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去找離羅,恰巧踫到從紫竹軒走出來的安夢,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看到安夢。
安夢就像沒看到花竹似的,徑自向前走。花竹卻主動和氣的上前,笑著說︰「好久不見,怎麼不多呆一會兒?」
安夢冷冷地看著花竹,應聲說︰「不了。」安夢的眼里竟突然透出笑意,只是笑得稀奇。看著安夢擦肩而過,花竹玩味了一會兒安夢笑的內涵,後來竟品出兩個字︰譏諷。花竹以為安夢失去離羅的話,不會是這種表情。
「花竹。」離羅走出來。
「是不是安夢先背叛了你?」花竹突然問。
「什麼意思?」
「你只要回答我。」
「不是。其實……也說不上背叛。」
「她大概沒那麼愛你,要不然剛才見到我還那麼平靜。」花竹說。
「安夢不是普通的女孩,她不會那樣做。」
「奧?那你為什麼離開她?她不常來這的,這次是為了什麼?」
「她來給我傳遞秋君的任務。」
花竹沒有再追問,她明白這場游戲的規則。停止了這個話題,花竹才注意到離羅手中握著一把劍,竟是歐冶子的傳世名劍湛瀘劍。離羅在擦劍,看起來這劍已經塵封了很久。
「你拿這看起來丑陋又笨拙的劍干什麼?」花竹佯裝不知道這劍的來歷。
離羅笑笑,說︰「沒什麼,只是想起它,清理一下,劍也是有靈魂的,放久了,變髒了,它會怪我這個主人的。」
「你不會拿著它去殺人吧?」
離羅抬起頭,看著一本正經望著自己的花竹。
「這次我的確要殺一個人,可還用不到這個寶貝。」離羅說的很有自信,花竹卻在腦子里高速旋轉著猜測離羅的目標。
「後天我出去趟,你暫時不要來找我了,好好呆在銅雀樓,我自會去找你。」離羅繼續說。
「那我今晚能留這嗎?」花竹問。
「往常我叫你留這,你都不留的。」
「現在,突然舍不得你了。」
「那好,求之不得。」離羅起身,收起了湛瀘劍。
離羅的住處並沒有食物,離羅想去給花竹逮些野味,被花竹拒絕了。
「你還是去市井買些吃的,順便帶點燒酒。我沾不得被打死的活物的。」
離羅搖搖頭︰「可是你身邊這個我,經常成為活物的儈子手,你不害怕?」
「看它們我覺得可憐,並不是害怕。」花竹說的很真實,離羅看著花竹,一樣的純潔,心里突然閃過一絲恐慌,他的心越來越游離出自己的掌控,被壓抑的情感越釀越濃。
「我去給你買吃的。」離羅離開了。
花竹看離羅離開,趕緊翻找離羅的屋子,在一對垃圾里看到一個金箔紙和灑出的鹽粒。難道離羅要去刺殺正君的合作伙伴、大鹽商金順子?花竹想到這幾日應該是金順子跟正君一年一度會面的日子,秋君派離羅去刺殺他,必定會給正君留下保護不力的名聲,于是趕緊千里飛鴿,向正君傳遞了這個消息。
花竹的猜測沒錯。蒙面的離羅拿著一柄 亮的長劍,未待眾人反應過來已劃過寒光,金順子的坐轎里溢出血來。正君的人馬追趕刺客,卻一無所獲。
佯怒的正君回到房中,大月復便便的金順子笑嘻嘻的走出來,說︰「正君的消息真是靈通啊,跟你合作,我金順子沒選錯人。」
秋府的木槿花孤獨的垂在枝頭,快要凋零。
離羅給秋君復命,說︰「轎里坐的不是金順子。」離羅的劍法心隨本性,只要他的劍觸及的地方,他都能感知到本真。
「你做的很好。」秋君笑笑,站起來拍拍離羅的肩膀,說︰「離羅,接下來你的任務是查清花竹的真實身份。」
「是。義父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離羅的眼眸依舊深邃。
「我說過的,沒人的時候,不用叫我義父,直接……」
「我先下去了。」離羅神情有些冷淡,未等秋君說完,就退下了。
