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都是路上過的,牛小三一路的跋山涉水,很花了好幾個月,途中還結識了一個新伴侶馬老六,安然的到了天山。
唐代的安西都護府乃是唐朝管理磧西的一個軍政機構,統轄安西四鎮,最大管轄範圍曾一度完全包括天山南北,並至蔥嶺以西至達波斯,在武周時代北庭都護府分立之後,安西都護府分管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區。
當時的西域地區,民族混雜、勢力紛呈,唐廷以外,以西突厥首領娑葛的勢力最雄厚。娑葛早時就代其父烏質勒統率部眾,甚得族人擁護。父親烏質勒,與安西大都護郭元振商談時,受風寒病死。娑葛要殺郭元振為父親報仇,但是郭元振親自吊孝,獲得了娑葛的理解,雙方握手言和,時存往來。
神龍二年(706年)十二月廿八,唐中宗頒命娑葛、襲封嗢鹿州都督、懷德王。烏質勒部將闕啜忠節不服,與娑葛互相攻擊,忠節不能抵抗,郭元振請朝廷命忠節入朝值守保衛。而在播仙城的安西經略使周以悌勸說忠節︰結交宰相宗楚客、紀處訥,以安西兵聯合吐蕃;郭虔瓘聯合拔汗那,攻打娑葛;以阿史那獻統治西突厥十姓。
闕啜忠節便向宗楚客上書,宗楚客等人就這麼辦了。
郭元振上書請制止,說吐蕃和拔汗那有野心,而阿史那獻沒有威望,不能靠他們消滅突騎施。
宗楚客不听,以御史中丞馮嘉賓持節安撫忠節,侍御史呂守素處置四鎮,以將軍牛師獎為安西副都護,發甘、涼以西兵,聯合吐蕃,征討娑葛。
娑葛與弟弟遮努領軍二萬,疾攻龜茲、撥換(今x nji ng阿克蘇)、疏勒、焉耆,旗招展,迎戰唐軍。
郭元振在疏勒統籌全局不能出兵,緊縮城中,困守頑抗,到也保了一時安寧。
景龍二年(708年),娑葛轉攻陷落其余四鎮,殺死御史中丞馮嘉賓、侍御史呂守素,生擒闕啜忠節,五馬分尸,十分囂張!
十一月初,娑葛自立為可汗。兵j ng糧足,馬壯膘肥,游騎四出,來去如風,不斷的侵襲唐延邊境。
那天,清晨的陣陣風,凍醒了敞睡于草叢中的流浪漢,馬老六睜開了惺松的雙眼,搖了搖倦成一團、仍在睡夢中的牛小三,突听到一陣急促而沉悶的馬蹄聲聲,自遠遠的晨曦中傳來;該不會仍是追殺老子的那幾個孽障吧,還真是y n魂不散啊!
原來早好些天為了搶一個「落單」的西突厥騎兵,兩人一涌而上,事情還沒有完全利索,又先後尋來了兩個同伙;一不做、二不休,兩人又于旁邊埋伏,計議好了一人突襲一個!兩個突厥看到了同伴躺在了地上,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四處張望,牛小三猛地高躍現身、當頭一棒,領先的突厥尚未回過頭來、惱漿並裂,栽下馬來死蹺蹺了;另一邊馬老六攔腰一刀、稍後的突厥兵危急間雙腿一夾馬月復、身軀竄起,臀部挨砍入肉三寸,亡魂大冒,伏騎催馬,落荒而逃。
牛小三、馬老六也自知做事不嚴、禍在眼前,兩人雙騎,仍是遭到了九個西突厥騎兵的狠狠追殺;原來他們是一個「偵騎小分隊」,好在馬老六久在邊境廝混,頗懂些小伎倆,落r 黃昏時以兩匹空馬,引開突厥偵騎兵追尋,還被迫跳入水中泅渡,雖然冷得夠戧、好歹擺月兌了‘尾巴、留下了x ng命。’
牛小三也听到了沉悶的馬蹄聲、不推也會醒,一骨碌的坐了起來,探首一看︰一個中原打扮的騎士左肩中箭,搖搖y 墜,伏鞍馬上、馬帶箭;騎士不斷回頭瞧看;遠遠有三個黑點、蹄聲隱約,餃尾追來!
