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震住了屋里所有的下人。他們都望著平時那個慈眉善目,此刻卻火冒三丈的人,先生動手打了小姐?
「爸!」
「不要叫我爸,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毀了我多少心血?」
祁天鳴的震怒顯然超過了米娜的想象,尤其是那一巴掌,幾乎連說話都讓她覺得嘴角在抽痛。
「說,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喜歡他。」
祁天鳴氣極而笑,「你這次的喜歡是多久?」
「什麼多久,我是認真的。」
「你上次也說是真的,結果呢?」
米娜語塞。
「我記得上次你還把那個男的帶到家里來了吧!」祁天鳴悠閑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後來呢?超過三個月了嗎?」
「那是因為我發現我跟他根本不合適。」
「玩玩可以。」祁天鳴打斷她的話,語氣里帶著一絲警告,「但是不要玩過了火,安蘇漠可不是你平時玩的那些小白臉。」
另外一邊,知名的露天洗浴中心里的兩個人正愜意的飲著原產于法國的卡斯特紅酒,浴池中氤氤的冒著熱氣,一個裝有冰塊的木桶斜斜的浮在水面上。
工作之余的托尼不可置信的瞪著大眼充分的發揮著好奇寶寶的特性,如連珠炮般不停的問東問西,安蘇漠保持著絕對的沉默,品著杯中的美酒享受著眼前的美好時光。托尼對他的沉默置之不理,仍歡快的進行著他的猜測,「你不會犧牲色相了吧!上床?」
然後就只見安蘇漠隨意的一揚手,一個木桶就朝他飛來了,桶里的冰塊 里啪啦的砸在腦袋上。
「怎麼這麼暴力啊!」
揉著被砸痛的地方托尼哀怨連連,頭還未抬就听到一陣毫不掩飾的大笑聲,竟是幾歲的小孩,心頓時如掉到冰窟一般涼。于是他趕緊從池子里站了起來,企圖用他完美強健的體魄來挽救自己男人的尊嚴,但人家竟瞅都沒瞅他一眼,這讓托尼備受打擊。
休息室里。
翻看著手機內剛傳來的消息,安蘇漠雙眉緊蹙。坐在旁邊的托尼仍抱怨著剛才的事,怎麼說他也是迷倒萬千少女的帥哥,如今竟淪落到被小屁孩嘲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叫人怎能不心寒。
「有時間你也關心關心公司的事情,別好像下了班就換了個人一樣,公司的事都與你無關了。」安蘇漠斜躺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安陸夏那邊怎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把掀開托尼蒙在臉上的薄毯,「最近有沒有接到安家的電話?」
「沒。」
如果是從前早翻天了,難道是暴風雨的前兆嗎?
「你的意思是?」托尼忽然警惕起來,經安蘇漠這麼一問他也覺得不對,這次的事情是不是結束的太順利了。
「我剛收到消息,小初下個月回國。」
「這麼快?」小初回國那安陸夏豈還會讓安蘇漠在公司立足。
「如果沒猜錯絕對是安陸夏安排的。」
「那她怎麼不趁這次機會拉你下台?」
拉他下台?安蘇漠冷笑,小初在美國學的是表演,對公司的事從不上心,試問安陸夏又怎會放心把公司交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手上。所以,在小初對公司的事物熟悉起來之前,安陸夏是絕對不會輕易讓他垮台的。
「星娛的新戲《夏日陽光》是不是快開拍了?」
「對啊,十二月一日正式開機。」托尼一頭霧水,怎麼扯到《夏日陽光》了?難道是
「我希望小初可以成為《夏日陽光》的男主角。」
「可是這次的演員都定好了,宣傳片也出了,現在換不太好吧?」而且男主角定的還是紅透半邊天的尹烯,說換的話估計更不容易。
「以你的能力這件事情交給你我想應該不是問題吧!」
安蘇漠輕輕換下手中的酒杯,如果小初因為這部戲在國內紅起來的話,安陸夏應該會覺得很頭痛吧!
「我希望這部戲能提前一個月上檔。」
第二天,果然不出安蘇漠所料,莫莉接到董事長夫人安陸夏的電話。
「晚上一起吃飯?是鴻門宴吧!」這三年里若非有萬不得已的事,安陸夏是絕不會主動讓他回家一起吃晚飯,哪怕是除夕,他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個污點,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仍忍不住厭惡。
「要去嗎?」莫莉問。
能不去嗎?這次的事情怎麼說還是要去解釋一下的,「福利院那邊的事還好吧?」
「總經理可以放心。自成立困難兒童基金會後,綠海市已將愛幼福利院列入正規並享受國家待遇的福利院了,孩子們對您很感激,說要親自來向您表示感謝。」
「感謝就不用了。」別有什麼麻煩就好。
「還有就是」莫莉欲言又止,「總經理為什麼要周小姐」
她不解,自從安蘇漠上任起她就一直跟著他,從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有過一絲半點的好感,而這次卻公然讓一個女人住進了他的公寓,其用意何在?
