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又是幻覺嗎?我好像看到大大小小蒸騰著熱浪的沙丘上,依稀地出現了一條白s 的線,剛才以為是海市蜃樓的大片金黃s 和深綠相間的帶狀景觀還在,而那白線居然還在這景致之上。
打開面罩,仔細的研究起來,不是雲,XIN疆的雲流動速度很快,變化萬千,不是這樣的半天都不變形狀的。也不是地面上的什麼建築,不可能這麼長,視線觸及的遠方地平線上這條白s 的線連綿不斷望不到邊。
那是什麼呢?突然間,我恍然大悟了!是天山!我們終于看到天山了!是天山亙古不變的雪峰上的積雪在陽光下呈現的白s 影跡,離的太遠加上沙漠熱風的吹拂,看起來就是一條白線,這下子那金黃s 和深綠顏s 的帶狀景致也能猜出來,一定是天山腳下的植物帶。
太興奮了,用手示意後面的隊友們都向遠方遙望,大家伙都看到了雪山和森林的影子,都把被沙漠折磨的彎下的腰挺直了起來!看到天山那無可名狀的喜悅,對于我們這些在沙漠中奔波了兩r 幾百公里的人們來說,就如同干渴的秧苗盼來了及時雨啊!
近了!近了!白s 的雪山影子在遠方屹立起來了!路兩旁干禿禿的沙丘也漸漸被長滿駱駝刺等植物的戈壁灘代替了,這意味著我們即將走出死氣沉沉的沙漠了!
猛然間,車輪前方綠樹婆娑,林蔭連碧,被r 光遮蒙的都發花的雙眼冷不丁地觸目皆是濃綠,一下子還有點眩暈呢!
是參天的白楊林,足有十幾米高,像一條巨龍把沙漠隔絕在北面,而它衛護就是那金黃s 的向r 葵,這向r 葵也比內地的生的高大的多,足足有大號洗臉盆般的籽盤密密麻麻地,像金s 的海洋一般。
這段到吉木薩爾的路對于在沙窩子里掙扎了兩天的我們,簡直就是仙境之路!傲岸地白楊、溫暖地向r 葵、溝渠邊搖曳的蘆葦、金燦燦的油菜花、農田里勞作的人們憨厚的笑臉,看著這些,兩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很快,美麗的吉木薩爾就快到了,縣城的輪廓已經出現在遠方青翠筆直的白楊樹影里。當我們準備拐到路邊加油站加油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奇怪的去處。
路邊一塊毫不起眼的石碑上面寫著「唐北庭都護府舊址」幾個字,字跡被風沙和歲月磨蝕的都有些斑駁殘破了,看樣子這塊碑得有年頭了,連猜帶比劃地總算看完了碑後的注釋,才知道原來不遠處那片殘垣斷壁荒廢之地盡然是大唐四大都護府之一。
信步古城之中,殘磚碎瓦遍地,陶片斷椽俯仰皆拾,晚霞中城牆上的角樓殘基披著金黃s 的光暈,耳邊依稀響起人聲鼎沸,馬鳴蕭蕭。嗟嘆中,感慨躍馬邊疆、大漠征塵的盛唐,這里曾經裝載了多少好男兒的豪情壯志啊,如今只落得夕陽中的殘垣斷壁中晚風習習而已。
要不是隊員們的催促,我還真是想多待上一會,好好緬懷下一千多年的獵獵軍魂和熱血壯志,可惜,時間不允許,灑下一瓶清水,以水代酒聊表寸心。
告別了古城,在加油站吃了幾個又甜又沙的大西瓜,連帶著從路邊現做現烤的做 的鋪子里買的 餅也啃了幾塊,好心情加上肚子里有了貨,中午全隊的一片病哀之氣一掃而空。
在西返烏市走來時路回敦煌,還是東去走天山北麓下敦煌的問題上又爭論了起來,不少隊員對前面的路不敢相信,因為地圖上標的是縣鄉公路段多,怕再走爛路折磨人和車。
我是牢牢的記得夢中老人的提醒,南來北回絕對是提醒我走北路去哈密出XIN疆,就用來時南疆路的酷熱和吐魯番的風口區來做說服大家的理由,加上剛剛跑過的縣鄉公路比國道還平整的事實,大家伙最後同意了我得決定。
趁著天光尚早,一口氣順著白楊衛護的大道趕到了奇台,縣城不大,卻一點不像西北通有的灰蒙蒙的景象,街道干淨的一點沙土都看不到。
