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中心,空氣已經不再是氣體,而是固體,鋼筋水泥大理石一般的固體。整個巨人中心球館已經凝固成了實體,風吹不動雷打不動的實體。
觀眾們緊張地看著球場上那倒在地上的段然,還有羅格與誠那一觸即發的兩只野獸。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出一聲,此時似乎任何人發出任何一聲,都會立即被這凝固成實體的氣氛所吞沒。
裁判第一時間中止了比賽,向著羅格與誠走來。他沒有對羅格判罰技術犯規,只是向他警告了一下。畢竟剛才羅格並沒有動手,只是用胸膛撞了誠一下。
但羅格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怒目直視著誠,恨不能現在就沖上去狠狠揍誠一頓。但是僅存的那絲理智讓他沒有動手。剛才段然奮不顧身堵在7號的面前,就是為了勝利。如果自己現在貿然動手,被裁判判罰技術犯規,甚至更嚴重的判罰的話,那湖人隊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段然這次奮不顧身的補救就白費了。
「他……不要緊吧?」一個球迷像是在問旁邊的人,又像是在替段然祈禱。終于打破了巨人中心的寂靜,讓固體化為氣體。
「他會沒事兒的。」旁邊的人是真的在為段然祈禱。
「他可千萬不要受傷。」另一個球迷發自內心地說。
記者們此時都沒有在拍照了,在這樣的時刻,根本不適合拍照。他們都發自內心地關心著段然的傷勢,這個一場比賽之中,不斷為他們帶來驚喜的球員,他們發自內心地不希望他受傷,他們還要看他帶來更多的驚喜,還要看他創造更多的奇跡。
美女記者劉靜姝此時睜大了美麗的雙眼,俏臉煞白,緊緊盯著場中那個在不斷扭動的身影。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疼痛了。
「段然……段然……」
她沒有任何其他想法,腦海中只有這兩個字。只有場中那個白色的13號。她的眼里。泛著些許晶瑩。與她一樣的,在觀眾席的第一排,另一個與她幾乎同樣美的女子眼里也在泛著晶瑩。
她,凌雪。
從很久以前開始,段然的每場比賽凌雪都會在旁邊看著,但是這一場,卻如此驚心動魄。而最讓人驚心動魄的。是在最後的十幾秒里,段然沖上去堵在對方膝蓋下的時候。那時候,凌雪的心都要碎了……
五虎隊球員此時都有些茫然地站在場地上,一動不動。老範教練也睜大了眼楮,看著不斷扭動著的段然。誠的力量有多恐怖,老範教練最清楚。剛才那一次力有千鈞的扣籃,他使出了渾身力氣。在那樣的沖擊下,他的膝蓋更是致使的武器,老範教練幾乎不敢想像,段然在撞上去的時候肋骨會不會折斷。這是他非常不願意看到的,他寧願五虎隊輸掉這場比賽,寧願自己輸給段然,也不願意看到一個如此出色如此有天賦的球員這樣受傷。
「這傻小子。這只不過是一場比賽……」老範教練在心里說道。
在鎮定了一分鐘之後。老範教練終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自己的球員都召回到身邊來。趁著這個機會,做著最後一次布置。雖然段然的傷勢如何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比賽肯定還要繼續。如果自己沒有盡全力帶隊打完最後這十幾秒的話,段然肯定會遺憾,自己也會遺憾。
如此出色的對手,如果不能與他較量到最後一刻,雙方都不會甘心。雖然此時有一方倒在地上,情況不明。
湖人隊眾人此時都將目光集中在段然身上,又移向霍光。霍光,從來都是湖人隊的主心骨,是湖人隊永遠不倒的定海神針。在這樣的時刻,在湖人隊的另一個核心倒在地上申吟不止的時刻,湖人隊所有球員都將目光投向霍光。
但是霍光的頭上也有些冒汗,由于湖人隊才剛剛晉升為b級球隊,各種設施和配備都不太齊全,連非常重要的隨隊醫生都沒有配備,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時間,湖人隊再次陷入了沉默。
另一邊,老範教練在布置好最後一次的防守之後,見湖人隊這邊竟然沒有隊醫上場,在驚詫之余,他意識到湖人隊根本就沒有隊醫。老範教練在驚訝之下,對五虎隊的隊醫做了個手勢,同時對誠說道︰「帶隊醫過去。」
他的用意很明顯,雖然誠不是故意的,但確實是傷人了。雖然誠的性格火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會有些內疚。就讓誠帶隊醫過去,讓他的內疚感減輕一點。這樣一來,對于誠是好事,對于五虎隊也是好事。五虎隊在最後的十幾秒里,就不會因為太過內疚而手軟和畏手畏腳了。
