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慢步著,手里握著那把很舊了的鑰匙,拽得很緊,走在院落古老的路上,看著經歷了多少滄桑的台階、石壁畫,一聲嘆息,那是曾經自小的過往,走過,跑過,摔過,跳過,一聲聲幼稚的歡聲笑語就像在老人周圍響起,如今想想兒時那已模糊的畫面就像在眼前重演,老人閉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氣,也許自己真是老了,在腦子里回放著童時的畫面了啊,看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啊,老人感嘆著上了第一層台階,用手感覺著那一塊塊曾經熟悉而今有些陌生的護欄,心里還是感覺到一絲親切,上完了第一層台階,站在壁畫上的護欄處,看著婆婆和月坐在停那邊的側影,老人心里默念著︰月兒,何以走到這一步啊,路不是有很多種嗎,走錯了,重選擇一次也可以,何必執著苦了自己呢……
婆婆看著湖面,正準備要說什麼,就被不知何時站在身後處的說話聲驚了一跳。
陳欣然剛說出「婆婆」又立馬停了聲,看著坐在台階處的一老一少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有婆婆遲疑了一下回頭說︰「嗯……?小然嗎,你剛才說什麼」
小姑娘忍忍年輕氣盛的火,微笑著重復了剛才那句話,「婆婆,牧月姐,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什麼時候回去吃飯呢,父親已經做好了,房間也整理好了,飯後也可以安心休息了」。
婆婆听後半回頭,溫和的點點說︰「這樣哦,謝謝你,一會兒就過去」欣然听後,也禮貌的回了句︰「嗯,好的」說完優雅的轉了身,小步的走回院子了。
欣然沒有看院子的古韻風景,因為時常假期回家時陳再安總會叫上她一起來這里拾到這里的菜園,打掃房間什麼的,這樣的日子,陳再安很喜歡,他覺得是享受。
《我也好喜歡,但我跟欣然一樣,就是怕菜上的小蟲子,要命啊!不過欣然早已習慣了,跟小青見了面,不著聲,立馬閃開,怕被陳叔嘮叨那句,又不咬人,怕什麼也不知道,但誰都知道,小青是小,但心里就是怕,沒辦法,劫啊》
月是不想吃飯,沒心情,沒胃口,自從清醒後一直都是沉默著,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著。
醫院昏迷時一直是營養液維持著,清醒後要不是婆婆時不時愛憐的眼神。
月也不會強忍著吃下那些粥,還好有那些粥,要不現在月的身子就看不到有肉的月了,不過還是瘦了好大一圈,《我也不忍心看了啊》心事引響一切,月這樣還能熬多久呢?
婆婆一直是小心的寬慰著月,想想那些傳說,想想那些曾經的過往……
婆婆也不敢想象,月是不是前世的那個公主,本該殞滅的星辰,老天眷顧,彩石守護下公主度過了大起大落安祥的一世,難道真是轉世,又要讓她感受一下,世間的另一種起落嗎?
花開花落皆隨緣,緣起緣滅皆注定,人生即是一場戲,何必執著抗拒已無立,既然天一切都已是注定,也只能面對,還能怎樣呢?
婆婆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嘆息著說︰「月兒,起來去吃些飯吧」
月雖不想吃飯,可旁邊有「管飯」的,如果不是婆婆每頓飯的提醒,想必是坐哪,就會坐上一天,站哪,也會站很久吧,沒有思想了一樣,但有一點就是,會對婆婆輕眨一下眼,臉會扭曲著勉強的微笑,嗐,還不是因為身體體力不支,懶得說話而已了;心已是隨菲而去了……
月听到了婆婆的話,側過頭還是一眨眼一抹淺笑,慢慢不舍,但還是起了身,慢慢摞動著步子走在石路上,手空空的沒有拿一樣物件的習慣,只是一直習慣的動作就是右手握上左手背,這樣隨放在面前。
月沒有看看院內冬季黯然顯淒涼的風景,卻看向內圍牆上已然落葉的蔓藤,這個季節沒有綠葉鮮花的陪伴,這是孤獨的日子,卻還是在為綠葉鮮花的到來默默地堅持等待著。
而我在堅持著什麼,孤獨的等待什麼,會有見你的那一天嗎?月皺皺眉回過眼神,看著歷盡滄桑的石路想︰你也在孤獨的等什麼,等主人回來嗎?可他們已然離開了,回來只是那幾日的停留,你還是默默地在這守候啊。
月突然想到蔓藤可以年復一年的等,因為有綠葉鮮花到來的那一天,而這石路耐心的等著有主人回來的那一天,而我……在等待人卻……卻回不來了,月突然停下了步子,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按住突然抽痛的味,蹲下了身子。
婆婆是走在月後幾步路的,看的是這院內池塘里早已凋謝了的荷花和枯萎了彎垂下的荷葉,水里也是荷葉早已變色了的殘葉,一旁的土里是陳再安種植著的各種蔬菜,還有剛剛發芽出土的綠敕芽,一看就知道是土豆發出的女敕芽,婆婆想著︰這芽發的真好,在這個季節還特別有活力,這就是生命,不管將來怎樣,都是勇敢面對以後的風雨,想到這里,心喜的看向月,這一看可嚇了婆婆一把,上前幾步,雙手扶著月瘦弱的小肩。
婆婆急切地問道︰月怎麼啦?