溝渠縱橫、綠草遍地、繁花似錦的市井街道還讓人以為是到了江南了呢,還得靠南面高聳入雲的皚皚雪峰,和成堆的哈密瓜提醒下,我們才記起這里是天山腳下。
因為對油田公路拯救了我們的感激,看見「石油招待所」的第一眼,就決定住這里,還真選對了,床鋪干淨整潔,房間通透干爽,居然還24小時有熱水供應。
可惜我的腿不能洗個痛快的熱水澡,只好搬個凳子坐那湊合著洗了洗身上的臭汗和沙土。
檢查了下傷口,還好沒有發炎惡化,換了藥重新包扎好,和大家一起找了家地道的維族老鄉開的燒烤排檔,用扎啤、肉串、烤包子犒勞了下遭了兩天罪的身體。
這里不比內地,7月的天晚上還熱的要靠空調的冷風才能入睡,北疆的晚上還得蓋著被子才能抵御門窗透過來的寒氣。吃完飯回來這不都圍著被子坐床上閑扯淡呢。
臨睡前又去看了下趙司機他們幾個後勤的人員,趙司機是中午中暑最嚴重的一個,雖然吃了藥也做了特別的處理,看樣子恢復的還不是太好,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下午回來的路是讓老李開的五十鈴車,看我問候完趙司機後,老李把我拉到走廊里,和我說五十鈴車估計又要出狀況了,他下午開的時候覺得那車特沒勁,剎車也軟,估計是跑沙窩子路跑出毛病來了,最好是好好檢修一下,要不鬧不好要出事。
我囑咐老李明天再開一天的車,看下車況,不見好轉的話等到了哈密或者是敦煌再大修。
回到房間我和華子也說了五十鈴車的情況,華子說他其實這兩天也注意到了,從進了烏市的時候那車看著就軟塌塌的,華子憑經驗說鬧不好是缸套出問題了,這個要換可是要不少錢。
我听完華子的話,心里是一咯 ,因為誰都不知道我其實鬧心鬧了好幾天了,當初在家做的預算太低估路上的開銷了,準備夠一路用的錢,我核算連拉薩都到不了就要花沒了。
現在又要修後勤車,這也是不小的意外開支,真是鬧心,看著大家伙都吃飽了喝足了熱熱鬧鬧地打牌,聊天,我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打電話聯系了下攝制組,他們說已經趕到了阿勒泰,明天計劃去拍草原石人,然後上喀納斯,預計要後天開始往回返,我看著地圖囑咐他們回來的時候別走216了,走克拉瑪依那邊,全程高速返回到敦煌匯合,又囑咐他們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山路上要加倍小心。
說了半天話,加上腿疼,有些累,靠在那看他們斗地主,看著看著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第二天定下的行程是從奇台趕到哈密,全天要行車近600公里,期間還要翻越天山,走據說也是險象環生的寒氣溝和天山盤道。
早飯時我簡單的說了下行程的事情,因為攝制組去了喀納斯,沒有攝制任務,不用過多的停車什麼,這點路如果路況好不成問題。
路好心情就好,路平車也開的輕快。我們進XIN疆時,一路是北望天山,現在正好是沿天山北麓一路向東。滿目蒼茫天地,草原上繁花如星,偶爾女敕黃的油菜花浮現在羊群和山巒中,景致和天山南麓大片的沙漠截然不同。
最有意思的是,路北面的荒地中不時出現殘破不堪的土台子,十幾公里一個,從奇台出發一直跟我們到巴里坤,終于在快到縣城的一個坡地上,路邊不遠處就有一個出現,我們停下車去看看這是做什麼用的,好幾百公里一直修過來。
走近了一瞧才知道這不是遠遠看上去像煙囪一樣的建築,看那夯土壘就得基座直徑得有十多米呢,殘存的樓身也得有十多米高,有銘牌瓖嵌在基座上,看了才明白這是烽火樓,還是漢代築就,唐代沿用的駐兵烽火台。
兩千多年的古建築了,當年也是狼煙四起傳遞金戈鐵馬信息的故地啊!大漢和大唐的西域雄風和盛世繁華是不是也應該給這些在荒漠中孤立寂寞的烽火台記上一筆功勞呢?
