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在住九天的時間里時,才將上面的奧斯里特家族的關系給弄懂了,而他現在除了蘇也烏、斯匹應、膿負、卡若因四人沒有看見外,其他人好說歹說也都見過了一面。
在這九天里,很無趣,沒什麼事可干,所以努力學習鬼戎語,現在至少日常交際還是問題不大了。
其實莊雲也不是沒有試過去和其他孩子們一起去玩,但他總覺得大家都在刻意疏遠他。
很快,第十天了。
這天,天氣格外晴朗,莊雲換上了鬼戎的皮袍,開始對還不太熟悉的聚落繞圈圈,所以他慢慢跑動起來。在草地上跑比在硬地上跑感覺都不一樣,所以他跑得不快。
「喂!雲!」有人在背後叫他,他抽了兩下鼻子,轉過身來。
是木騰和石騰兩兄弟。他們兩人雖然相像,但還是有細微得差別,比入說木騰的臉看上去要尖一點。
「什麼…事?」
莊雲已經停下了腳步。
「來比摔跤麼?」
鬼戎人從小便喜歡摔跤,這是為了更好培養尚武精神,在國家危難時可以迅速投入戰斗。鬼戎每年都會舉行大大小小的摔跤比賽,也是門非常流行的運動呢。
「可是,我不會。」
大家都知道莊雲是中帝人,這當然也可能是疏遠他的緣由。雖說在莊園內肯定是什麼武藝都要學習,不過莊雲對摔跤,只是涉獵而已。
「不就是比試麼,輸了又何妨?」木騰說著就快步走來,莊雲見無法避免,也擺出了一個架式。可兩人剛一接觸,莊雲就被木騰一個鉤腳給放到了。
「呵呵。」石騰在後面因為莊雲帶著滑稽的動作而微微笑了起來,木騰則顯出了勝利的笑容。
莊雲晃了晃腦袋,站了起來,身子微弓,看著架式,顯然是想再來。木騰對此報以不屑,一上去抓手在拌腳,莊雲又被放到了。
可沒容他完全直起身,倒地的莊雲單腳一甩,便見木騰也給弄倒了。翻身壓上木騰,雙手已將其制住。
「你!你怎麼能這樣!」木騰在地上掙扎著,但被莊雲牢牢壓制,動彈不得。莊雲一字一句地回答道︰「這是狗拳…我沒答應你和你比摔跤的。」
對于摔跤來說,摔倒象征著失敗。對于狗拳來說,摔倒才是開始。
莊雲慢慢松開手,慢慢爬起來,順帶拍拍自己的衣服,木騰在莊雲撤力後就跳著站起來,露出意猶未盡的神色。
莊雲看著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石騰也走了上來,他拍拍木騰的肩膀,略一點頭︰「雲,要不這樣,你教教我們怎麼耍狗拳,我們教你摔跤?」木騰看了看石騰,欲言又止。
難道用他們想在摔跤比賽時用狗拳麼?莊雲撓撓頭,暗暗有點緊張。畢竟狗拳是適合那些腿腳細弱的女孩子的,也就是說,在莊園里,這是紫珊的招式。而自己屬于「重勢」的攻擊方式,本不適合練柔弱的狗拳,可以說,只是略懂皮毛罷了。
莊雲嘟起了嘴,但看著也沒有辦法推辭啊,再想想摔跤而已,又不是比狗拳,頂多只是輔助,所以…所以…
「怎麼樣怎麼樣?晚上請你吃鹿腿?」
莊雲扭捏著不說話,卻被木騰理解成裝深沉,所以他忍不住了,趕緊拋出物質誘惑。
莊雲沒有辦法,只能回答道︰「好吧,不過我只會皮毛。」
「皮毛?不是狗麼?」
「啊?哦,說錯了,說錯了。是…會一點。」
原來「皮毛」在鬼戎語中就是皮毛的意思。
「…哦,沒事,因為我們不會,所以你會就好。」
晚上兩兄弟果然沒有食言,果真送給莊雲一大塊烤鹿腿。這頓吃得莊雲滿手都是油。想必,這兩人,是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們小兩歲的「弟弟」了吧。
時光匆匆,眨眼又是十日。
凌晨,寧靜被喧鬧打破,熟睡在朦朧中離開。莊雲被吵醒,他搖搖頭,起床,出帳。
天色暗淡,才寅時,頂多了,可為什麼這麼熱鬧呢?只見穿著不同不同服飾的男人們正在熱情相擁。什麼情況?莊雲敲敲頭,抽了兩下鼻子。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黃金烤鹿腿,剛咽下口水,肚子叫了,真是,才多早啊。
我現在究竟怎麼了?相擁還在繼續,難道是夢還沒有作完麼?
「雲!雲!」木騰…還是石騰?