也就幾十秒的時間,月怕婆婆擔心,緩了緩一口氣,就說︰有點頭暈而已,可能是餓了,去吃飯吧。
婆婆這才松了緊張的心︰「是餓了啊,這就好,這就好」
月想︰還好沒告訴婆婆實話,讓婆婆擔心,月于心何忍啊,婆婆的年紀大了,還要擔心自己,真是不孝啊。
月想著後,有些慚愧的迎合婆婆起了無力的身子,慢慢走向院落的樓梯。
月對這里的環境,沒有想象中的深刻,她深刻的就是坐在這個台階處看著那扇早已換成鐵質的大門發呆,其他台階啊,石壁上的圖案啊……都沒有印象,跟陌生沒區別,而且還極度的害怕晚上,因為在這里的晚上是一個人住那個房間,跟犯錯被關小黑屋沒兩樣,所以當自己心里極度害怕時,都是靠門蹲一晚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問過,那就是月為什麼心情不好就感冒的原因。
婆婆對這里的院落雖已模糊,但一踏進這里時,那些早已塵封了快半個世紀的畫面已在腦中一一閃過,那時婆婆和雲峰雲開見面時,玩耍時,上學時……在一起的所有點滴;吵過,鬧過,開心過,哭泣過,那些美好的過往,是回憶,是美好的夢,伴隨著他們曾經成長著,……
婆婆一聲嘆息,看著經歷了多少滄桑的台階、石壁畫,那是曾經的過往,走過,跑過,摔過,跳過,一聲聲幼稚的歡聲笑語雖已不復存在,如今想想那已模糊的畫面,心里已是滿足的微笑。
婆婆和月到達飯廳時,全數的人已都就位等候了,月還是喝著糊一樣的清粥,大家吃好了午飯,都各自回了房間休息,老人是回了他久別了的那間屋里,婆婆和月曾經是同一間,因為那一間一直以來就是為胡家妹子準備的,從沒改變過。
一行人,在這座古老的宅院里住了大概半月,老人每天早早的來到湖旁的左石亭里,手里還是握著那把老舊的鑰匙,看著靜靜的湖面上飄動的晨霧,沒有吱字片語,一站就是一個小時左右,欣然找人吃飯,到最後都知道這些奇怪的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們,陶一準在觀摩著宅子是那個年代的建造,這個宅子的地貌,池塘的形狀,田地的肥沃,最主要的竟然開始想研究宅子的風水了……也許是因為以前跟著總裁和四爺回來都是安份的跟在後面,不敢這樣悠閑的閑逛吧,這次回來,雖是辦理月小姐的事,這跟探索發現沒什麼區別,而且還有薪水領,心里這樣想想而已,因為除了總裁交代說的事,其他的事他是不敢參合,不敢多嘴討論的,司機小陳也是每天清潔著《馬》,陳再安每天做做飯,看管著田園,欣然整理著房間,婆婆和月也是每天閑了走走,就又走到石碑的亭那里坐坐,聊著傳說,看著平靜的湖面,是有趣還是無趣,得看心里怎麼想了。
宅里這半月都是這樣,回幕村的那天,老人還是早早的來到湖旁的左石亭里,手里還是握著那把老舊的鑰匙,看著靜靜的湖面上飄動的晨霧發著呆,直到欣然叫老人回去吃早飯,才緩過神來。
全都各自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最後離開的是陳再安,他每次都是,離開/房院時,看看每間房是否關好,離開院壩時,看看菜園,關上大鐵門時,還要最後望望周圍。
月對院落沒有留戀的心懷,上了車直接坐直了,把頭靠向車窗,眼無力的看著外面的青山清水湖,婆婆是看著近日言語很少的老人也許是擔心月兒才有的表情吧,也沒在意,老人是車已離開再也沒了宅院的影子,才回頭看著從窗外一一閃過的青山綠樹。
可老人卻是在煩惱,那把老舊的鑰匙,會帶給他什麼樣的一個故事,一個曾經重要的人,一個曾經多麼關心他愛護他的人,而在後來誤會的很多年里,還是默默的在做曾經久遠的諾言,老人害怕打開了他不想看到的那一頁,才一直握著那把老舊的鑰匙,久久沒能放手,那把連婆婆都不知道的鑰匙,會打開怎樣的一個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