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著說話聲音的地方望去,但見一位鷹鼻闊口,濃眉大眼,不怒自威的中年道人踱了過來,周圍小弟子們一起跪下說道恭迎白石師伯。耿紹南扭頭一看白石到來,忙也跟著跪了下去。
只听得白石哼了一聲,道︰「紹南,你這一跤摔得連我都不認識了麼。身為大師兄還沒有師弟們懂禮數,成何體統。本該罰你思過一天,姑念你剛醒來,權且記下,下次若再犯戒律,二罪並罰。你可服氣?」
耿紹南忙說︰「弟子知錯,謝師伯。」也不知為何他對這白石有種說不出的愧疚和畏懼-,只是戰戰兢兢,汗不停地從身上的每個毛孔向外涌,剎那間衣服已經濕透。
白石問道︰「紹南,你身體還沒好嗎,怎麼如此出汗。」
「弟子也不知,只是戰戰兢兢,汗出如漿。」
撲哧一聲有人笑了出來,耿紹南稍一抬頭,發現何萼華正用手捂著嘴在笑。「爹爹,你看這人多好玩,我可是頭一次看有人出汗能出成這樣呢。」
「萼華,休得對師兄無禮,等爹回去後再教訓你。」何萼華一听此話立馬又放聲大哭「娘啊,爹又欺負我。娘啊你在哪里。」
白石怒道︰「再哭明天就沒飯吃。」何萼華哭得只是更厲害了。眾弟子平時受白石責罰皆多,此時都面面相覷心中竊喜,心說原來白石師伯也有個如此扎手的女兒。
突然,何萼華不再啼哭,耿紹南再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若的少年,正呆立在院子口,這少年生得白淨挺拔,一雙眼珠子也是滴溜溜地轉,靈氣逼人。手上抱了一只病懨懨的小狗。
白石見這少年則轉身道︰「卓一航,你師父叫你陪萼華四處走走,你為何將她一人留在此處自己離開?紹南病了你就是同班師兄弟里輩份最高的,你就是這樣給大家做表率的嗎?」
卓一航嘻皮笑臉地說︰「白石師叔,小師妹剛來時哭喪著臉悶悶不樂的,哪有心思游覽我武當,再說黑燈瞎火的也不安全,我就讓她在這里好好呆著,我去給她找點樂子呀。您看這小狗多可愛。」何萼華眼見那小狗毛茸茸地一團縮在卓一航懷里,又撲哧一下笑了起來,嚷嚷著說要抱。
白石怒道︰「成何體統。越來越不象話了,難道你當真不怕師叔嗎。看看紹南是怎麼認錯的。」
「知道呀,戰戰兢兢,汗出如漿嘛。」
「那你呢?」
「師叔,我是戰戰兢兢,汗不敢出呀。」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弟子們皆哄堂大笑,辛龍子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滾眼淚都流出來了。連耿紹南也強忍著沒笑出聲來。
白石氣得滿臉通紅「卓一航,別以為紫陽師兄寵你我就不能治你了,哼。」一甩袖子拉著何萼華轉身就走。何萼華走時一臉崇拜地盯著卓一航看,而卓一航還趁著白石轉過頭時沖何萼華做了個鬼臉。耿紹南忙拉著卓一航跪下跟師弟們使了個眼s ,大家會心齊聲道恭送白石師伯。
等白石父女走遠後,卓一航把小狗向辛龍子懷里一扔,扶起耿紹南道︰「大師兄,你還好吧,這幾天可把我們擔心死了,我估模著你快醒了就把小黑抱來,上次可是你先發現他的,我想你看到他一定會喜歡。走,我們進屋里慢慢說。」
大家擁著卓一航回了弟子房,耿紹南跟在後面突然間心里有種莫名的失落,適才汗又出得太多這會覺得有點口干,便自己一個人坐在桌邊喝起水來,。只听眾師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問這小狗從哪來的。卓一航從人群中探出個頭來對著他說︰「大師兄,這是我們上次踫到的小黑啊。」
「哦,什麼小黑呀,我不太記得了。」
「就是那只小狼啊,上次我們從後山張獵戶手下救了它的命呢,還是你跟張獵戶說已經殺了它媽媽了,看它好可憐放了它是積德行善呢。」
「是這樣啊,我這幾天頭有點暈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師弟莫怪。」
「沒事的,大師兄回來就好,跟我們一起玩上幾天就什麼事都會想起來了,哈哈。」此時梁發突然插了一句︰「師兄,帶只狼回來不太好吧,要是師父師叔知道了大家都要倒霉的。」
