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玉女,她的表情冷漠,自從金郎出現魔界她的神情多了更多的擔憂與不安,眼中有怨,不止一次地提及過預言。我看過預言石上的文字,更猜不出她的憂來自何處,但隱隱之中可以感覺得到與金郎有關。
「美惠,這里沒你什麼事了,你回房吧!必須在明早之前記熟所有的咒語……」玉女的話更似命令。
回到房間,我依是對玉女的用意有些疑惑,我的使命是魔界,將眾妖魔困于鎮魔洞中,一面在魔界停留千年的魔鏡應該更適應呆在魔界,玉女不可能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手中這面仙界魔鏡,數千年吸取仙界靈氣,倘若到了魔界,威力必定受到影響……
我對他們姐弟的行為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輕輕地來到窗下,想听听他們的談話內容。
「金郎,我已經稟報過仙界主管大君,請他將你召回仙界……」玉女說。
金郎說︰「為什麼,我不是挺適合這次使命的麼?」
玉女的話令人心痛,「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我這麼做是為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絕不能讓你如此冒險……」
後面就是姐弟爭執的話語。
我真不明白,這有什麼?為什麼玉女對金郎的出現一而再,再而三的情緒波動,我設想了千百個的理由。金郎是仙,玉女是仙,他們都有長生不老的仙體,既可以不死,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因為他們姐弟二人都極為激動,並沒有發現窗下的我。沒有找到一個好的理由,我倍加失望,回到房間翻開《咒語錄》仔細地記下這面鏡中所有的一切。
睡著了又醒來,我依是努力地記咒語,我又得必須將這些天書一樣古怪而難記的語調記熟,相比玉琬的魔鏡無疑增加了難度。但我馬上發現玉女對那一面魔鏡的興趣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大概是晚餐時候,我經過玉女的房間,只見她拿出我給的《咒語集》反復的擺弄,不是記咒語,而是不停地擰動魔鏡,魔鏡如同一面正常銅鏡般大小,玉女的面容便映在上面……
看了許久也沒弄明白,直到回到房間我才恍然大悟,玉女不是在記咒語而是在改咒語,還在不停地挖掘魔鏡未被人發現的秘密……簡直太奇怪,她們姐弟本是魔鏡的主人,為何對魔鏡還如此,那面魔鏡除了用咒語啟動,難道還隱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一個又一個的疑團在我腦中盤桓。
我始終堅信一件事︰生活中,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幸福,我不信知道我手中這面魔鏡還有怎樣的秘密,那個秘密應該只屬于金郎姐弟倆,我不想去探索。現在的任務就是快速地記下咒語。
次日早餐,我們三人坐在桌前,三角形坐法。
玉女面容憔悴神情逾加的緊張,我不敢問,擔心自己提及到不該問的話題。
玉女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緊緊地盯著我,這令我極不自在。
「玉女姐姐,我做錯什麼了麼?」我小心翼翼地問到。
金郎期盼地注視著玉女。
玉女輕嘆一聲,問道︰「美惠,你知道這面魔鏡還有什麼可以藏咒語嗎?」
我茫然,魔鏡僅是一個鏡子,對他異常的法力我已經倍感驚異,哪里有發現什麼秘密呀?「它不是可以記下咒語嗎?難道人為地設咒語是藏進去的?」
玉女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我逾加地茫然,真听不懂玉女的話到底是何含義。
「你還真是笨呢?」「好了,不跟你說了,把《咒語錄》還給我,吃過早餐後你就回魔界……」「極快找到玉圭,做你們兄妹該做的事情……」玉女話音之中透過無耐,更有一種莫名的怒火。
我仔細想了一下,自己到底說錯什麼了,也至于觸怒玉女。
金郎對玉女的態度極為不滿站起身急喚一聲︰「姐姐——」
玉女怒吼道︰「以後,我不許你們倆在一起了,這太危險了,咱們彼此分開,呆自己該呆的地方……」「美惠,你給我听好了,以後有事你可以找我,但絕不可以找金郎,你明白的!」
什麼,我明白什麼?看到逾來逾不安的玉女,我的頭都要炸了。她也太奇怪,好久不見居然變成這個樣子了,莫非她受到什麼打擊了?
玉女伸出縴手,向我討要《咒語錄》,咦,真是過份,我不是也把自己手里的魔鏡給她了嗎?真後悔給了她,她是神仙偏偏來欺負我這個凡人,又不能怨天尤人,誰讓自己回到千年前,我還得指望他們幫我們回到千年後呢?