誠見教練示意,當即點了點頭,帶著隊醫來到場中,對正圍著段然的湖人隊球員說︰「你們沒有隊醫,讓我們的隊醫察看他有沒有受傷……」
「不需要!」
誠的話還沒說完,羅格第一個回過身來,怒吼出聲,將五虎隊那個隊醫嚇了一跳。
「故意出手傷人,現在又來假惺惺地關心,我們不需要!」羅格根本沒容湖人隊其他人考慮,怒吼著拒絕了誠的好意。
誠看著羅格,看著一頭紅發的羅格,心頭也點起了熊熊怒火。他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好心好意帶隊醫過來,卻被人如此怒吼。更讓他無法容忍的是,羅格竟然說他「故意出手傷人」。故意傷人,他誠自從打球以來,還從沒動過這樣的念頭。而且故意傷人是他最不齒的事,竟然說他故意傷人。
誠如此想著,心頭那把火焰更加旺盛,幾乎當場就要與羅格對吼起來。但當他的目光看到躺在地上的段然時,強行將那股火氣壓了下去,回過頭對隊友叫道︰「我們走!」說著轉過身,一步重似一步,恨不能將地板踩穿地往五虎隊的方向走去,一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不說。
老範教練看到這一幕,暗自心喜,好意被拒絕。這樣一來。誠就不會再內疚,最後的十幾秒一定會拼盡全力,這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不過段然仍然讓他很擔心。他看著倒在地上的段然,又看了看旁邊那仍在怒氣橫生的羅格,搖頭嘆息著,說︰「太沖動了……」
湖人隊所有球員此時都圍在了段然身邊,看著躺在地上不斷扭動著的段然。手足無措。此時此刻,他們誰也不知該怎麼辦,眼看著段然痛苦地申吟著,他們的心都跟著段然的身軀在扭動。
所有的觀眾的心也都跟著段然的身軀在扭動。而劉靜姝的心里一片空白,凌雪則心如刀絞。
但就在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的時候,段然突然動了。他毫無預兆地停止了扭動。毫無預兆地坐了起來,用手搔了搔頭,疑惑地看著周圍的那些人,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比賽結束了嗎?」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訝不已。剛才還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讓別人都替他難過的段然,突然就坐了起來,這中間的轉化也太快太突然了,人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啊。
「隊長。你……沒有受傷?」許若龍驚喜地問。
其他人也都眼含驚喜。看著段然,看樣子段然是沒受傷。剛才只是因為撞擊太過猛烈,再加上過量的運動,讓他有些疼痛,並沒有受什麼傷。
「段然!」
「段然!」
「段然!」
隊友們都驚喜地叫出聲來。記者們也叫出聲來,球迷們更是大聲地叫出了段然的名字。劉靜姝與凌雪的心都在此時狂跳了一下,緊緊地注視著段然。老範教練看著段然坐起來,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能坐起來,至少說明他的肋骨沒有斷,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正那在那氣呼呼喘著粗氣的誠此時也緊緊盯著段然,放下了心來。雖然他與段然是對手,但如果段然真因他而骨折的話,他也會不安的,這對以後的比賽都會極為不利。不過現在好了,段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
但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段然沒有受傷的時候,意外再次出現了。
段然看著周圍的隊友,嘻嘻笑著說道︰「受傷?受什麼傷?你們的隊長我鋼筋鐵骨刀槍不入少林寺十八銅人金鐘罩鐵布衫,能受什麼傷。」
說著段然就雙手撐地,動作敏捷地要站起來。可是在他站到一半時,突然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齜牙咧嘴慘叫出聲有如殺豬。
