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武功,在場無人能與楊蓮亭相比,他若想從嵩山派手下奪過劉正風的妻兒和弟子,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正因為循規蹈矩,他們這些人才被劃為‘俠義道’。有些手段、計謀可以使用,但有些規矩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逾越。
就算莫大不摻合,置身事外,楊蓮亭要救走劉正風一家也是容易之事,劉正風最多必會背上‘叛徒’的罪名,也可能會留下後患給衡山派。嵩山派甚至可以以此為借口,再次向衡山派發難。
無論如何,曲洋是日月神教中人,是五岳劍派的死敵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而劉正風也親口承認了他與曲洋是朋友,這也是鐵一般的事實。嵩山派以此理由,手持盟主令旗來處決劉正風,于情于理卻是誰也幫不上劉正風。
嵩山派指責劉正風與曲洋勾結是有陰謀,但楊蓮亭一番指責下來,反指嵩山派有圖謀,戳破了嵩山派的小心思,情況就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岳不群、莫大本就是力挺楊蓮亭的,而天門道人、定逸師太听完之後也對嵩山派心生警惕。
而岳不群與楊蓮亭不提劉正風,反而只是要嵩山派放人,這本就是向嵩山派下套。
若迫于情勢放人,嵩山派便在氣勢輸了一籌。
若是堅持不放人,嵩山派道義上便站不住腳。
今日一事,岳不群和莫大已經不是單單關心劉正風的生死,而是決定了聯手打壓嵩山派的氣焰。因為楊蓮亭和真小七的關系,岳不群與莫大早已是在七年前就成為了守望相助的堅實盟友。
原本華山派加上衡山派或不足以勝過嵩山派,但如今有楊蓮亭的大秦帝國做後盾,即便是踏平少林武當都不在話下。又何必害怕嵩山派?
岳不群現在可謂是改變了光大華山派的計劃,如今他知道只需等到楊蓮亭一統天下,他這個師傅以後就算想要當武林盟主都行,根本沒必要去費力爭什麼五岳盟主。現在他只需做做好事,撈撈名聲,為來日做鋪墊。
而莫大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听到。什麼都沒看到,他可以不吭聲,不為劉正風說好話,但他不能看著嵩山派挾持劉正風的妻兒徒弟而無動于衷,否則他這個衡山派掌門如何自處?
他這一發話,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因為莫大是衡山派掌門,代表著整個衡山派。
論實力,衡山派無法與嵩山派比擬,但衡山派也並非不堪一擊的。嵩山派卻也不會現在就與衡山派撕破臉皮,刀兵相見。畢竟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五岳劍派聯盟也會因此分奔離析,這樣一來對嵩山派沒有半點好處。
丁勉眼中精光連連閃爍,心知若是自己應付不當,不但破壞了掌門師兄的計劃,更會令嵩山派名聲受損。心想︰「倘若只是莫大和劉正風還好。但是現在……」丁勉看了看楊蓮亭、岳不群及定逸等人,不由皺了皺眉。
丁勉對著莫大一拱手。正色道︰「左盟主有令︰劉正風若應允在一個月內殺了曲洋,則即刻放人。否則,五岳劍派只好立時清理門戶,以免後患,斬草除根,決不容情。」丁勉卻也不笨。把此事繞了回來,死咬劉正風不放,因為這事他們佔著個理字。
楊蓮亭插口道︰「笑話!此事與婦孺何關?左冷禪還真當自己是皇帝啊?單憑他一句話也想滅誰滿門就滅誰滿門?如此霸道獨行,這就是嵩山派的行事作風嗎?」
丁勉厲聲喝道︰「這是我五岳劍派之事,豈有你多嘴的份?你三番五次毀謗我嵩山派。到底意欲何為?」
楊蓮亭冷笑道︰「方才你們不是說此事關于武林千萬同道的身家性命嗎?在下的身家性命可不比你嵩山派低賤,自然有權過問。」說著,楊蓮亭又對眾人一拱手,朗聲道︰「諸位可否先听在下一言?」說著也不管眾人想不想听,看指著劉正風,說道︰「倘若劉正風真的勾結魔教,出賣五岳劍派,他又何必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直接繼續臥底在衡山派中豈不是更好?大家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
聞言,眾人皆是心道︰「對啊!若劉正風真的勾結魔教,就不會想要退出江湖了。」雖然劉正風與曲洋結交是事實,但若洗月兌劉正風出賣同道的嫌疑,事情也將變得不一樣。
費彬上前欲呵斥,丁勉一擺手,冷冷道︰「方才他已經親口承認與曲洋結交……」
楊蓮亭打斷道︰「不錯!身為五岳劍派中人與曲洋結交確是不該,但他沒出賣過五岳劍派,沒出賣過武林同道,最多也就只是算是誤交匪類。請問,這與他妻兒弟子何關?就算要清理門戶,也有莫大先生這個衡山派掌門在,嵩山派又有何權力在此吆五喝六,濫殺無辜?以我看,你嵩山派是想借此排除異己,打壓衡山派。」
丁勉喝道︰「住口!你屢屢污蔑我嵩山派,若不給你點教訓,我嵩山派顏面何存?」隨即看著定逸,問道︰「此事事關左盟主及嵩山派顏面,師太請讓開。」
江湖人士說到底還是得靠手上功夫說話。
楊蓮亭也沒指望靠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救下劉正風一家,但如何出手,怎麼出手卻也是一門學問。如果他一言不發就把嵩山派的人收拾了,再帶走劉正風一家,只會被當成是曲洋的同伙。
這不是楊蓮亭的行事風格,他做人做事,從來都是講原則、講道理。當然,這得看人,看場合。若換了一群女干婬擄掠之徒在他面前,他早就殺了個精光。
現在經他說了一翻話之後,劉正風一事已經暗暗牽連到嵩山派欲要合並五岳劍派一事了。
華山派、衡山派自然是力挺他。而泰山派、恆山派雖半信半疑,但以定逸與楊蓮亭和劉正風的交情,她也會心向他們。天門道長至多是作壁上觀,兩不相幫。
而楊蓮亭的要求是放了劉正風的妻兒弟子,這一點無疑得到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認同。
楊蓮亭偷換概念。所說卻又在情在理,而他三番五次故意出言相激,自然是逼嵩山派沉不住氣而動手。畢竟在江湖,拳頭總是比道理實用。
楊蓮亭朗聲道︰「被我揭穿陰謀,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嗎?」隨即又不屑道︰「再說,就憑你。還沒資格教訓老子!你跟余滄海一樣廢柴,老子一拳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聞言,丁勉頓時氣得快炸了肺。余滄海也是臉色難看。
但丁勉卻想起了身前這人武功深不可測,一招就打得余滄海吐血。他還真有可能不是對手,但話已說出口,若是膽怯不敢出手,顏面何在?
