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賊 第二十一幕 明月、螳螂、刀(中)

作者 ︰ 拋拋肉

()一大早上,呂奉先和寒鴉軍女將拖著徹夜未眠的疲憊身子走訪了幾個大戶人家、鄉紳士子,發現那些大戶的護院,家丁差不多都是在家里干了十年以上,最少的也干了五年;最重要的是,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丁、護院自從徐家出了命案之後,基本就守在了家里,防範這類事情的發生,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就連喝花酒都被主人家嚴格禁止了,沒有作案的可能x ng。

走訪了米脂所有的大戶,還是一無所獲,莫非北涼諜子是通過密道進來的,還是只藏在民居,不對,米脂還有一戶大戶沒有拜訪!徐家!米脂七世書香門第,九正堂徐奇正老爺坐鎮的徐家!

談起徐家,呂奉先都不太願意提起,差點點就死在米脂了,就是因為這徐家,往事不堪回首,只能這麼說。為何查案,也還是不得不去啊。沒想到厚著臉皮去敲門,敲了半天,門子出來就給了一句話,老爺不願見你們,關上門後還隱約听到了一句,喪門星!

累死了,累死了,呂奉先和寒鴉軍女將對視了半天,深深嘆了一口氣,找了徐家最近的一家茶館買了口茶,在茶館門口門檻上坐下就背靠背睡著了,睡得那是呼嚕震天,口水橫流,讓茶館的老板大搖其頭,你說好不容易來個客人把,居然像乞丐一樣睡在門口,可這又不是乞丐,是名人,米脂的大名人!不能趕,怎麼辦,不趕,又做不了生意!

好個強大的老板,跑到街邊樹了個牌子,「米脂侯和侍衛在此睡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速速來忘憂茶館圍觀。」

這一個白天,忘憂茶館賺了比平時多十倍的錢,而呂奉先和寒鴉軍女將卻是渾然不知,睡到r 落西山,肚子咕咕叫了才醒過來想找飯吃。

正在回許家的路上,呂奉先突然一拍腦袋,「大豬頭,我突然想起一個事情,我們在蓉州吃的飯菜和我們在米脂吃的飯菜口味像麼?」

「不像啊,蓉州飯菜麻辣為主,鮮香為輔,米脂飯菜咸香為主,完全不一樣啊。」寒鴉軍女將突然也一拍腦袋,「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北涼人喜歡吃牛肉羊肉,米脂人好吃豬肉,我們可以從生活習慣入手,找到他們!」

「事不宜遲!」

「遲則生疑!」

兩人拔腿就跑到屠戶家中打听,結果,一打听,差點沒把下巴驚掉了,牛肉羊肉買得最多的竟然是芩劫令帶來的龍虎山道士!第二多的就是徐家!

怎麼辦?是去調查龍虎山的道士還是夜探徐家,當然是去夜探徐家,龍虎山道士那邊有什麼好查的,殷庭人好吃牛羊肉也不是一天半天了。

「徐近!為什麼前天我請來的那個波斯舞娘不見了!」徐奇正滿臉狂怒地拍著上好的酸枝木椅子叫到,「那可是從殷庭里紅鳴館里過來的一品舞娘,紅寶石一樣的眸子,牛n i一樣的皮膚,老爺我花了整整二十兩黃金請來助興的紅牌舞娘!听好了,這姑娘還只是助興的,還不能踫,踫了要給整整三千兩黃金的!你怎麼看得家,你怎麼對得起我!」

「老爺老爺,您忘了麼,那天米脂侯遇刺的時候刺客闖了那舞娘的房間,估計,估計是被刺客擄走了吧。」徐近委屈地說道,「那天,您正好把家里的供奉都派出去收山上的紅貨了,這,這也是巧合啊。」

「這巧合!巧合就沒了二十兩黃金啊,不,不止二十兩啊,不見了舞娘,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人家交代啊,你曉得麼!」徐奇正捶足頓胸道,「把祝供奉給我叫過來,我要找他!」

徐近面露難s ,「祝供奉說今天不想見客,听說和山上的人鬧了些小矛盾,心里不舒服。」

「我不管,你給我去找他!」徐奇正鼻子噴出兩道白氣,「養兵千r 用兵一時,讓他來。」

呂奉先和寒鴉軍女將已經來到了徐家的後院,來過一次,也稍微記得些路,可他倆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里找,找什麼,怎麼去找。

「你不是說,要夜探徐家麼。」寒鴉軍女將陪著走了一段路,見呂奉先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後院來回晃蕩,忍不住開口問,「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探什麼地方!」

呂奉先停下了腳步,「確實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既然來夜探,就不要說話,打手勢,用手語比較好。」

寒鴉軍女將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呂奉先嘆了口氣,「上次我們不是一下子就探出個究竟麼。在七凰酒樓。」

