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沒有說錯嗎?」
「喂,別開這種玩笑啊。」
「被殺了……?」
舒緩的氣氛如琴弦一樣緊繃起來,教室的氣溫驟然下降到了零下。整個房間似乎變得空曠起來,只剩下了一些學生竊竊私語般的質問。
在這種死一般的寂靜中,雷鳴變得異常地震耳y 聾。
突然熄滅的燈,讓所有人的j ng神一下子到了崩潰的邊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快跑!這里已經不能呆了!」
黑暗的只剩下納米核心燈光的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所有的學生像是不再畏懼室外的電閃雷鳴,而不顧一切地想要沖出那扇搖擺不定的大門。
那家伙很殘忍的啊!會把人肢解了的!
他殺人是沒有目的的!這個殺人犯誰都盯!
林嘉奇的擔憂成為了事實,現在這個危險的異血行者就待在教學樓里。而在場的所有人很可能在下一秒就會被盯上,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他又想到了唐晟銘給他看的照片,有一個人也有一頭野獸,之前走過的雨衣人身邊並沒有跟著一頭奇怪的生物,也許現在那頭不明野獸正潛伏在某個地方伺機待發。這里的人根本沒有能保護自己的能力,只要那個殺人的異血行者進入這個班級所有人都會命喪黃泉。
要保護好這里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到那個殺人犯,阻止他的下一步。
但是現在,教室里混亂成這個樣子,想要好好出去找到那個犯人會有很大的顧慮。萬一有不安分的學生真的因為害怕而跑出去了怎麼辦。
「都給我安靜下來!」
沸騰著的人群,听從命令般地停止了喧鬧。不,他們也許因為,從來都是面善的林嘉奇,竟然在這種時候發出了這樣巨大的吼聲,就像是一個被人激怒了的惡魔,連野獸的憤怒也無法與他比肩。
「全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里,你們出去是想送死嗎!」
「林嘉奇……」
目睹了好友這樣不同以往的凶惡面目,一向是輕浮x ng格的唐晟銘也嚴肅了起來。
白眼圈內似乎出現了細細的紅s 血絲,因為其獨特的深紅s 在眼圈內似乎更顯得不真實。仿佛是一種不存在與這個世界上的血絲,而是在黑夜中能綻放紅彩的惡魔之眼。
大概察覺到了自己的事態,以及這種爆發里面好像摻雜了另外一種生命的控制,林嘉奇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慢慢地緩和下來。
「對不起,我不該發火的。只是……」
「有什麼關系呢?」
從角落里發出的聲音,林嘉奇感到又陌生又熟悉。
從角落站起來的人,臉上表現著與別人不一樣的冷靜,雖然他有些微微發抖的身體證明了他並不是完全不害怕,但是他所刻意想表達的就是自己根本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曾經被林嘉奇開導過的,有一半不良少年x ng格的于輝易說︰「他說的很對,你們該听他的。」
「哎?為什麼……」
也許有人想要反駁,就算自己不能出去又為什麼要听別人的話。
不過于輝易僅僅只是一句話,就讓所有的人都不知不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與其讓你們死在那種惡人的手里面,還不如我來把你們一個個打死!喂,有誰敢踏出這個門一步,我立馬就讓他住院三個月!」
與外面不同,內部正在蒸騰出來的熱氣炙烤著所有人動搖的心。置身于這種冰火兩重天中,學生們早已是汗如雨下,衣服所造出來的粘膩感甚至因為他們的恐懼而被遺忘。
「喂,林嘉奇,你要是想出去就出去吧。我會把這些家伙管好的。」
听見于輝易的話,林嘉奇就像本能一樣地追問︰「為什麼你會讓我出去……你知道我有辦法解決嗎?」
