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悲痛讓我理智喪亂,我無意頂撞你,只是……很傷心,也很失望。夏先生方才才答應我願意為你效力。他確實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太可惜了……」
鷹隼扶住我的肩膀,嘆了口氣,「也許是本王和他沒有緣分,這是命數。月牙,別難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敢在死牢里下毒麼?」
「我也不知道。在我轉身的時候,夏先生喝了杯子里的酒,然後應聲倒地,不一會兒便死了。」我神情悲戚,血腥似乎是這個榮耀的權力家族,時刻準備付出的代價。也許有一天,江山易主,還會有更多的白骨。畢竟一朝君王一朝臣。
他面色沉靜,陷入沉思。「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是你?」我慣性發問,話月兌口後便後悔了。「對不起。」
「你懷疑本王也是很正常的。不過,」鷹隼目光悠遠,仿佛窺進了我的內心。「本王答應過你的,又豈會食言?」他語氣溫柔,緩慢地坐在我身邊,微微側轉的五官清雋挺拔。要不是他答應過我,說不定真會殺了夏浮生。只為捍衛我的名聲。鷹隼辦事的力度,向來要做到‘萬無一失’。
風動。月光清晰地鋪滿窗欞,他的影子在光影浸泡中飄忽起來。「在你心中,本王是個暴君嗎?」溫熱的手背劃過我的臉頰,那些淚痕一一拭干了。風,也有一瞬的靜止。
我凝視著他的眼楮,目光閃爍︰「這一點我的確困惑,對待阻擋你的人和事,你的手段的確殘忍,可是你關心的,你可以為其……」
「怎樣?」
「傾盡所有。」
一室的安靜,一室的明亮。
我懷著畢生最大的信任度去肯定面前的這個男人,並為剛才的質問感到羞恥。他說的對,共同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是不應該再有懷疑。他對我說的話,更不容置疑。
「本王對你就是如此。」鷹隼抱住我,暈開的麒麟香似潮水在我心底無孔不入。「這麼多年,你幾時和我那樣吵過?月牙,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太讓我傷心了。」
我低頭,一語不發。他抬起我的下巴,促狹地笑著︰「是不是該懲罰一下?」嘴角彎起的弧度邪邪的,十分迷人。
我躲閃了一下。他道︰「無人敢闖進來,除非他們不要腦袋了。」
「怎麼動不動就要別人的腦袋?」
「本王是暴君啊!」他似笑非笑,「月牙,你說殺戮多了,本王會不會折壽?」
「不,不會的!除了殺戮,你更多的是功績,老天爺不會只算一半。你會福澤延綿。鷹隼,你是天子,是上天的寵兒,會得天獨厚!」我緊張的說,有些口不擇言。
他望著我局促的樣子,笑了,閉上眼楮,在我唇邊輕輕一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如果這樣摟著你的身子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鷹隼,你變了許多。」我突然覺得心疼,摩挲著他的臉部輪廓。
「真的嗎?哪里變了?」
是一種滄桑的心境,他已經有了一種滄桑的心境。在美人與江山之間,他開始重心偏移,選擇安逸的那方。可我希望他仍是那個忙碌的少年天子,有著仿佛永遠也用不完的精力和激情。
我倚在他胸膛上,說道︰「變得會服軟了。以前,你從不會對任何事、任何人妥協,甚至老天。什麼死不死的,你要長壽啊……這樣,才有我們相約的將來,一起游山玩水。」
「會有那天的,月牙,本王說過的話何時變過?」
「你記得就好。」我伏起身,鄭重地道,「鷹隼,一定要還夏先生一個公道。他暴死宮中,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可能會影響你的聲譽。還有先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這背後是誰作祟,目的是什麼,如果不弄清楚,日後不知會不會再有亂子。」
他微微頷首,「這一切有我應付。月牙,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安胎。為本王生個健康的寶貝。本王會徹查此事。」
我下意識地模上月復部︰「如果夏先生在天有靈,但願能來我這里投胎。以後輔佐天下社稷,盡他未盡的遺志。你說好不好?」
他輕笑了一下,「好,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大王的笑很好看,你平時應該多笑的。」
「真的?」他挽住我的脖子,親吻起來。
不合時宜的,主太醫挎著醫藥箱和小周子匆匆走入,撞見我們正在親吻,尷尬地面面相覷。小周子給出一個眼色,兩人悄悄退出大殿,只剩我和鷹隼,在安靜中享受纏綿……
晉王府。
「據探子回報,夏浮生已經死在獄中。」
絕肖听著屬下的陳述,顰起了眉,轉身問身後蒲墊上坐著的聶深寒,「先生,你看這事是否是我父王做的?」
「依大王的秉性,他不屑于此。即使要除掉夏浮生,也會白紙黑字頒旨下諭。」
「那會是誰?」
「也許宮中還有人想他死呢。一個夏浮生威脅的不光是一個朝臣的權位,很多人都可能因他的得寵而失勢。只是有膽量做這件事的,我想只有太尉默祥。」
「他?」
「此人老奸巨猾,宦海中待了四十年,仍屹立不倒,可見其能耐。不過誰才是真正的幕後真凶,沒有查過我也不敢定論。」
絕肖眉宇舒展,笑了笑︰「不管是不是默祥,先生想得到,父王則能想到,興許朝中向著太子的人也能想到。這個老東西,看來要遭劫了。」
他心里感到暢快,雖然不知幕後之人是敵是友,總歸為他除去了心頭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