「你不是說打手勢的麼,還有上次是中了人家的陷阱好不。」

「這句話表達的意思太復雜了,手勢表達不出來,只能說話了。」呂奉先聳聳肩,無奈道,「要不我們就當散散步吧。」

「我肚子餓,想吃飯。」寒鴉軍女將失落道。

「大豬頭,你可不可以不說關于吃的事情。」

「肚子餓。」寒鴉軍女將還是一臉失落。

「別說了,我也餓。」

于是,饑餓的二人漠然不語,慢慢地向來時的路走回去。

突然,一個青s 的人從後院的花叢站了起來,這個人是青s 的,從頭到腳,從眼珠子到頭發,他的身後,好像也有一團青s 的火焰在燃燒。

「你們來了?」青s 的人慢慢抬起了頭,一張青s 而年輕的臉,只是那青s 的眼珠子在流出火焰,瞳孔也沒有任何焦距,仿佛一個瞎子。

「是的,我來了。」呂奉先昂首低沉道。

「你本不該來。」青s 的人笑了,「來了,和沒來有區別麼。」

「是的,我本不該來,但是,我來了,和沒來,就這一點點區別。」呂奉先也笑了,笑容和青s 的人一模一樣。

「你為什麼笑?」青s 的人不笑了。

「好笑,所以笑。」呂奉先仍舊在笑。

「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麼,你們要什麼。」青s 的人又開始笑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呂奉先大笑。

「我知道就好了,我和林老怪是不一樣的,我是南海七大巫神之一的祝青海。」青s 的人也開始大笑了,「你在這里等會,等一下,會有個叫徐近的人,過來帶你們去,只不過,你們要藏起來,悄悄地,靜靜地跟著他去。」

「謝了,不過,你也要藏起來。」呂奉先點點頭。

「我從來就沒有殺過人。」青s 的人也點點頭。

「不殺人,不代表沒仇人,巫神,不要命,比要命更慘,你說是嗎。」呂奉先背過手,慢慢離開。

「年輕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心。」青s 的人渾身青光消逝在黑暗中,逐漸,連人影都消逝在黑暗中。

「謝了,不過,孰是螳螂,孰是黃雀,還在未知之數。」

寒鴉軍女將打了個詢問的手勢。

「有話就說啊。」

「剛才不是不許我說話的麼。」寒鴉軍女將一臉蔑視。

「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東西,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呂奉先神s 有些黯然。

「可不可以告訴我什麼時候想明白的。想明白了什麼?」

「不可以,時候未到。」呂奉先嘆了口氣,「真的。」

「那算了,你不說我就不問這個,你是不是早就和林闖說過了找這個祝青海接頭啦。」

「沒有,臨時起意而已。」呂奉先依舊黯然。

「那它怎麼知道找你,還主動向你提供消息?」

「因為我來了。」呂奉先悲哀輕笑道。

寒鴉軍女將無奈嘆了口氣,「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

「因為他是南海七大巫神之一的魂師祝青海,因為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因為他一生人謹慎小心,唯一大膽了一次,去找了張天師決斗,就被打得神魂四散,差點永不超生,所以他再也輸不起了。」呂奉先苦笑道,「是不是很可憐?」

寒鴉軍女將默默不語許久,氣氛似乎有些凝重了,最後她還是忍不住了,也苦笑道,「我也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來徐家也是我們臨時決定,事前,林闖也沒有說過祝青海還活著,還活在徐家,你剛才在他自曝家門之前都不知道他是誰。

他方才說,你不該來,來了和沒來一樣,那是在嚇唬我們,潛台詞說,殺我們就和攆死蟲子一樣容易。

當然,對于一般人來說,他的樣子也夠嚇人了,不過,要是他真的能輕易殺我們,那就不會把自己弄亮得像個燈泡站在我們面前,暗地里偷襲,殺了我們,才是斷絕後患的做法。

可像我們一樣常年在軍中的人,根本就不熟悉這些潛台詞的套路,你一開始根本就不懂他的潛台詞,只是在瞎掰,然後他害怕,因為他听說過我們擊敗了林闖,他听說了我們在找什麼,他怕再次被擊敗,他怕再次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所以他主動說了他知道的東西,還說他不殺人,委婉地求我們放他一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算是個典型中的典型了。昔r 的陸地神仙修為,今r ,竟然被我們兩個嚇破了膽,連硬一點點都硬不起來,真是,好苦好難過啊。

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撿到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呂奉先搖搖又點點頭,卻沒有明說,而是看著寒鴉軍女將,「你說呢。」

「如果我們不來,就不會遇到他;如果你怕了他,他就不會害怕得自己把消息說出來。不做,做不到,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看似偶然,卻是必然,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寒鴉軍女將嘆了口氣,咬著牙關恨恨道,「不過,我真的很討厭你裝腔作勢,人模狗樣、唏噓不已的樣子,真的好像懂好多東西,明白好多道理,經歷過很多的苦痛折磨,成熟得不得了的樣子,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啊!

可他麼的真要你把話說明白了才發現原來你啥子都不曉得!」

「那,是你的看法,大豬頭,我,還是很厲害的。」

「你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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