「感覺吧,你應該可以的。我當然也想出去一探究竟,但是現在與其讓一堆頭腦發熱的人胡亂跑出去,不如讓你這種冷靜的人去看看。順便也幫我們聯系一下值班老師和保安,你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只是,」林嘉奇突然想到了和唐晟銘曾經答應過的事情,一起去調查關于那張照片上的任何消息,不管是現場也好,目擊了它的行動也好。現在想起來自己真是太妄下決定了,現在和那張照片有關的家伙,就算自己能帶著唐晟銘走也會讓他看到他不該看到的東西。
視線不情願地轉到唐晟銘那里,他似乎察覺到了林嘉奇的目光,以為林嘉奇準備要帶他走了。立即做出了一個哀求的表情。
「能帶上唐晟銘嗎?」林嘉奇向于輝易問道。
「沒問題,你覺得誰有用就把誰帶上好了,帶幾個人都沒問題。」于輝易似乎非常相信眼前這個有點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少年。
「不不不,一個就夠了……人太多了也不好行動。那個,你們現在趕緊報j ng和呼叫老師,問問發生什麼事了,我和唐晟銘會努力不被發現地去找到值班老師,有可能的話找點辦法制服他。」
林嘉奇轉身面對著眾人,之前如驚弓之鳥一樣的他們,都因為于輝易的一句怒吼安分了下來,現在似乎把自己的全部都托付給了林嘉奇和唐晟銘。
「我們知道了……」
「要小心哦,可別疏忽大意了……」
「嗯。我知道了,猥瑣唐,我們走!」
林嘉奇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讓唐晟銘去面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看到了有那種感染者能力的人類的話,唐晟銘這類市民被華維保護起來的認知會不會就此被打破?隱藏起來的對異血行者真正的認知會不會錯亂?他會不會追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還會認為這只是新生物的一種嗎?但是那樣的能力,顯然已經不再屬于認知中的碳基生物了。
能讓他知道這些嗎?這些被華維用心良苦保護了五年的消息,封鎖了五年的信息,就這麼讓他知道沒問題嗎?
王騰臨告訴過自己︰「就是信你才讓你知道這麼多的,不然你早就玩蛋了,為了保護大部分人你一個小兔崽子犧牲一下也是沒關系的。」
林露曦告訴過自己不能讓別人知道,這是國家級機密。
夏若冰告訴過自己不能讓別人知道,這關系到她以後想過的安穩生活。
那麼現在自己能告訴唐晟銘嗎?秘密在「不要告訴別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秘密了,即使是再怎麼信任的朋友,都不能說出來。就在這一個又一個對別人的信任中,秘密的意義早就付之東流。
「喂,猥瑣唐。」
「什麼事啊,0+7。」
「這個……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麼,你都不要驚訝。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也許會讓你感到很不舒服。」
就連我這個新生的異血行者,都還是會惡心那些血與肉。夏若冰和鈴木由佳莉這些女孩子,到底是怎樣才習以為常的啊……特別是旭r 鋼牙的那個S級,那個連十四歲都不到的小女孩,到底是怎樣才能直面血肉模糊的場面呢?還有那個旭r 鋼牙的「元素晶石」米諾伊,看起來和南宮秋月的年齡都相差不了太大。
一直重復地吞噬生命,像野獸一樣把生肉咀嚼在嘴里,眼看著惡心肌肉縴維在自己的牙齒下被撕裂,吞到自己的肚子里,眼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失去可見的外表,變得血肉模糊,變成一堆沾血的骨架。
吞噬人類或者新生物就算了,好歹新生物只是賣相差了點。
但是感染者呢?那些肉瘤,那些觸須,那些骨刺,和那散發出來的腥味。
一直重復著這樣的光景,而努力地生存到了CC、BB、B、S。
「喂,你都不怕我為什麼會怕呢……雖然現在確實有點恐懼,但是我想你都能承受我也應該能承受得了吧?」
親臨死亡現場,所帶來的視覺震感根本不是電影里能比的。吐一陣還好,萬一從此落下病根,要去辦個什麼j ng神病心理病治療手續什麼的。
「我……我不是在說這件事。嗯……哎呀,到底該怎麼跟你說呢?」
「嗯?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啊?不是殺人現場是什麼?」
