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江上漂泊,船廳內的人們彼此交流著,說著各自路上的見聞,各有所得。
時間有時是很容易就過去的,不知不覺間,一夜就那麼過去,眾人休息了一段時間,在這第二天的午後又是齊聚一堂。
蜀江上游,配以美酒佳肴,眾人皆是心有樂意,對于馮進,也是多了幾分的親近。
「諸位莫要見笑,我雖然不過是在這碼頭的一個擺渡的,但我卻是喜于結交各方人士,諸位在我這條船上可莫要客氣,就當是自己的地方便可。」馮進亦是興致高昂,向著眾人說道。
「我說老馮啊,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這條船這麼大,每次我來你這條船上總能盡興,但差就差在,你這條船上徒有美酒佳肴,卻沒有歌舞助興。但你看看,哪次你擺渡,會沒有我刀疤賞臉的?」刀疤毫不客氣,拎著酒壺,一頓豪飲,同時桌上的許多美食也已經有大半進了他的肚子了。
「哈哈,刀疤啊,你這話我可是一直記在心里的。不瞞你說,我也確實有這方面的想法,眼下我的生意已經初步上了軌道了,待我將這艘船再改改,就可以讓你盡興了。」馮進哈哈大笑,也是倒了一杯酒,飲了下去。
「好,到時你先跟我說,我一定要多出些銀兩,畢竟享樂是大家的,雖然你不愁錢財,可也不能總是吃你的喝你的。」刀疤听了大為暢快,卻是如此說道。
馮進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道︰「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自然不可能說不了。好,到時肯定會知會你一聲,這幾年若不是有你,我的生意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走上了正途。」
刀疤揮了揮手,道︰「你待我如自家人,我刀疤自然應該投桃報李,這種話不必多說。」
「不過聊了很多了,我還不知道,這位兄弟又是怎麼稱呼?」刀疤說著說著,卻是突然轉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那名,帶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喝了口酒,道︰「在下姓白。」
「閣下可是出塵劍客,白出塵?」刀疤微一沉吟,突然這般說道。
「你認識我?」白衣男子眼中有j ng芒一閃,看向刀疤。
「看來不錯了,我刀疤早年也是混過江湖的,出塵劍客行俠仗義的赫赫聲名,自然是听過不少的,閣下這般氣質,又是這般年輕,這世上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況且出塵劍客出塵劍從不離身,這可是閣下的標志呢。」刀疤突然坐直身子,拿起一個杯子,倒了一杯酒,向著白出塵一舉,就這般飲了下去。
白出塵亦是舉起酒杯,飲下一杯後,露出緬懷的神s ,道︰「行俠仗義不過是江湖中朋友抬愛,在下已經厭倦了江湖恩怨糾纏,早已退出了江湖了,只是寶劍有舊,不忍丟棄,便一直帶在身邊。」
「好一個故劍情深,不知出塵大俠可願與我們說一說?」馮進亦是舉起酒杯,道。
「大俠不敢當,馮大哥叫我出塵便好。至于白某佩劍的故事,在下也正需要人能听一听白某的心事。」白出塵微微一笑,把出塵劍抱在手里,那雙眼楮,如同看著至親的家人一般。
「此劍雖說不上什麼名劍,卻是白某的妻子所贈。想當年白某年輕氣盛,一心闖蕩江湖,白某妻子便托人打了這把劍給我,取名出塵,希望能長伴白某左右。」
「她希望我能留下來,可惜當時我並不能意會,帶著此劍踏上了江湖路。還記得當年,在綿綿細雨中,我將離去,她給我留書一封,表明她的生死不棄。呵呵,一湖細雨,半紙書,兩處相憶,共江湖。就這樣,帶著她的思念,我離開了她。」
「江湖的恩恩怨怨,從來就是沒有道理的,也是因為我當初的這一個錯誤的決定,給我的家人,還有她,招來了殺禍。」
