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錦記 四、寶鼎升夜宴

作者 ︰ 奧雷連諾

()「都給我停手!老子要結婚了!」

伯陽先生登高一呼,被無數道禁制放大,仿佛神人從天庭中呼喝,整座玉京被震顫嗡嗡不休。然而眾人打的火熱,似乎無人把他的話放在眼里。

此時城中以七座高閣為中心,被明顯的分割成了七塊區域,「三洞四輔」中人完全調動起各自掌控的高閣的輔助威能,將自己的得意神通推演到了極致。這七人本身雖不一定是絕頂人物,借助輔助的禁制,卻也能壓制住各宗門的頂級人物,甚至是獨對數人亦不落下風。

本來七個兄弟里只有五人出手,老大胡然卻被青紅嶺的寒顏點了名,這「少年」名義上雖然是一介僕人,身上的神通卻是青紅嶺向來不傳于僕人的「五蘊寂滅法」,竟也將胡然逼得動用了洞真閣的禁制。老六畢英原本想找冒襄再打過一架,卻是底氣不足,終是把蕭獨撿了出來,揚言要給二哥找回場子。

聲勢最大的莫過于老三霍海池和老二兀山都,前者那「以海為池」將洞神閣籠罩的五十丈內盡數化成澤國,漫天水流激揚,蔚為人間奇景;後者則是將「無漏天疆」的法門用到的極處,以洞玄閣為核心,一**的血異紅芒輻sh 而出,直如血漿地獄,那紅芒吞噬血肉j ng氣,好不厲害。

其余如紀華庭的群蛇陣、畢英的「壓魂霧流萬獸譜」也各具氣勢,霸佔一隅。總之場中異彩紛呈,各種奇功絕學層出不窮,內中修者有些原本只是湊湊熱鬧、起哄的心思居多,可打到後來,也都打出了火氣。要知道此刻有資格出手的,哪一個不是一方巨擘?平時哪個不是左擁右戴,展露神通時自有人在身後山呼「高明」、「真開了眼啦」之類阿諛之詞?而今與眾多強者同台斗技,可沒人願意被人看輕,嘲笑自己是見面不如聞名。

「都不將我放在眼里了嗎?」

伯陽一時間大怒,單手擎天,大喝道︰「升鼎!」

扣天閣之上應聲震動,最高層上緩緩裂開一片露台,無數環繞的青氣繞著閣頂旋轉起來,而中心之處,一尊幾乎有一丈之高的巨大銅鼎慢慢浮起。青氣涌入鼎口,再從鼎身五個方位的開孔中噴吐出來,變化成了絢爛的無s 流光。

此鼎一出,整個山城的氣機全部被牽引而來,分化五行之屬,統攝與巨鼎之中。其余七座附庸的閣樓氣焰頓時一窒,無論是三洞四輔,還是其余賓客,無不感到天空中被一層恐怖的氣息籠罩,似乎有一股沛然威壓懸于頭頂,仿佛一座大山,隨時能壓將下來。

如果說之前的玉京是一個做工j ng致、由無數部件拼接而成的整體,那升鼎之後,就變成了以巨石累疊、以鐵水熔鑄、以鉚釘夯實的鐵板一塊!

眾人難得默契一回,齊齊住手。五方真英鼎一出,伯陽先生可謂出盡了風頭,忍不住叉著腰哈哈大笑,意氣風發,睥睨腳下的一眾豪杰。

門邊的子杞像是個完全被忽略了的人,他悄悄地挺起背脊,沖著前方的y n影輕輕的拱手,道︰「彌姑娘,祝你——早r 得償所願。」

y n影中仿佛起了一絲抖動,然而喊出了立即成親的彌越裳卻再沒有出聲。子杞最後向她望去,看到了如潑墨大寫意勾勒出的模糊人影,她不再像是秋菊,甚或已不能用任何一種花卉來形容她。很奇怪的,仿佛她的氣質得到了某種升華,她仿佛已陷入沉思,而在她凝定的剪影面前,子杞似乎成了真正的過客。若一定要用一種花來形容,那或許只能是曼珠沙華吧,冥河彼岸的天涯之花。

豹王走近他的身邊,低下頭用鼻子輕輕地摩擦他的下巴,子杞沖它苦澀的一笑,搖頭道︰「豹兄,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的。老天爺既然如此戲弄我,我就更是要快快樂樂的,才不讓它看我的笑話。」一人一豹如來時一樣並肩走出高閣,興奮地伯陽先生壓根兒沒有發現他從身邊走過。

玉京開始忙碌起來,整座城像是一只睡足的巨獸,開始火熱熱的為空空的肚皮忙碌。甲一、乙一、丙一,乃至于辛一等八個下人頭領,齊齊來到伯陽先生跟前,听他一樣樣吩咐,繼而領命而去,自與手底下領著的僕人們c o辦。這八人雷厲風行,做事全無拖泥帶水,在一眾手下奴僕面前更是令行禁止,簡直如訓練有素的將軍一般。

當然,伯陽先生世外之人,婚嫁又是平生頭一遭,如何知道怎麼c o辦?他吩咐下去的不過是他有什麼期望、要看到什麼效果,至于如何具體實施,自然有手底下這些久經沙場的得力人物去做。