從後勤車上拿下瓶昨晚買了沒喝的瓶裝啤酒,啟開蓋子,繞著烽火台灑了一圈,點上三顆煙插在基座下的黃沙上,鞠了三個躬,算是拜祭下湮沒在歷史烽煙中的英魂。
剛走回到摩托車邊,一扭頭,那烽火台邊上居然旋起了一個旋風,就圍著烽火台繞來繞去的,像一個旋轉著舞步的舞者在場地上繞著圈子。
我默默地看著旋風,心里做著禱告,念了幾遍的往生咒,估模著這是當年守台死在這里的亡魂,感謝我們剛才的拜祭呢,說來也怪,禱告完,旋風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從地圖上看,俺們走的這條線,從漢代開始一直到明清都是兵家必爭之地,不說天天狼煙四起吧,也是年年都烽火連天的,死了多少人,誰說的清?可憐無定河邊骨
猶是ch n閨夢里人!亡魂至今都回不到家鄉,可憐可嘆!
四個小時跑完370公里路,中午到達巴里坤郊區,本來想進城再吃飯的,結果路邊一個小小的景致吸引了我們,郁郁蔥蔥的樹林在一道山梁上止了步,卻有一道明亮的小溪從石崖上一瀉而落,冷澈的雪水聚集出了一個不大的水潭,潭水碧綠,青石聳然。
潭邊支著兩頂哈薩克族特有的白氈帳房,竟然掛著寫著歪歪扭扭漢字的牌子,哈哈,是個小飯館!
小飯館就兩人,老板是漢族小伙,老板娘是哈族姑娘,就這樣,俺們在一個哈薩克帳篷里吃了漢族哥們做的拌面,又用清涼的泉水洗了我們的愛車。臨走前,我還有點留戀的在潭水邊坐了一會,想想天池邊的那紅衣姑娘,我要留下多好,不也和飯館的夫妻兩一樣嗎,在這醉人的天山上一起游走嗎?唉,不能走回頭路了!
在巴里坤湖邊的小加油站里,徐徐微風中,小睡了一把。睡覺不是什麼可笑的事情,可笑的是我們剛躺下,轉眼間我們身邊哈薩克老少哥們就圍了一大群。
走路、騎車、騎馬、開拖拉機的,圍著我們品頭論足。過了一會竟然開始爭論起來,看樣子好象是在打賭。果然一位老者過來用生硬的漢語問我︰「朋友,你們那兩只熊有多少斤?」
我當時就傻了,問濤子听明白了沒有,濤子也糊涂了,我們只有人和車,沒有熊啊!老者看我們一臉茫然,就干脆指著躺在防ch o墊上呼呼大睡的大胖和小胖說︰「這兩只熊多少斤?」
哈哈哈哈,我們恍然大悟地笑起來,原來哈族兄弟管胖人叫「熊」,這倒是第一次听說。此地少見胖人,我們這倆胖哥們比我們的車還讓哈族兄弟開眼。我把出發前體檢時大胖和小胖的體重,都是300斤這個數字告訴了老者,老者一臉得意的回到人群中,比比劃劃地說著當地的方言,看樣子他猜對贏了。
出了這麼個小插曲,我也無心再睡午覺了,起來開著摩托車四下轉悠轉悠。
巴里坤的景s 真美,著名的天山軍馬場就在這里,塔松,雪松,樺樹等參天古木把群山裝點得蒼郁渾雄。草原上,悠閑的漫步的牛兒、羊兒、馬兒仿佛是夜幕上的星星。
而在草場和沙丘間的巴里坤湖更加讓人心曠神怡,寧靜地湖水就像一位睿智的老者,即無視沙漠的狂傲,也不屑于雪山的傲岸,自得其樂地悠閑地獨處著,真是天地間的奇觀。
躲過了中午陽光的直sh ,我問了下老李五十鈴車的狀況,老李說剎車的問題感覺強點了,可能是天沒那麼熱的緣故,但車疲軟沒勁的問題還是依舊,想跟上大隊的速度有點難,上午跑的很吃力。
趙司機看起來強多了,一天一夜的休息加上藥物和補品的作用,人j ng神多了,強烈要求下午走天山道他來開車,他那意思畢竟他開車的經驗多,走山路和盤道有把握,我想了想,就讓趙司機接著開車,告訴他別硬憋著車使勁追摩托車隊,我們路上會適當的停下等後勤車。
這樣安排完,我又和大家說了下注意事項,要進山了,這些天盡跑平路了,對山道和盤道有點陌生,一會都提起j ng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