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鳳凰沒好意思驚動黨委的司機,打了一輛的士去了縣城醫院。
女護士以為她是龍山會的家屬狠狠批評了一通。不過醫生告訴她,龍山會只是皮外傷,沒有大礙,等頭上和脊背的淤血散盡了,便可以出院。
耿鳳凰和龍山會剛聊了一會兒,龐順行打來電話,「你在哪?馬上回來!」
「我剛到醫院。」耿鳳凰對龐順行的指示非常厭煩。
「有人懷疑你們不監守的時候送了人情。派出所掌握的嫌疑人大都是青龍嶺的人。」
「那抓幾個問一下,不就明白了?」
「大雨澆滅了證據。你最好回來,解釋吧。」
「沒空!」她要過龍山會手里的小說,「你這正人君子,也看言情小說?」
「要不,我去醫院接你。你是不是在龍山會那里?」龐順行一再催耿鳳凰回去。
耿鳳凰掛了電話,想到了在縣公安局城工作的龍永閣,打電話詢問有關槐樹園的破案進展情況。
龍永閣告訴她︰「可不是我嚇唬你,你們那里不僅僅是丟失材料的事情,而且牽扯許多棘手的案件。不知怎麼搞的?听說你和龍山會就在案發現場。好自為之吧。」
耿鳳凰將手機扔在了床上,「事情明擺著,到哄搶群眾的家里把建材要回來,得了!」
「好多事情要耐著x ng子干,耍姑娘的脾氣可不是街道干部的作風?」龍山會倚在床頭上,像大哥哥一樣開導她。
從建樓資金到簽訂合同,從修路到拆遷祠廟、超市,從奠基大會到進料,這麼長時間,她沒有痛快地睡上一覺。來自各方的壓力、誹謗,身體的勞累、j ng神上的困乏和煩躁,讓她顧不得誰反對,在龍山會的身邊躺下,看了一會兒龐順行的小說,就變成一位睡美人了。
這時候,耿鳳凰的手機鈴聲響個不停,龍山會拿過電話,用胳膊肘踫了踫耿鳳凰,沒有回聲。听听誰的吧?未等龍山會詢問,龐海燕在那邊訓話︰「是不是去龍山會那里啦?我說你你不信。案子把你牽進去了吧。等會兒,龐順行去找你,你好好對他說……」
耿鳳凰誰也不理,轉過身睡覺。龍山會晃了晃耿鳳凰,等耿鳳凰模過手機,龐海燕的電話卻掛了。
龍山會早了解到關于龐海燕的婚事。當年是龐老太的棍棒把她逼給了龍山會。在海鳴哥哥的棍棒痛打之前,可以說她對大河只是一種崇拜之情。而自從老大媽指使二哥對她一頓痛打,關在屋子里逃走之後,她想到了龍山會。因為這世界連最疼愛她的大媽大媽對自己如此狠心,而惟有理解她的是大河,她又一次找到了龍山會,去找到大河訴苦,後來大河出了事,和耿兆麟好上了。耿鳳凰是耿兆麟的女兒,但是龐海燕對耿鳳凰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呵護有加,是在微笑中給她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是大大媽擋住了父兄要打女兒的手,從來不讓她與小伙伴做游戲,不讓她做一頓飯,惟恐她有閃失,惟恐有不測,她恨不得將鳳凰鎖在家中。然而還是出事了,因為耿鳳凰替雪蓮老師給龍山會送干糧,被龍天翔誤為戀愛狠狠批評了一通。從那天起,她和龍山會失去了高考的機會。後來,耿鳳凰當了代課教師,龍永閣拋棄了她的愛情。龐順行幫她找工作、辦打工子弟學校、上大學、當街道主任,可是她的丘比特之箭整r 對著民辦教師龍山會弩弓待發。
為了耿鳳凰,讓龐海燕的頭發白了許多。
龍山會體諒龐海燕的難處,也心疼耿鳳凰,他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他不希望耿鳳凰走大大媽當年的路。他已經讓一個心愛的女人走了,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或許雪蓮會心安理得地侍奉龐順行。現在,龐順行為了她幾乎快瘋了,而自己怎麼也振作不起來j ng神,更不敢說接受她的愛情了。龍山會坐起來,看著熟睡的耿鳳凰。她的睡姿既安詳,又可愛;既楚楚動人,又曲線冷美,令他不敢動手去撫模。