我也害怕啊,那種東西的出現。我根本沒有對付感染者的經歷,也沒有單獨對付異血行者的經歷,何況我還帶上了一個人。
感覺好友似乎失去了勇氣,唐晟銘回答︰
「喂,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把這件事的元凶揪出來嗎?揪不出來難道還不能揭發他們嗎?所以你現在不要再害怕這些有的沒的。我一直在這里。」
「喂……你這家伙,喜歡說酷話啊。我不是女生你也別讓我崇拜你。」
走廊里面一片漆黑,回響著的全是年級里各班級的躁動聲,從辦公室走出來的老師們,正在努力地想要制止狂躁的學生們。
林嘉奇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以及不知道是哪個年級的老師,反正不屬于這一層樓。
像是找到一線希望一樣林嘉奇興奮地叫喊︰「老師老師!我們班已經被安靜下來了,于輝易和其他幾個男生已經找好板凳之類的簡單武器準備保護班級了。」
「哦,好好好,你快點回去,我現在要去找保安。」中年男人推了推在跑動中有些歪了的眼鏡。
「誒?小李,你們班的學生,可真是厲害啊。」
有些怪異的聲線傳入了林嘉奇的耳朵,流動著的異血行者血液本能地像是搜尋獵物一般打開了各種感知系統。
黑暗中的兩個老師都無法看清,林嘉奇也不願去開啟「病毒之眼」來探測,那種一片血紅的世界看了就不會想再看一遍。林嘉奇的班主任見到自己的學生安然無恙,跑動中的腳步如釋重負般地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林嘉奇看到了班主任身後的老師,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和刀柄一樣長的刀身蘊含著不帶善意的殺氣。
那個老師要干什麼?
「老師!小心!」
雖然不能消耗能量來神經加速,但是林嘉奇還是能用比正常人稍微快一點的神經反應速度來先那個老師一步把自己的班主任推到了一邊,用自己不算硬朗的身體結結實實地擋下了這一刀。
「啊呃……」畢竟自己還是才成為異血行者不久的新生被感染者,論等級論心理林嘉奇都沒法去忍受刀鋒完全刺入月復部的痛楚。
異血行者皮膚受到傷害後,神經會立即做出反應將周圍的肌肉密度提升來阻擋利物的下一步傷害。現在只有DD級的林嘉奇只能抵擋小刀不傷害到內髒,但是肉質被劃開是無法避免的。
為什麼……這個老師要這麼做……難道說?
腦子里閃過一瞬的聲音,蘊含著沒有感情的強調。
(「王蟲信號」,就是王蟲用來控制感染者的生物信號。)
(變異後的那個人才能受到這種王蟲信號的控制。這樣,那個生物就會淪為隨時都有可能被王蟲奪走自身控制權的傀儡。信號強烈度隨著基因進化等級的提升而提升。)
這個老師,難道已經被感染成了異血行者嗎?而且現在他已經被控制了……糟了,我該怎麼辦,殺掉他嗎?但是他只是被「王」控制了,只要把「王」消滅掉,他就不會這樣了……
「林嘉奇!喂!賈老師你在做什麼?快把你的手從我的學生身上拿開!」被推到牆邊的班主任,模了一下自己腦袋上撞到牆而腫起來的部位。看到自己的學生竟然被自己的同事襲擊,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老……老師……快走開……」月復部的肌肉為了保護自己,瘋狂地從細胞中抽取能量來增加自己的密度。然而刀刃還是在不斷地向內突破,冰涼的金屬甚至已經被林嘉奇**的溫度暖了起來。
林嘉奇艱難地伸出手想把襲擊自己的教室推開。無奈此時自己已經因為疼痛而快要失去意識,這一下根本不是之前受到的傷可以相比的。
「喲,小鬼還挺牛啊。原來你也是——」
緩慢前進的刀刃,瞬間又提升了一個力度。
「——異血行者嗎?」
看樣子對方已經通過襲擊察覺到自己的身份了,此時這個男人的心里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一絲憐憫之情,以前所受到的教育都拋之腦後。
惡魔的觸手般的「王蟲信號」已經完完全全地佔據了他的大腦。
「可惡……老師你醒一醒……我只要去把感染你的人消滅掉就行了,咳啊啊!」
「哼,那你就試試看呀——咦哈哈哈哈!」