「這個你不用問,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真正的原因安蘇漠當然不會告訴她,莫莉不比托尼。托尼是他在英國就已經認識的學弟,那時的他還是個窮小子,名義上雖是安家的養子,但事實上安陸夏除了學費根本沒給過他一分一毫的生活費,所以他所有的課余時間都在打工,而托尼就是他在一家酒吧打工時認識的。
「對了,這件事別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董事長夫人,知道嗎?」
晚上六點。
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安蘇漠按了按酸痛的眉心,一會兒還要回安宅,距離上次回去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一點也不想回去,拿起桌上的公文包給樓下的司機打了個電話。
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回安宅的車程大概要三十分鐘,晚餐定于七點,于是便吩咐司機減緩了車速,他並不想回去的太早。
听說了今天的飯局後,米娜特意穿了一條鵝黃色的蕾絲連衣裙,裙子下擺很蓬,襯得兩條腿縴細修長,一頭飄逸的卷發隨意的挽著,清淡的妝容頗有幾分清純,看的安琪兒有點嫉妒,她是比較自戀的小女孩,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從小被父母和哥哥寵壞了,有點像《白雪公主》里的王後,不太喜歡比自己漂亮的人。
「你就是那個祁氏的小姐?」
「你是可愛的小安琪吧?」「什麼小安琪,我已經19歲了哎!」安琪兒不滿的嘟起小嘴嘴,她很可愛,臉上有點嬰兒肥和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所以總是會讓人誤以為她還是個小女生。但是米娜的嘴可不是白長的,她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又豈會怕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不好意思,是你太可愛了所以讓才我誤會了你的年齡,不要介意好嗎?」
這套對安琪兒果然受用,一來二去的,她很快排出了對米娜的反感,熱情的聊了起來。安陸夏倒是沒想到自己任性又有點傲慢的小女兒竟這麼快被收服了,不免有些詫異。
車子開到門口的時候,安蘇漠幾乎都快睡著了,最近忙碌的工作難免讓他有些睡眠不足。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熟悉中又帶著點陌生。白色的純歐式建築,樓前巨大而繁復的噴水池,還有一個站在門外看不到的人工湖。安家在國內是很有名氣的富人家族,祖上皆是做生意的,而到了他這一代也不知道是富幾代了。
司機按了好幾下門鈴才見到一個胖胖的女佣來開門,嘴里不滿的抱怨著。是的,安蘇漠知道這里不歡迎他,當然他也從未將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每次回來都好像是一種義務,沒有任何的感情之說,以至于他一進門就听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听到的聲音。
安琪兒不顧形象的大叫著,「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你給我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出去。」
米娜十分意外,雖說早就知道安蘇漠是安家的養子,但也沒想到安琪兒對他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竟是這個態度。安陸夏淡然的恍若聞所未聞一般,拿起桌上的餐巾輕輕的鋪在腿上,說道︰「既然來了,就趕緊就坐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安蘇漠這才發現坐在一邊的米娜,面上有些不快,「你怎麼來了?」
「米娜姐姐是我的客人,是我請她來的,不行啊?」
「安琪兒。」安陸夏皺著眉輕聲制止。
「干嘛總是說我,我又沒有說錯。」
安蘇漠此刻覺得萬分屈辱,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走了之,永遠再不踏進這個家門,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米娜有些為難,心知高傲如他,此刻定是難受極了,于是默默起身拉開身邊的椅子,揚起和善的微笑,「過來坐吧。」
不想說太多話,她只想在他失落難過的時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和他一起失落和難過。她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其實很好,心里很暖,有一種滿足的感覺不知不覺的盈滿了她的心房,就好像他在需要她一樣。此刻的米娜可能並不知道,她的心正在慢慢淪陷,多年以後的她甚至記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安蘇漠,只是清晰地記住了一種心痛,在她看到他堅毅隱忍的側臉時,在她看到那只不自覺握緊的手時,那種心痛,一生難忘。
「我听說你喜歡素食。」米娜輕輕的夾了塊看了就讓人很有時食欲的紅油豆腐到安蘇漠的碗里。
「謝謝,我不習慣別人為我夾菜。」「裝什麼清高,真是!」說完,米娜忽然把筷子一摔,「不吃了,我上樓了。」
安陸夏無奈的為安琪兒的失禮表達著歉意,米娜苦笑,接受歉意的人好像不應該是她吧!轉臉又再看安蘇漠,蒼白的面色,沒有表情的臉,還有手邊那根本不曾動過的筷子。她忽然覺得自己再繼續待下去才是給他最大的難堪,畢竟誰會願意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外人面前。