「你這位家屬不好好照顧病人,快起來!」女護士進來,吆喝躺在病床上的耿鳳凰。
「讓她躺一會兒吧。」龍山會朝護士笑笑。
「你家屬模樣很標致,但不知道心疼你,不是大家閨秀,就是行政干部。」護士慢慢揭去龍山會額頭上的繃帶。
「你對了一半,她是街道的鎮長,但不是我家屬。」龍山會望著護士說。
「誰讓你阿諛奉承?我不是鎮長!」
「笨死了,耿鳳凰,對不起又舌忝到痔瘡上了。」
護士忍俊不禁將繃帶扔進垃圾桶內,又來到耿鳳凰床前,說︰「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等護士離開了,龍山會拿耿鳳凰的手機在她渾圓的胳膊上踫了踫,見沒有動靜,帶著焦急而怒氣的語氣,喊︰「耿鳳凰你大媽來電話,起來!」
「我知道!」其實耿鳳凰躺著一直沒有睡,只是心情不好不願接大大媽的電話。
「你回電話啊?」
「你干嗎?煩不煩啊?」耿鳳凰坐起來。
龍山會坐到身旁,說︰「那我考考你怎樣?」
耿鳳凰大笑起來,說︰「考我?不會又讓我跳你的圈套吧?」
「‘藝麻如之何?必告父母……’耿主任,這首民歌出自何處?」
「《詩?齊風》」
「《孔子家語?本命解》曰︰‘天無二r ,國無二君’」
耿鳳凰頓時意識到龍山會所誦讀的文言中有些味道,緊皺著雙眉,半晌迸出一句︰「我這些天被逼得心煩意亂,想找你聊天,你卻搬出這封建糟粕……拐彎抹角的不是你x ng格。要說什麼事啊?直說!」
「家里有大事,要听父母的。雖然我不是你親媽,但我把你當孩子!」
「當然!」
「你大媽想把你說給龐順行,就該認真的考慮,而不應該逃避吧?」
「啥?那龐順行是我表哥。近親結婚對孩子不好!」
「親上加親什麼不好?」
「自己的事,俺自己做主!我心里早有一個人了。那人是傻子!」耿鳳凰又躺下,拿龍山會看的那本書蓋在臉上。
「啊呀呀!你說我?一個窮民辦教師。」
「我看你龍山會好呢。」耿鳳凰站起來,來了的大轉身,微仰著頭,甩著長發,撥通了大大媽的電話,非常堅定地說︰「大媽!龍山會是民辦教師,說不定將來轉正呢!」
「恐怕他這次是轉不了正了!學校丟點建築材料是小事情,丟‘龍根’是大事情。」
「大媽,丟一個爛樹根,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啊?」耿鳳凰問。
「那是祖宗的‘根’。按zh ngf 說,那是文物。想當年,那是龍山會親口答應要保護好的,鄉親們才允許他在廟里上課;現在教育局和街道黨委多次強調讓龍山會保護好,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丟了!zh ngf 和法律能夠原諒他,樹下的子孫能放過他嗎?現在,都躲他遠遠的,你說龍山會還有轉正的機會嗎?」
「退一萬步說,龍山會就算永遠不轉正,那我認了!」耿鳳凰關了手機。
「你大媽能讓你跳火坑?從他的小說,看得出他非常痴情你這類型的女孩子。龐順行是有地位的人。你嫁了他,算你的福分了!」
「我寧可和你永遠在涼棚,也不想做表哥的媳婦。」
「大概龐順行的車在樓下等你。去吧!」
「我今天哪里不去!我要和你龍山會好好談談。」耿鳳凰說著,將龍山會按在床沿上坐下。
「我今天出院!護士告訴我。」龍山會站起來。
「我不要你走!」耿鳳凰也站在龍山會的面前,雙手還沒把龍山會摟緊,那x ng感的芳唇早已印在龍山會的臉上了。
「你瘋了!這是醫院。」龍山會躲開她溫熱豐滿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說,「你要好好地跟龐順行談談。你我只是工作上的伙伴。」
「那些嚼舌頭的誹謗我,大媽大媽逼我,龐順行變著法兒套我,你口是心非地欺騙我。你抱著小說看吧。」耿鳳凰將龐順行的小說扔在地上,著實把病人和護士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