已經扭曲了的表情流露出不知道是痛苦還是興奮地氣息。那危險的目光如同現在正插在自己月復部的刀子一樣想要把自己貫穿。
看到摯友似乎有難的樣子,唐晟銘和班主任不約而同地沖上去對準姓賈的教師腦袋就是一腳。
這個人的身體,竟然是自己從來沒有察覺過的硬朗——雖然唐晟銘和班主任這樣想著,但是這樣的身體顯然就是成為異血行者之後的強化。
「誒?你們這群白痴在干什麼啊?既然想比這個毛小子更早死的話,我來解決掉你們好了。」中年教師粗暴地把刀刃從**中拔出,在手中瀟灑地轉了幾圈之後反手抓住了刀柄。反sh 出明亮光芒的金屬利器上面正滴下水蛇般妖艷的血滴。
「賈……老賈,你怎麼能這樣啊?這種情況下,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好,但是你怎麼……」
「少羅嗦!現在就給我去死!」
一步步走上前的惡人,突然就毫無征兆地加快腳步,把明晃晃的刀具高舉在頭頂,用著仿佛要把刀在空氣中摩擦出火花一樣的力度揮下。
如果這時不是唐晟銘把班主任又一次推開,那把刀就不止是在粉刷過的牆壁上留下刀痕了。迸濺出來的火花在一霎間照亮了旁邊,見證了一把小刀是怎麼把水泥劃出來的。
「老……老師,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賈老師’了,要趕緊把他制服……把那個凶手揪出來。」
捂著肚子艱難站起的林嘉奇,臉部已經因為痛楚而鎖緊了肌肉,眼珠里的血絲越來越深,到了昏暗的燈光下都能勉強看到的地步,如果此時把手電筒的光照sh 到他身上的話,所有人都會看見一雙赤黑交替的獸瞳。
「原來如此……是什麼j ng神藥物嗎?林嘉奇你快點去醫務室,這里老師會處理,唐晟銘陪一起回去。別出什麼事了。」
「老師你在胡說什麼呢?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下。」
中年男人握緊了結實的拳頭,準備誓死一戰。像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唐晟銘還有身後班級的門前。
林嘉奇心中的異形瘟疫,再一次如同爆發的火山一樣躁動。
(呃啊啊啊!伙伴快去把他殺掉啊!我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我需要他的鮮血!我需要他的蛋白質!我需要他的一切!伙伴你不能阻止我!我這雙手就是為了殺戮而進化出來的!)
不……不行!他還是一個人類,只是不小心變成了異血行者不是太可惜了嗎!我們只要把那個……把他變成異血行者的「王」揪出來就行了!
一邊是橫沖直撞的殺戮之心,一邊努力地想把傷亡降到最低的感x ng。在心中激戰過後林嘉奇衍生出了另外一種反應——
「呃啊啊!想要傷害我的朋友或者老師,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如同之前在教室的大發雷霆,嗓子都要喊沙啞了一樣高分貝的呼喊余音繞梁。
眼楮自動地開啟了「病毒之眼」,像是海水一樣的紅s 光滿涌入了自己的視網膜。像是聚焦了一樣把「被控制的人」的身影淨收眼底。
手如同眼鏡蛇一樣發起攻擊,抓住滿是頭發的後腦勺將他狠狠地砸在牆上。緊隨其後的鐵膝沖撞在了男教師的尾椎骨上,立即傳來的扎實感宣布了骨骼碎裂的成功。
不……不要……不能殺人……
(呵啊啊啊啊!我的這一排牙齒,已經無法按捺了!)
「呀啊啊啊啊啊!」
林嘉奇雙手抱住被控制的異血行者的肩膀,野蠻地把他的身體轉了過來。將少年稜角分明的嘴唇分開,露出強化過的堅硬骨質對準了男教師的頭顱咬下去。
呯——!
男教師搶先一步地把小刀擋在自己的面前,讓反襲自己的男子高中生一嘴咬在了堅硬的金屬小刀身上。隨著金鐵交加一般的聲音響起,想要把刀刃拔出來再捅卻發現這把小刀被咬得異常地緊,拉動的同時被鋒利的牙齒摩擦產生刺耳的聲音。
「林嘉奇危險!老師,這個棍子你拿著,我去攻擊他的頸動脈,應該能讓他停下來的。」唐晟銘向班主任遞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班級學生那里傳遞過來的拖把棍,果斷地說。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