于是,起身,離開。
「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米娜前腳剛走,安蘇漠就開了口。
「沒什麼事就不能叫你回來了嗎?一家人一年到頭都不能坐在一起吃頓飯。」
「一家人?」安蘇漠失笑出聲,他有沒有听錯?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轉身欲走,安陸夏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
「你想听什麼?這所有的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中嗎?米娜是你安排的吧!」
「你在說什麼?」
「現在沒人,不用裝了。如果不是你有心安排,米娜又怎會有膽子去偷舒逸販毒的證據。一開始我還在疑惑,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全是你安排的。」
「是,沒錯,是我安排的。我告訴那傻丫頭如果她能拿到那份文件解決這次的事情,我就幫她和你在一起,你應該知道的,她喜歡你。」
「你當我是什麼啊?你的傀儡嗎?還是寵物?」
「話說回來,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出面你哪能這麼快解決這次的事情。」安陸夏悠閑自得的站起身走到安蘇漠身邊,湊近他的耳朵,如輕輕呼氣一般的小聲說道︰「是啊,你是寵物,我們家的一條狗而已。」
在那一刻,安蘇漠感到很悲哀,無盡的悲哀,讓他好像,快要窒息了。
「還有事嗎?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極力握緊因氣急而不住顫抖的手,安陸夏沒有說話,她只是朝他擺了擺手,唇角帶著抹嘲笑,半晌,她才想起什麼似的驚叫道︰「啊對了,忘了跟你說,小初下個月會從美國回來,記得做好準備。」
最後的幾個字,她說的格外有深意,安蘇漠身形一頓,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他發誓,這輩子,在他安蘇漠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再回來。
換好睡衣的周淺清正準備入睡,但就在這時房門竟被大力的狠狠撞開了,隨之是一陣聞之欲嘔的酒氣。黑暗中看不清是誰,在一陣驚慌失措之後周淺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安蘇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只覺得自己快瘋了,巨大的怒氣讓他看不清,讓他想狠狠的蹂躪眼前的這個人。
周淺清本該奮力的掙扎,卻不知道為什麼在認清來人之後平靜了下來,她只是在想她該以什麼樣的理由掙扎,她是他的情婦,伺候他不正是她的義務?靜謐的夜晚,睡衣撕裂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周淺清無助的忍受著那人帶給自己的一系列疼痛,此刻的她到底該怎麼辦?慌亂間,一張明媚的笑臉忽然浮現在了眼前。
「淺清,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回憶仿佛帶著甘甜的滋味,任歲月于指尖流淌,它依然清晰的好像就發生在昨日。周淺清一直記得,那個仿佛刻在記憶里的夏天,無論時間過去了多少個日夜,沉澱了多少往事,在她的記憶里依然有那麼一道明媚的身影,佔據著她的心,揮之不去。她知道此刻她還不能放棄。
于是慌亂的在手臂所能夠到的地方模索著,終于,一個堅硬的物體被抓進了手里,周淺清也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樣狠心砸下去的,只是打開燈時,眼前的一幕狠狠的震痛了她的心。
安蘇漠醒來時已是第二天午時,額上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拿手去揉。打開手機,在一陣狂震過後,他看到了無數條短信和未接來電,不用想也知道是托尼,估計現在該抓狂了。
「你醒了?」推門進來的周淺清驚喜的叫著,「謝天謝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安蘇漠
無力的扯動嘴角,老天真的保佑他了嗎?他指了指額頭上的傷口,「這個怎麼回事?」
「你不記得了嗎?」
安蘇漠努力回憶著,他是記得的,他記得他瘋了一般的闖進了她的房間,只是之後發生了什麼?
「你,昨晚怎麼喝那麼多酒?我听說你昨晚回了趟安家老宅,是發生了什麼嗎?」
「閉嘴。」
安蘇漠一怒之下砸了周淺清剛遞過來的杯子,水花四濺,破碎的玻璃如毒蛇口里的信子一般迅速的劃過周淺清的腳腕,瞬間鮮血布滿了整個腳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安蘇漠只能無力的揮了揮手,「出去吧!」
托尼殺過來的時候,安蘇漠已經把頭上的紗布換成了不明顯的創可貼,但還是被托尼一眼看了出來,一肚子的火在看見那個傷口後也消了大半,無限同情又有點幸災樂禍。
「怎麼,被打了?是那個任性的小姐?」
「不是她。」
「就告訴過你那個家以後不要回去,你不听。」
「不回去行嗎?這次的事情不用交代嗎?」
「也是。」托尼好奇的湊近安蘇漠的臉想看清那個傷口,「你說不是她打的吧,我信,那丫頭下手怎麼會這麼輕呢!讓你貼個創可貼就完事了。」說完後一陣忍俊不禁的大笑,完全無視安蘇漠那早已黑了的臉。
打開抽屜,安蘇漠不耐的丟給托尼一個文件。
「這是《夏日陽光》劇組所有演員的資料及行程,我交代你的事盡快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