很快、傷騎士、傷馬都已是全身乏力了,剛剛奔過兩人,馬失前蹄、撲倒于地,馬吐白沫、人喘粗氣!卻並不含糊,騎士緊握手中軍刀、倚馬而坐,雙目鷹視虎瞪,嚴待追者靠近,很快又搭拉著腦「奄奄一息」,眼角卻是偷斜。
哦頃三個黑點化成了三個西突厥騎兵、獰笑狂叫著圍了上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其中一個厲聲喝道,又對另外兩騎說︰「綁起來、帶回去,他可殺了我們不少勇士了……啊!」
話音未落、變生驟起、傷騎士一個虎撲、其無環首短柄鐵刀直接從下月復部開始、斜向上捅了個對穿,吼聲以驚呼結束。
另兩位正下馬的西突厥偵騎雖救應不及、卻能夠合力捕殺虛月兌昏沉的大唐騎士、其短柄鐵刀都無力從死突歐月復部拔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西突厥身邊篷然暴起一鋼刀、一大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將兩偵騎撂倒在地、兩命歸西。
「兄弟!你醒醒!」牛小三、馬老六又是灌水掐人中、又是包扎,總算沒有白忙乎,唐騎士悠悠的醒了過來,還開口說話︰
「快!緊急軍情!回龜茲!」聲音微弱但非常急切。
將唐騎士扶上馬後,兩騎左右護著,盡快的向龜茲趕去。
安西都護府的駐地龜茲,副使牛師獎見著了被護衛押進來的三人。
「見過牛副使!」三人一前兩後恭恭敬敬的唱名行禮拜見,其一從身上掏出了腰牌遞了過去、再說︰
「某乃金山道行軍總管郭元振麾下青龍戍戍主饒j ng!領斥候多人深入突厥、探得緊急軍情、特來稟報——」住口而左右巡視。
「你們都下去吧!」牛師獎驗過腰牌、確切無誤,揮手讓牙兵護衛們迴避。
「娑葛兄弟領軍近三萬,隨時都會攻殺過來!……某得其他斥候拼命掩護斥候及此二位幫助方得到此!」饒j ng說完。
「好好!即刻升帳點兵!三位先去歇息吧!」牛師獎雷厲風行,盡出萬多人眾、急急馳援首當其沖的火燒城!
人馬出得城來,卻見饒j ng帶著牛小三、馬老六趕入中軍向牛師獎請命,隨軍出征;饒j ng卻轉投回歸郭元振麾下而去。
援兵尚未完全趕入火燒城、談不上調整部置防務,牛師獎就看到了西突厥一窩蜂的風卷殘雲而來,四面劫殺攻城!
血肉開花四濺、頭顱殘肢 飛,城樓上牛師獎看到了此場此景!西突厥的凶殘狠暴、越涌越多、不計其數;唐軍民卻是慘烈悲壯,前赴後繼、力不從心。火燒城是鐵定保不下來了,禁不住熱淚盈眶,仰天長嘆︰
「非是天不佑唐,乃某不知兵也!當與兵共存亡。」當即又對牛小三說︰「你我同宗、五百年前是一家,就認你為弟如何?」
牛小三當即叩頭認牛師獎為兄長,只听得「兄長」又是語重心長的交待道︰
「弟來投軍,當為兄報仇泄恨,嚴懲突厥,就改名牛子懲吧!為兄當為你修薦書一封、你兩殺出重圍投奔郭總管去吧。」
重圍是突破了,卻是以一伍士兵與馬老大等人的x ng命為代價;牛子懲血糊血海、單人獨馬一把刀、一身掛彩撲倒在郭元振的行衙大堂上。
以後的軍旅生涯先是追隨饒j ng,其後是悍不畏死,機緣巧合、屢立戰功,職位 升!歷次的邊境磨擦,大大小小的遭遇戰、攻城守寨,無一不是y 血拼殺,舍死忘生;不到半年,西疆都知郭元振麾下的頭號猛將牛子懲,可以說西突厥軍兵見其背影都怕!
至第二年景龍三年(709年)七月廿六,西突厥實在混不下去了,首領娑葛上表向唐廷乞請歸降,被賜名守忠,為欽化可汗。
年關將近,牛子懲,當年的牛小三,現在是為國捐軀的牛師獎,失散十數年的胞弟,而且憑赫赫軍功戰績、皇上聞之招見!亦為金山道行軍總管郭元振三軍舉薦,來京師破格听封為威衛大將軍(正三品),腰紫衣金,高頭大馬、鳴道游街,好不威風。眾人無不議論紛紛,小道消息不徑而走︰牛將軍正三品、不到三十歲呢、前途不可限量、尚無正室夫人……
話又說回來,此時的朱老大、許老二愣神的望著看著、非常艷羨,為了引起小三子注意,許老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偷偷的一伸竹桿,算準時機重重的戳了一下撞倒山的馬車前、駕轅的白馬!白馬負痛、長嘶驚蹄,一番躁動,整個馬車朝前一沖、軍卒攔之未及、直闖至牛大將軍牛子懲坐騎前,牙兵扈從驚怒暴喝、紛紛出手、拉扯攔阻;牛大將軍倒是好膽s 、提馬人立而起不慌不忙避過一旁,冷靜的一瞥、全收眼底︰受驚的駿馬、魁梧的大漢,小巧的廂車、廂內幾個婦女,車後兩個「幫閑」。
「什麼人?」群起而轟之,爭相而上、抖盡威風!