我從懷中掏出《咒語錄》遞了過去,玉女非但沒有絲毫的平靜,說道︰「早些回魔界去!」
好不容易來到人間,真想逗留兩日呢,離開就離開,只要我先不回魔界,她應該也不知道,大不了,不與他們姐弟踫面就是。我心里這般暗暗的思忖。
被人莫名地罵了一頓,哪里還有心情吃飯,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為了騙過玉女姐弟,我還是決定打開通往魔界的路。
就這樣平靜的離開,就在踏上魔界路時,我看到金郎在我的身後奔跑,口里喊著什麼,我沒听清楚。
魔界的天空陰雲密布,曾與仙婆說好,我們各自行動,可是這些日子來自己竟一事無成,又失去了玉圭的消息。短短的數日對我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剛落在地上,我便有些後悔了,我喜歡人間,那是我的世界,或者準確地說所有人類的世界。我欲打開通往人間的通道,老天,我忘了咒語,那些古怪而難念的咒語,我的腦子里一般糊涂,「嘰哩咕魯拉不拉」全都這般難念而難記的,每一個似乎都差不多,我拼命地想,通往人間的咒語,越想越頭疼,天啦,我將被封在這魔界之中……我又將如何降妖伏魔的咒語細細地想了一遍,都是稀里糊涂的,我心里暗暗叫苦,怎麼就任由玉女換魔鏡呢?玉琬的鏡咒仿佛在腦中長了根,不停地翻涌著……
「救命啊!——」這聲音好熟,熟得我仿佛在哪里听過,我幾乎是跳了起來,快速地往喊聲奔去,穿過荒草地,到了溪流旁。
岸邊,是一個雙臂為蛇的婦人正與一個模樣古怪的妖魔打斗。剛才的救命聲應是那婦人。
碧娘,我腦中一閃,傳說中的故事人物,那位化成妖魔的美麗婦人。
再說古怪妖魔,眼楮沒有睫毛更沒有眉毛,而嘴似狗……眉宇似魚,口鼻耳又似狗,到底是何等怪物。手舞大斧,碧娘哪里是他的對手,沒過幾招便又累得氣喘吁吁。
巨石後面的我,啟動魔鏡,老天我念的居然是那一面魔鏡的咒語,而非這面魔鏡的,我想了一下,總算是啟動了。
可是魔鏡似乎並不願听我指揮般,展延開來,就在我即將對準兩個妖魔正欲降妖的時候,身後傳來玉圭的聲音︰「美惠,你不能……」
我回轉身子,玉圭已經身負重傷,滿身是血,臉上亦是傷痕累累,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你?」我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否是玉圭。
「美惠……是碧娘……救了我,否則我早已經被狗魚怪吃掉了……」玉圭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頓時失去了知覺。
碧娘救了玉圭,既然她是好的,我便不能收伏于她。現在她與狗魚怪混打成在一起,我如何動手收伏狗魚怪呢?
魔鏡已經打開,不停地擅抖出,透過一道道極白且刺眼的光芒,我大喊一聲︰「碧娘,快閃開……」
碧娘看到我,眼中盡是無限的驚詫,轉而看到一絲柔和,很怪,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神情,有點像外婆,又有一點點像母親……
「快閃開!」我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魔鏡的萬丈光芒已經將碧娘與狗魚罩在其間。碧娘倒在地上,蜷縮著,而狗魚痛哭地吼叫著,像狼的哀吼,似狗的狂吠……
我不想這樣對待碧娘,可是現在她被魔鏡的光芒緊緊地困住,也許是一分鐘,或許是兩分鐘後她便會化成灰燼,我想到了仙婆給的那只收妖瓶。「玉圭,把收妖瓶給我!」
我怎麼忘了,玉圭他已經暈死過去。
我往後挪動步伐,往玉圭走去。我緩緩地蹲子,在玉圭的身上找尋收妖瓶。
魔鏡被我一斜,光芒也挪向一旁,只見「啊哈——」一聲,狗魚怪從地上站起,運作極快往荒草地奔去,眨眼的功夫便沒了有蹤影,再看碧娘,頃刻間,綠蛇般的雙臂變得白皙如雪,她……她變成人了!
收好魔鏡,唯有嘆息,狗魚怪走了總還有機會再捉住,自我安慰。
化成人的碧娘,呆呆地站在原處,凝住,久久不能回應過來。看著我,若有所思。
我扶起玉圭,欲背,他太重。碧娘緩緩地走近,「姑娘,我來吧!」
我抬起頭。
「姑娘很面熟,我在哪里見過你!」碧娘如此說。
當然見過,在吸血魔王堡,亦或是在幾千年前倩兒,不是所有人都說我們長得相似麼?我不是倩兒,卻被說成另一種更讓人念想的人——她的後世。
我不能提及倩兒,倩兒的故事已經令仙婆為之瘋癲,令先知為之自盡,而今碧娘與我一樣都是凡人,不能讓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去傷害一個人……
碧娘背起玉圭,問我︰「姑娘,我們帶他到哪里去?」
是呀,到哪里去呀?我也不知道,看碧娘對一切如此陌生,莫非真的忘卻了一切,也忘記了那一段化成妖魔的經歷?「到東邊樹林去吧!」
碧娘眉清目秀可是卻較有力氣,背起玉圭絲毫感覺不到沉重,我跟在後面還要一路小
奔才能跟上。不一時便到了樹林,這里的風漸小。
碧娘說︰「看他的樣子受的傷不輕!」
「唉……這魔界之中又沒有郎中,需要給玉圭找一個療養的地方才好!」我站起身望著靜謐的樹林。
「如果在這里建一間茅屋應該可以……」「魔界?」碧娘大叫一聲,「你說這里是魔界?這是什麼地方,那離巴蜀趙家莊是不是很遠?」
豈止是遠,這里可是另一個空間。
「不行,難道你忘了那個學法術的大叔子嗎?是他把你帶到這里的,這里到處都有妖怪,你小心些!」我說。
「妖怪?」碧娘一臉的疑惑,「那你是……」
「我當然是人了!」
「那麼——你也是被我那個壞叔子帶到這里的?」碧娘問我。
「算是吧!」如果沒有那個人或許就不會出現而今的事兒,唉,也許這就是宿命,誰讓他是趙家人,所以這個使命又必須由趙家後人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