「塔察族來了,吵醒了吧。」
「什麼?鹿?」
「對啊,塔察(鹿)族,他們剛剛到。」
「鹿?鹿族?」
但石騰(木騰)已偏過頭,指了指前面︰「看見了麼?馴鹿。」
莊雲朝他所指的方向眯著眼仔細一看,果然看見了規模有幾十頭的鹿群。「哦,所以叫鹿族?」
「哈!!奧立奧!」木騰(石騰)像突然看見了什麼,敢忙揮著手朝遠處大喊。
「哈!!石騰桑!」遠處也響起洪亮的回應。
哦,原來旁邊的是石騰。
「他不在。」哦,原來是木騰。
「石騰桑!」哦,原來我是石騰…把我當做了石騰。
我看看木騰,整整高半個頭,對方什麼眼神?
現在發現奔跑的奧立奧了,看上去比我們要大呢,是發育好麼?
「木騰…他…」
「我是石騰。」
「哈?」哦,我明白了,真相永遠只有一個。奧立奧是問「石騰你哥呢?」哦,原來木騰是哥哥。
哦,原來鬼戎語如此博大精深,我還要多加學習。
哦,原來我不是石騰……他…什麼眼神?
奧立奧看上去也有十二三歲,但人顯得非常瘦,在他跑過來時,身後有頭鹿緊緊跟著。
「你是誰?中帝人?」他…他竟能看出在衣飾、長發、傷痕三重偽裝下的我的身份。
「是,我是中國人。」奧立奧哼了一聲,一把抓起石騰,頭也不會就把他帶走了。莊雲有些失落,卻正對上了那頭鹿的目光,被狠狠盯了一下。這時,熱鬧的男人們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喂!」
「姐姐?」
「誰有你這個像甘胡的弟弟…」茜麗婭听到莊雲這麼懦懦地這樣叫她,不禁有點生氣「,你還傻愣愣站著干什麼,還不快滾回被窩?」
「恩…甘胡是什麼?」
「快去睡覺吧!」
「好…但是甘胡是什麼?」莊雲又問了一遍。
「煩死了…你不知道!要知道問其他人去!」
大步一跨,也丟下莊雲一人。莊雲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問一句「你怎麼也不睡?」
少年…一定要學好鬼戎語,將來會有用的!
還是…跟上去吧。
師父管我的輕功叫「偽獸妙法」,是四肢同時行進,來獲得更快的速度和更好靈活性的功法。但這已經「重」得快不叫「輕」功了,因為這姿勢一點也不飄逸,太注重實用而忽視了美觀。所以在剛開始,莊雲只是壓低氣息潛行尾隨跟蹤。剛開始在「道路」旁擺放著很多包帳,可以提供絕佳的隱蔽機會。但走出來後,雖然草長高了,可是躲避變得困難了。盡管茜麗婭常常回頭,但莊雲幸運地沒有被發現。她一定是偷偷跑出來的,趁著塔察族來時大家都高興。
她輕輕吹了口口哨,不一會便跑過來一匹白色的小馬。她一下便跨到馬背上,小馬歡叫一聲,載著她跑離了聚落。莊雲不敢怠慢,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莊雲就這麼四肢著地,用力奔行。回頭看了看聚落,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絲後怕。人生地不熟,不如現在就回去?可已經追到這里,進退維谷,又怎麼好回去呢?
莊雲又追了一會,終于感到像這樣人追馬是多麼不切實際,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前方。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迷路了。
胸口的肋骨和腰下的闌尾微微發痛,莊雲知道那是自己身體的臨界狀態來了。可前面,那小小的白點還未曾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只能繼續忍耐。
突破臨界狀態時,會得到一時的暢快,感覺有所解放。但這不會持續太久,過後是難受的亂節奏的呼吸。
終于…終于,左手沒有扶穩,手一軟,支撐不住的身子直接趴倒在了地上,還有所滑行。
「呃…嗑…呃…嘶。」原來還聚集在身上的酸楚由于摔倒一下子爆發了。就像人有力的手掌一樣,把莊雲這個小人狠狠壓在了這片草原上無法動彈。莊雲忽然有種精神剝離**,將要升天的感覺。他抽了兩下鼻子,用耳朵貼住地面,判斷馬運動的方向,最後使勁憋了一口氣,一用力才站了起來。
順著剛才感受到的方向,莊雲小跑著去趕,前面長時間的急速穿行透支了太多的體力,他沒法跑太快,只能一邊調息著,緩和著。流下的汗水將他半邊臉上的頭發粘連,所以他索性連頭發全部梳到了腦後,反正也沒人看。天空漸漸有了明亮,是太陽要升起來了麼?整個草原,莊雲所能夠看到的,只有自己一人。但在他的心中,依舊有個不變的方向,驅使他向前進。
又不知過了多久,太陽照常升起,草原已經開始轉冷,日出也越來越晚。陽光有點姍姍來遲,但依舊毫不吝嗇地普照大地。地上青黃不接的茂草揮舞著自己縴細的手臂,放射那透落下來的一點點「星光」,鮮艷的紅色融入平淡的綠色世界中,藍天還是佔據著半邊。置身于夢境中游走,不再為身體而有所顧及。
遠處,有座山,山下,有個浮動的白點。快到了吧…快到了吧!!
可能,看到和到達,相距很遠,因為目光總比腳步要快點,不是麼?可就算快又能怎麼樣呢?並不是所有的目標都能瞬息達到。假如人生中沒有「把不可能變為可能」的生活,那麼人生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
莊雲加快了腳步-迎向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