「你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這麼強硬？」
不等我接句話，他吻住我的唇。為了吻得實在些，他將摟著我腰的手移到我的頭上，雙手捧著我的頭，用力親吻起來……
第二天醒時，他又同平常一樣靜靜走了。仿佛昨晚，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
但是我嘴角的笑，卻有最真實的甜蜜。
「‘龍吟天下’和‘鳳舞九天’……」
也不是他的戲言。
****
華政殿。
「王上，第二封信函到了！」
「快拿予本王看！」
碧涯將信封呈遞給鷹隼。他打開一看，冷笑道︰「跋列還是一貫的氣焰囂張，不過，這個人尚且知道進退。驛館那邊有什麼情況麼？」
「回稟王上，烏洛蘭不棄沒有任何動作，看起來很沉得住氣的樣子，倒是那個勾陣，整天罵－娘，跟個小潑婦似的！」
鷹隼十指交叉，撐在案上，思路一如既往的清晰分明，「勾陣是胡氏的前鋒，有‘凶將’之稱，烏洛蘭不棄被稱之為‘玉面修羅’，兩人武藝高強但積怨很深，似乎是因為跋列太過偏愛不棄……」鷹隼抬眸看向碧涯，心里有了主意，「你給跋列修書一封，講明勾陣現在的態度，不是本王不肯放人，實在是勾陣不知好歹，然後我們……等他的第三封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