子杞于這熱鬧中穿行,默然的走回洞玄閣中,此時的大戰也已終止,洞玄閣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他看見黑衣黑發的燕玉簟倚在大門邊,眉間含煞,怒氣沖沖的看著他,不由走上前去,把臉稍微往前湊了湊,道︰「沒能把她揪出來,給我兩巴掌吧。」

「你倒乖覺!」燕玉簟老實不客氣,揚起玉手, 里啪啦,就在他兩邊臉頰各抽了三個嘴巴,然後哼道︰「怎麼樣?舒坦點兒了?」

子杞哭喪著臉,捂住微微有些發脹的臉︰「你……你也真下得去手! ——好疼!」

「咦?還能覺出疼來嗎?看來你還沒完全丟了魂兒麼?」

子杞垂下眼簾,輕輕地道︰「是我自己太傻,魂兒終是要自己跑回來的。」

燕玉簟忽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瞅你那眼神,為了這麼個女人,真沒出息!」說罷轉身就進了門。然而子杞在她轉身的一瞬,看到她眉間的怒氣已經化開。他咧開嘴想笑一笑,可即使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笑的很難看。

也虧得事先早有準備,不然任這些下人再能干,也難做無米之炊。這些個下人都是身懷藝業之輩,要是放到外間,雖不能與修行之士正面交鋒,然而也能在民間博得活神仙一類的名聲。一個時辰未到,山城上下已點染出了幾分喜慶,也真難為了他們,竟把偌大地方布置的喜慶而不俗氣,張燈結彩而不失仙家氣。而那五方真英鼎,始終在扣天閣頂上緩緩旋動。

喜宴自不必少,之前還大打出手的一眾賓客,此時沒事人一般,熟悉的把臂言歡,不認識的互道久仰,為這婚宴添了不少熱鬧氣氛。一時,適才三洞四輔和伯陽先生把盞敘舊的高台上布置了數十個幾案,下人們接了命令,一個個來請賓客入席,條理分明,半點不見雜亂。

眾賓客紛紛上了高台,有那大大咧咧的便徑自找了順眼的位置坐了,有那矜持有禮的,則不免推讓一番,先把熟識之人讓入席間,這才施施然坐下。其中卻也有不少有趣的情況,適才的戰斗實在太過劇烈,這其中便有人衣服上破了不少口子,又沒來得及換掉,活像是窮親戚來蹭喜宴一般,像那飛雪秘境的白靈素,一身白衣上便到處是破口子,左r 下甚至漏了一大塊,她干脆用一片冰封住。再有一則,也有些人剛剛被打掉了傲氣,入了席間也不肯松開自家的兵器,尾火宮的風伯四星官就一人手里緊攥著一只大蒲扇,那是被老四謝龍巍的「霸王甲兵術」打的喪了膽氣,須臾不敢讓自家成名兵器離開身邊。

高台本自寬闊,便是兩三百人也足有余富。然而伯陽宗為眾人準備的多是一人一案的矮幾,最多同宗之人兩人一案,頗有些漢時的遺韻。因此,場中雖不足百人,因為這些復古的幾案,也就幾乎把高台佔滿了。接著,各s 菜肴流水一般送入席間,佳肴美酒,汁滑光潤,菜香侵潤著酒香,種種美味不一而足。席間不無各宗大佬,吃上幾筷子,也不由嘖嘖稱嘆。

伯陽先生和七個兄弟則在扣天閣正門前直接擺下了一個圓桌,與那邊高台遙遙相對。這邊七個兄弟形象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老大胡然身上破口較少、老五紀華庭素來好潔換了身衣裳外,其他五個簡直像荒山里逃出來的一般,衣上處處破口,間或血污焦痕,真和這喜宴格格不入。

那杜橫波大大咧咧慣了,右邊袖子已成了幾條破布條*子,猶不在意,自顧舉著膀子與人拼酒痛飲。喝了數十杯,酒意燻然之際,忽然醒起一事,大叫道︰「老爺子,怎麼這新人還不出來?莫不是怕羞不成?不對呀,這忽然在大晚間里就擺上了喜酒,可都是新娘子的意思,想必也是個痛快人物。嘻嘻,可不是你老爺子金屋藏嬌,千嬌百媚的人兒,舍不得讓咱們兄弟看上一看吧?」

提起這個伯陽先生就來火,方才他親自上樓去請,卻吃了個閉門羹,彌越裳只在屋內說道︰「你自管去吃酒,不過是為了走個過場,何必要拉上我?有暇時,便上來辦正事罷。」此時只得扯謊道︰「一上夜就鬧騰得緊,彌姑娘是個喜靜的人,不想來湊這個熱鬧。咱們只管吃酒,以後你想見,豈不有的是機會?」

「好,諸位哥哥,來,咱們同賀老爺子一杯!」

眾人齊齊舉杯,連那邊高台上也有人遙遙舉杯致意。卻不料霍海池猛地站了起來,虎吼一聲,震得諸人耳膜鼓蕩。

只听他大聲吼道︰「是哪一個狗崽子,竟敢在酒中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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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條\子都是違禁字,天朝真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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