「怎麼……」湖人球員,五虎球員,觀眾球迷,記者朋友,所有人都被段然的慘叫聲嚇了一跳,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隊長,隊長,你怎麼了?」許若龍見段然這次的慘叫比剛才更厲害了十倍不止,頓時眼含淚光驚叫出聲。
「段然,怎麼了?」霍光已經完全慌了,段然的情況太奇怪了,先是痛苦申吟,接著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突然坐起來,現在又毫無預兆突然又倒下去,這簡直太嚇人了。連一向沉默的坦克也慌了神。
「段然!」羅格與冰冷的西門克風同聲叫了出來。
「段然!」場地另一邊的老範教練也叫了出來。以他多年在場邊的經驗,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傷勢。
這時候,慘叫聲突然停止,段然睜開了眼楮,看著周圍的隊友,看著場邊的記者和觀眾,突然哈哈大笑,放聲大笑。在所有人都寂靜的時候,他的笑聲顯得如此響亮。
「哈哈哈哈……」
段然充滿感染力的笑聲在巨人中心回蕩,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這到底是哪一出?
「隊長,你……」許若龍驚訝不已地叫出來。霍光羅格西門韓江還有湖人隊其他球員也都驚訝地看著段然。
「哈哈哈哈……你們都被我騙到了吧?哈哈哈哈……我的演技超贊吧?我就是影帝,奧斯卡最佳男演員,崇拜我吧,迷戀我吧?哈哈哈哈……看起來你們都還挺關心我的嘛……哈哈哈哈哈……不知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們會不會當場留下你們寶貴的男人的眼淚,真想看到那一幕啊,哈哈哈哈……」
段然笑得肚子都疼起來,笑得滾地打滾,眼淚橫飛。
「……」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兩秒鐘。
「我靠!」在沉默之後,羅格最先爆發,狠狠踹了一腳還躺在地上的段然,怒罵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那7號要撞你了,要是我,絕對讓你非死即傷最起碼也植物人一回。」
「找死啊,害我白白流了幾公升的眼淚。」吳大海也給了段然一腳,叫道。
「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麼?總有一天非被你嚇死不可。」韓江也給補上了一腳。
霍光則瞪了段然一眼,居高臨下不說話。
「喂喂喂,光哥,不要告訴我你也想來一腳,你是我們湖人隊的主心骨,時刻要保持形像,你可要自重啊。」段然忙對霍光說道。
「你還是隊長呢!」一向沉默的霍光此時也沒好氣地回了一聲。
「說得對,隊長要保持形象。」段然突然停止了笑,一躍站了起來,嚴肅地看著那些剛才踹過自己的隊友,做出憤怒的樣子,「隊長是被你們用來當地磚踩的麼?那樣我這個隊長還有什麼威嚴,都過來,罰你們說一百遍‘隊長威武’。」
這次再也沒人理他,湖人隊球員都坐在椅子上休息去了。
場面的觀眾和記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段然導演的這出鬧劇,心中驚訝之極。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在湖人隊還落後一分,時間只剩下十幾秒的情況下,段然竟然還有心思玩,連帶著湖人隊員也都玩鬧起來,這是什麼心理素質?恐怕只有用鐵石心腸才能形容了。
連一向見多識廣的老範教練此時也驚訝于段然的心理素質。在如此緊張的時候,段然卻能上演這樣一出鬧劇,讓湖人隊本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讓湖人隊球員的心態一下子放松下來,這小子,看來我還是小看他了。
此時段然大搖大擺一臉得意地回到休息區,說道︰「接下來,最後一攻,是這樣布置的……」
「哼……」湖人隊球員卻像是商量好似的,每個人鼻子里都發出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他。
「我靠,給點面子好不好,我錯了還不行麼?」段然一邊陪笑,一邊說道,「這是最後一攻了,大家都要集中注意……」
湖人隊球員這才看向了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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