卓一航看了他一眼道︰「怕什麼,有啥事我一個人擔著不會連累到大家的,你們別說出去就行了。」眾人皆稱不會亂說。在耿紹南回來前眾師弟本已睡下,折騰了這麼久大家都有些倦了,于是又紛紛睡下。弟子房里沒有單人床,乃是兩張通鋪,類似北方的長條炕,武當雖處湖北,但山高兩千多米,秋冬時山上也有些寒涼,長老們考慮到小孩子身體虛弱易得病,則在弟子房里建了這一溜長炕,可容納三十余人一間,ch n夏時作通鋪,秋冬時則可生火為炕。耿紹南睡在最外頭的一個,與卓一航緊挨著。睡下後才發現卓一航抱著那只小狼。
耿紹南悄聲道︰「卓師弟,適才梁師弟說的有理,養狼終歸不太妥當,我看明天還是找個時間放了吧。」
「大師兄,你們的擔心我都知道。可你看這小黑這麼小又沒了娘多可憐,我今天去上次撿到它的地方時她一直趴在那里不動,快餓死了,要不是我抱它回來又偷偷到廚房喂了它一碗稀飯,它就沒命了。師父說我們修道之人要先修人道再求修道,見死不救還談什麼人道呢。」
耿紹南嘆了口氣不再多勸︰「我會幫著你一起瞞下這事的,要是師父責罰下來我跟你一起擔著。」
卓一航感激地看著他,道︰「我就知道從小到大你都會幫著我的,這次也不會例外。我答應大師兄小黑長大了我會放生的,絕不連累大家。」那小狼似乎听懂了二人的話,湊過來舌忝了舌忝耿紹南的手。
耿紹南一邊在努力地回憶起以前的事,一邊慢慢地進入了夢鄉。今晚的夢里,何萼華那嬌俏可愛的形象一再地出現。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晃自己︰「大師兄,快起來練功啦。」
耿紹南睜開眼楮,只見虞新城正在搖著自己,黑黑的臉上盡是急促︰「大師兄,該起來練扎馬了,這都快卯時了,師兄弟們都已經先去,卓師兄本想讓你多睡會,但看你睡太沉就叫我來叫你,要是去太遲誤了點卯要吃罰的。」耿紹南記起在武當需要出更結束時去外面廣場練扎馬步一個時辰。當下暗怪自己睡得太沉,忙謝了虞師弟後起來穿好衣服匆匆刷了牙後連臉都顧不得洗就奔到廣場。去時只見卓一航已經站在領隊的位置上帶著師弟們扎馬。大家均運氣凝神,雙腿扎馬,兩手握拳放在腰間,此時正值初ch n,天氣還未見暖,大家均穿的練功單服,在山風中小臉凍得通紅。但每個人都如松柏一樣紋絲不動。
依稀的晨光里可見每人地下放了幾塊數量不等的磚頭與兩根麻繩。在隊伍最左側的排頭位置放了八塊磚頭而沒有人站著,那顯然就是自己的位置了。耿紹南感激地看了一眼卓一航,快步走到那位置,深吸一口氣開始扎起馬來。心中默念武當入門心法口訣,腦子里開始漸漸空明,約模半個時辰後,只听卓一航喊了一聲,收。各位師弟們紛紛收起姿勢一個個跌坐地上揉肩捶腿的,耿紹南倒是覺得四肢雖有些酸軟卻無甚大的反應。看後排辛龍子應白羅等幾位年紀最小的師弟們叫得最響,主動走了過去幫幾位師弟做些推拿舒筋的功夫。其他幾位年長的弟子如卓一航梁發等也都各幫著幾位小師弟推拿。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卓一航又回到領隊的位置,喊了聲歸,大家又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把磚頭用麻繩系起,吊在左右臂肘位置,耿紹南想起這是每天扎馬後半段時練臂力的步驟。
卓一航再喊聲起,大家再發聲吼,再次扎下馬步,只不過這次雙手向前平推,手臂掛著石頭。幾位年紀的小師弟沒有掛磚頭,其余都各掛了二到六塊不等。而耿紹南和卓一航各掛了八塊。耿紹南繼續吸了口氣,暗念武當口訣,初時只學左臂的四塊磚頭還略有點沉,時間一長反而不覺得那麼酸痛了,心中暗想也許明天可以試試再加塊磚頭。過了一段時間只听後面哎喲一聲,原來是王師弟支持不住跌坐地上了,大概受此連鎖反應,不多時又連續有四五位師弟支持不住。先後跌倒在地後自行退在一邊打坐歇息。
再過一會後,眼見廣場邊的沙漏上卯時辰時相交,而此時天s 也已大亮。隨著卓一航喊了聲收,大家均收起架式放下磚頭。耿紹南心中記掛幾位堅持不住的師弟,率先跑去詢問情況,王師弟道︰「勞大師兄費心了,現已無大礙,這幾天牽掛大師兄病情我有點練功不努力,還請大師兄見諒。」其他幾位師弟也皆稱如此。
耿紹南嘆了口氣道︰「都怪我的事連累大家練功,今後大家要更加努力練好武功。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隨時說。」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紹南,看來你恢復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