定逸也是想起了此事,心知楊蓮亭的武功今日不同往日,又有岳不群在次。他是吃不了虧的,頓時便讓了開來。
楊蓮亭又再出言相激道︰「怎麼?怕啦?要不你們一起上!你們只要能讓我移動半寸,就當我輸。我若輸了,任你們處置。當然,你們若能殺了我,也算你們的本事。但你們若輸了,馬上放人,然後全部滾蛋。」說著楊蓮亭便指了指腳下。
不知何時。楊蓮亭雙足已是無聲無息的踏出兩個足印,足印之中並無青磚碎粉。兩個足印又一般深淺,平平整整,便如細心雕刻出來一般。
見此,丁勉不由臉色一變,知其內力驚人,實非自己所及。
然而。楊蓮亭如此托大,丁勉卻是覺得他是在自掘墳墓。
岳不群等人亦是心中一驚,想要出言相阻,但又害怕暴露楊蓮亭的身份。
楊蓮亭不屑道︰「怎麼?這樣也不敢啊?要不要我再讓你一只手?」
見他如此目中無人,卻讓嵩山派眾人都憤恨不已。一嵩山派二代弟子沖上前來,怒斥道︰「對付你,何需我師叔動手?」說完‘嗆啷’一聲拔劍出鞘,一招‘天外玉龍’長劍自左而右對著楊蓮亭咽喉急削過去。
而此刻楊蓮亭手無寸鐵。
忽然,奔騰矯夭,氣勢雄渾的一劍硬生生停了下來。
卻見楊蓮亭手中不知何時已是帶上了一副閃爍著紫光的手套,抓住了那柄長劍。
「呯!!」
「啊!!」
楊蓮亭用力一抓,便長劍掰斷,反手一甩,短劍射中那嵩山派弟子的右眼,卻沒要了他的性命。
見此,眾人一愣,隨即齊齊看向楊蓮亭手中的手套,心知那手套極有可能刀槍不入。
嵩山派眾人臉色陰沉的看著楊蓮亭,兩名弟子上前扶下這名被楊蓮亭打瞎右眼的弟子。
費彬呵斥道︰「你耍詐!」
楊蓮亭冷笑道︰「我耍什麼詐?就許你們用劍,我就不能用手套?蠢貨!」
三番兩次被侮辱,費彬早對楊蓮亭恨之入骨,心想︰「他那手套不畏刀兵,那我就用掌法。」隨即便想動手。
這時,楊蓮亭喝道︰「等下!」
費彬以為楊蓮亭懼怕他,登時冷笑道︰「怎麼?你怕了?」
楊蓮亭點點頭,道︰「不錯!我是怕了!我怕你們輸了之後不承認。」
聞言,費彬臉色一僵。
楊蓮亭又道︰「先說好,生死各安天命,誰輸了,誰滾蛋!要是一不小心將你這廢物打死了,那是你不經打,別想賴我頭上。」
費彬怒不可遏道︰「豈有此理!」同時一掌拍向楊蓮亭,他綽號‘大嵩陽手’,手上功法自然高強,尤其以掌力最為驚人。
楊蓮亭嘴角一勾,猛然一掌砸了上去。
「喀嚓!!」
在場眾人皆是屏息,四周落針可聞,此刻卻是清清楚楚听見了那‘咯咯咯’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
隨即,眾人便听得費彬慘厲的痛吼一聲,整個人飛出大廳。
丁勉驚呼一聲︰「費師弟!」便沖了出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
丁勉上前一檢查,頓時發現費彬的手掌及手腕的骨頭都被打得粉碎。
楊蓮亭淡然一笑,他的手套不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連內力也能隔絕。費彬的掌力再驚人,也奈何不了他,更何況,論力量,當世誰能與他相比?
他方才那一拳,沒有動用一絲一毫內力,因為即便動用了也會被手套隔絕。但他僅僅以純粹的力量,便打得費彬手骨粉碎,而他還有所保留,沒出全力。
丁勉轉過頭,狠狠的看著楊蓮亭,殺意畢露。
楊蓮亭聳聳了肩頭,對著他勾勾手指頭,又指了指嵩山派眾人,道︰「不服,一起上!」
這一次,沒人覺得楊蓮亭狂妄!因為眾人現在知道,楊蓮亭說得是實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