「當年我便如同發了瘋一般,散盡家財,用盡手段殺盡了仇家,過起了四海為家的r 子。從那時候起,我改名為白出塵,出塵,其實是她的名字。我希望她永遠與我為伴。」
「只是現在,我累了,不想再漂泊了,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過了余生。而這把劍,不僅僅是我的佩劍,它是我妻子送給我的,從某種意義上講,就仿佛我妻子一直長伴我左右。」
馮進聞言,不禁嘆了口氣,道︰「馮某真是冒失,竟是讓出塵兄弟說起這等傷心往事。」
白出塵搖了搖頭,道︰「能有一個人听我吐露心聲,一直是白某的希望,更何況在座還有這麼多朋友,要說冒昧,卻應該是白某才對。」
「白兄弟重情重義,不忘舊妻,蕭某敬你一杯。」蕭玉凡舉起酒杯,與白出塵互相舉了舉,一口飲盡。
「一湖細雨,半紙書,兩處相憶,共江湖。人間當有真情意如此,又有誰知,世間人走到最後,皆是莽莽天涯雨,江邊d l 時。」想起小山村的小山頭,想起了那長達四年的等待,卻等來了傷心的結果,當年看著她離去,又如何能訴說自己心頭的萬般難過。鄭紳繁悠悠嘆了口氣,輕聲呢喃。
「公子……」玉兒抱著林欣兒,卻是轉頭看著鄭紳繁,眼中有著深情。
「莽莽天涯雨,江邊d l 時。」細細地品味這句話的辛酸和不舍,似有同感,白出塵突然倒了一杯酒,向著鄭紳繁示意,道,「小兄弟,這杯酒,我敬你。」
鄭紳繁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白出塵看了看鄭紳繁,又細細看了看他身邊的玉兒,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小兄弟,人生不如意事常仈ji ,又何止情深意長?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鄭紳繁驀地抬頭,拿著酒杯的手亦是不禁一顫,不禁轉頭看著玉兒,玉兒亦是深深地看著她。這一次,鄭紳繁沒有再移開目光,眼神柔和,與玉兒對視著。
「多謝。」沒有多余的言語,鄭紳繁又看向白出塵,只是把酒再敬。
卻是在這時,王志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禁是引來了眾人的眼光。或許,有些人也是在這時心有所感吧,亦是有人輕微嘆氣,但卻沒有人能夠如王志這般情感畢露。
船廳內,有些人的目光向王志看來,卻是有些人輕微冷哼了一聲,這些人,都是一些向往著蜀山仙緣的年青人,高傲地偏過頭去,不發一言,有些更是被玉兒的美貌吸引,熱切地望著玉兒,希望能被她注意。
可惜的是,玉兒的眼里……只有鄭紳繁。
「王兄……」蕭玉凡坐在王志身邊,看到他的眼角,竟是有淚淌下。
王志從懷中取出了兩物,一玉一環,深情地看著,道︰「近鄉情怯而已。玉取其堅韌不渝,環取其始終不絕。當年我一心求取功名,她也是對我這麼說,把這兩物送與我。只是官場不如意,事事不順心,承諾好的名分,我卻是給不了她了。」
「三十功名塵與土,三千里路雲和月。功名功名,為了功名,卻舍棄了長伴身旁的美好,這又如何值得?」白出塵搖了搖頭,提醒道。
「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苦讀半生,既已入了官場,又哪里那麼輕易放得下?」王志無奈道。
「哼!大男人的婆婆媽媽的。我就想問你了,你剛剛說考取功名是為了給她幸福,但你現在卻為了功名不去與她相聚,你到底是重視她的幸福多一點,還是看重你的名利富貴多一點?」刀疤的話可謂是毫不留情,卻是讓王志瞬間驚醒。
是啊,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考取功名,給她風光,可自己如今對仕途念念不忘又是何意?自己又可曾想過她的感受?她其實只想與自己長伴左右,對于功名,她又哪里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