撞倒山黑臉掙得透紅,呆呆不知所措、嗦喃語不成句,倒是車廂內水淼出言分說、嬌叱有聲︰
「此乃當朝護國公驃騎大將軍府上四品恭人雅紅娘子的座車!你們不得放肆!」說著現出車廂,對牛子懲萬福一禮道︰
「轅馬受、沖撞將軍,乃無心之過,望請見諒!撞倒山!還不快向牛將軍請罪謝過!」
「護國公驃騎大將軍?」牛將軍心里尋思、眼里瞅著撞倒山贊嘆其魁武,口里卻還是不影響應答︰
「既是同僚的如夫人車駕,又屬無心的驚馬之過,雖然駕馭有虧,畢竟不是大錯,無須多禮。」轉言又道︰「你們何事路過?」
「就去長樂坊所在!謝過將軍、就此別過。」水娘子回歸車廂、牛將軍揮手放過、眾人丙身讓開、撞倒山馭車而去。
牛將軍眼角都冒看下暗中生事的「幫閑」,只是與一心月復牙將以喋喋耳語授意一番,直接的回大寧坊大將軍的牛府去了。
大將軍的牛府里面是推杯把盞、歡歌打唱、熱鬧非凡,鮮衣怒馬、豪貴盈門!而兩個當年的「生死把兄弟」卻不得其門叩入。
久在府門外來回也不是辦法,兩人翻遍全身上下內外、一年的積蓄湊了起來去市集買了一套勉強看得過去的衣帽服裝,先是朱老大打前站吧,畢竟當年老大對他多有維護,感情比起與自己來,可要深多了。
讓朱老大這一修飾得「煥然一新」,捧著一張拜帖︰生死兄弟,稍經周折進了大堂。大半是軍健武將,正喝得興高采烈、酒氣燻天、醉眼朦朧,揮拳挏足、意氣飛揚。
朱老大不由得渾身發緊,大腦昏眩,好容易鎮定點情緒,仍不敢望向主座上的牛小三,禮也忘記行、話也不敢講。
倒是一個牙兵下來接過大紅拜帖,呈了上去,牛將軍隨手取去,虎r 一睜︰生死兄弟!阿哈!誰當得此四個字?馬老六!死了!
「堂下何人?何時相識?有如此情誼?」牛子懲望向了朱老大,豈有不一識之理!不過,今r 如此相見,倒看你如何的說辭。
「小三子吶!」朱老大麻起膽子喊一聲,怕麼只有自己听得到,然後鼓勁說道︰
「想當年,你我身披破布爛衫,措上一根竹桿,鬧市男女萬千,展轉無人攏邊,圍坐田壟干,破煮芋頭,食盡何從飽,濁淚伴饑愁,唉!只是我手足情深……」朱老大繪聲繪s 正說得傷感,話還沒有完,只听得周圍一片噓聲,陡然間「小三子」的暴喝︰
「叉出去!哪里來的無知蠻漢,披一件長袍裝斯文。下次再不要讓本將軍踫到你!」說完還對著其背影唏噓不已。
「早知是白眼狼!何苦之哉!枉買了這套衣服……」被趕出來的朱老大感到倍受打擊、意懶心灰、恨恨的揪著衣襟,狠狠的發著怨氣。
「怎麼了?老大。」許老二不知如何的就竄到了朱老大身前,問道︰「牛小三沒認出你?你不會與他講講當年臨分手前……」
「講講講!講你個屁!一個埂段的白眼狼!還要何事講!」如是朱老大詳詳細細、微枝末葉,兩人對話一字不漏的述說一番。
「哈哈哈哈!朱老大真是豬老大!好可愛的豬老大!」許老二聞听後,笑得哈哈是咯滾,前府後仰直不起腰來!忍著笑又說︰
「哎喲喲,你這那里是相認!簡直就是去揭短嘛!冒把你捆起來一刀「喀嚓」就萬幸了,只是亂棍叉出來,還是心有舊情的。」
「亂棍叉出還是心有舊情?」朱老大嗤之以鼻,白眼一翻、舌動口張,說︰「那好,你也是他‘二哥’你也進去試試!」
朱老大說著說著把「新裝衣帽」一樣樣全換下來,一手叉腰、一手遞給許老二,並朝其沖沖的說︰
「你莫站著說話不腰痛,去去去去、去!」不由置辯的一邊為許老二換「新裝」隨即推推慫慫的硬將其塞進了牛將軍府門。
「嘿你這廝是甚鳥人?亂闖將軍府!該當何罪?」幾個丁役噴著酒氣,搖晃晃的上來喝問。
「某乃許「敢當」!你家牛大將軍的義結金蘭、過命的戰友!」說過後又一鼓中氣呼喝︰「速速的前面帶路,莫誤我兄弟重逢!」
剛還叉去了一個‘生死兄弟’確有些微不忍!現在,「牛小三」高踞堂上、遠遠的看到了許老二,裝模作樣的套上了老大的衣裳闖到了自已的堂前大院,心里忍不住竊笑呵呵︰好呀好,定讓你吃不完兜起跑!許老二呀還許「敢當」定要你不死也九成傷!
不由得打起十分j ng神,大馬金刀的虎踞堂上首座,心思詭異的示意門役讓其進來,故意拖腔溜板的高聲怪斥著︰
「堂下何人?敢莫又是生死兄弟?給我以亂棍打出去就是,無須多問。」這次,手下的眾將牙兵齊齊的圍了上來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