「羅公子,好久不見吶,還以為……」童媽見離羅往日天天來銅雀樓,這幾天突然沒出現,正詫異著,又突然看到了他。
「花竹在嗎?」
「在。」
離羅去推花竹的房門,手微微有些顫抖。在他要刺殺金順子的那一刻,腦中閃現了一下花竹的身影,不過這只是一個影子,因為充溢離羅滿腦的,都是秋君的教導和恩情。刺殺成功後,離羅知道死的不是真正的金順子,反而有些釋然。離羅更早的明白,花竹也在利用著自己,只是跟秋君稟告完任務情況,他還是不自覺的第一個走到了銅雀樓前。離羅推開花竹的房門,花竹看到來的是離羅,興奮的撲上去,離羅有些恍惚的接住她,心里暗想︰花竹的這份神情好真實,花竹,你真是個好演員。
「想我了嗎?」花竹問。
「想的要死。」
「哪里想了?」
「全身都想。」離羅緊擁著花竹,手緩緩地撫模著花竹柔弱的腰背,閉著眼,那一刻,腦子里什麼都不想去想。
看著這樣的離羅,花竹突然有些抱歉,她輕柔的撫了撫離羅的脖頸,脈脈含情的望著離羅。離羅睜開眼,看著惹人憐愛的花竹,心糾結的似乎要碎了。
離羅去吻花竹,吻得很用力,手指緊緊擁著花竹,快要陷進她的肉里。花竹察覺到離羅的異樣,把頭努力抽出離羅的懷抱,關切的問︰「怎麼了?任務不順利嗎?」
離羅搖搖頭,心里卻在苦笑︰花竹,你為什麼裝的這麼自然,連關心都這麼信手拈來?面上卻努力擠出笑容來,說︰「只是想抓緊你一些,要不你跑了怎麼辦?」
「我跑了你可以再把我抓回來呀。除非,你根本就不想抓住。」花竹說的無意。
雪花竟然飄了下來,花竹穿著裘衣到紫竹林找離羅。離羅正吹著簫,任雪花在周邊肆虐。
「竟然下雪了。」花竹興奮地說。
離羅看著有些歡呼雀躍的花竹單純的表情,心疼的說︰「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跑出來了。」
「你不去找我,我不來找你嗎?」花竹背了一下手,「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不好了。」
離羅一手拿著簫一手攬住花竹的蠻腰,說︰「有嗎?」
花竹努努嘴,離羅痴看著她︰「花竹……」
「嗯?」
「你為什麼表現的這麼單純?」
「我有表現嗎?」
「是啊,僅僅表現的話……可是,花竹,你為什麼選擇做舞女?」
「你不喜歡這個身份對不?你後悔了。」
「我沒有,只是突然好奇。」
「你以前怎麼不好奇。」
「花竹,別逃避,告訴我好嗎?」
「我是孤兒,有個舞師養育了我教我舞技,後來,他也去世了,所以這個世上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你還有什麼好問的嗎?」花竹離開離羅的懷抱,心里惱怒著被離羅打攪的雅興,獨自走出去看著漫天飛雪。
離羅走過去,從花竹身後摟住她,頭靠上去,說︰「對不起,花竹。你不是只剩下自己,我會守護你的。」
花竹轉身,與離羅對望著。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娉婷裊娜,連四周的銀裝素裹都被襯托的美輪美奐。離羅忍不住輕輕地吻向花竹,吻到忘情,拿著簫的那只手自動的松動,簫掉落在雪里。
安夢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她想起小時候,也下過一場大雪,她、離羅和九羅在少華山打雪仗,九羅不知道輕重,打的她生疼,離羅卻很細心,總是讓著她。她以為,早晚站在離羅身邊的人,會是她,可事件的發展越來越走出自己的預料。
離羅到銅雀樓找花竹,花竹說︰「廟街那邊在賞花燈,要不要去看看?」
離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