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柳一路上小跑著,還不時得往自己的周圍看看,約莫這確定周圍沒有人,才進了董府後院的一處偏僻的小屋子里。
不急不慢得點了燈,織柳瞅了一眼被自己綁了仍在床上的女子,沒好氣道︰「大晚上的,你又在這邊叫喚什麼?」
那女子的相貌同織柳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她焦急得瞅了瞅織柳拿在手中的出了鞘的匕首,慌道︰「小妹,你不會真的把王妃給……」
「王妃?就她也配?」織柳一臉嫌惡得啐了口唾沫星子,鄙夷得看著正躺在床上的那女子,她滿臉鄙視得走到那女子的面前,道︰「阿姐,就那樣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你還真的就敬她做王妃?」
女子立刻委婉道︰「小妹,莫要忘了你是什麼身份,這是王爺的事,輪不到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來管,王爺既喜歡蘇小姐,那我就得敬她做王妃。」
難知織柳听了,立刻反駁道︰「王爺喜歡她?那不過是一時被她的姿色給迷了心竅,待我去殺了她,王爺自然會去找上其他的人。」
「是其他人,還是你自己?」那女子瞅了一眼織柳,她此刻正拿著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了筆畫,面上猙獰的笑容忽然間讓她感覺到惡心,這還是她認識的天真純良的那個妹妹麼?
織柳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姐姐,似乎驚訝這件事情竟然被她看穿,迎上她錯愕的眼神,那女子道︰「妹妹,你當真以為王爺愛上的女子會是一個那般簡單的人麼?我見過蘇夢黎,她絕對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對付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殺了她又能怎樣?你根本進不了王府,王爺和蘇相都不會放過你的。」
「不會的,阿姐不會的。」織柳忽然間瞪大著眼楮看著被自己綁在床上的姐姐,一遍一遍得重復著自己的話,忽然間,她激動道︰「她們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只會以為是董家的人做的,再說了趙小姐她答應過我會帶著我一起進王府的。」
織柳猛烈得搖晃著那女子的肩膀,似是想要讓她相信自己的話一般。那女子長長得嘆了口氣,看著織柳,柔聲道︰「傻妹妹,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這番說辭不是麼,別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事去瞎倒騰,趁著還來來得及,你放了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們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啊,好不好?」
那女子細聲細語得勸說著織柳,想要讓織柳放開了自己,好去確認蘇夢黎是不是真的沒什麼事情,要不然她這妹妹的罪過可就真的是大了。
「不,阿姐,你不相信我沒關系,我會向你證明我是對的,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織柳說著,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嘴里面一直念念有詞。
「小七,小七你會來,別做傻事,小七!」女子自知是難不住織柳了,她一面拼命得喊著,一面用力的掙扎著,想要將綁住自己的繩子掙月兌開來。她一定要阻止織柳,不然她就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織柳剛一打開門,整個人就呆愣愣得站在了那里,一動不動的,似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樣,那女子一面掙扎著,一面看著織柳一個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遂又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立刻驚道︰「小七,小七……」
在那女子驚疑不定得張望下,一身男裝的蘇夢黎笑著走進了房間,手中折扇瀟灑得收起,一頭低著織柳的下巴,看著已經呆愣得織柳,蘇夢黎痞笑道︰「去哪里啊,我人就在這里,我倒要看看你是想對我做些什麼。」
「你……你不是該……」織柳右手的匕首驚得掉在了地上,還不及將它撿起,織柳顫顫巍巍得伸出自己的手指,驚恐得指著蘇夢黎。
「你是說那杯茶麼?」蘇夢黎了然得收起了自己的扇子,悠然十足的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不急不躁得給自己倒了杯水,方才好心得看著織柳道︰「像花緣散這種東西,我一向是當糖吃的,不礙事。」
「當糖吃?」織柳低低得呢喃,什麼人可以把花緣散當糖吃,她放得那分量,即使不可以讓蘇夢黎立刻死過去,但是也足以讓得個很嚴重的內傷,可是看著這個正在自己眼前,悠然自得得擺弄著茶具的女人,她當真是一點事都沒有。
「嗯,當糖吃。」蘇夢黎肯定得點了點頭,頗為好心得抬眸看著織柳,道︰「再者,你這戲演得也太假了一點吧。」
「你一早就開始懷疑我了?」織柳神色有些慌張得瞅著蘇夢黎,這不可能,蘇夢黎只不過是個世家大族里的任性小姐,怎麼可能看出什麼貓膩來。
「呵呵……」蘇夢黎輕抿了一口茶,看著織柳,目光由淺至深,她悠悠然道︰「這倒也不是,直到今兒早上你去到南宮琰的帳子里匯報情況,我還不曾疑心什麼,後來你領著我到屋子里的時候,我瞧見了你手上那月牙形的胎記。」
蘇夢黎頓了頓,瞧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那女子,道︰「那月牙形的胎記倒是讓我想起了兩年前,我心情好,隨便搭救的一對師徒,那女子長得倒是和你一模一樣,就連那胎記都一樣。只是她的武功很好,而你卻一點武功都沒有。」
織柳面上驚疑不定得瞅了瞅蘇夢黎,又回頭看了看正被自己綁在床上的姐姐,而那女子也是一臉的驚愕。若然蘇夢黎說得是真的,那麼她是……
「就算那女子的武功處于其他原因被廢,倒也是有可能,只是你大晚上的就跑來和我告罪,會不會太心急了一點。難怕那杯酒水是你不小心給我喝下的,但是我壓根就不知曉,你何苦來道歉。再者,你讓我知曉了你是南宮琰的屬下,多多少少我都會表現出異樣,屆時你在董家還裝的下去麼,這壓根就不是一個真正合格的細作。從你跪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針對的人是我。」蘇夢黎好似很久沒有說過這麼長的一大段話,她又倒了杯水,猛灌了下去。
「所以你剛才根本就沒有事,你是裝出來的?」織柳腳下一軟,頹然得倒在了地上,她不能相信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人識破了。
明知故問,蘇夢黎鄙夷得看了看正癱倒在地上的織柳,玩味道︰「是啊,本想看看你究竟想干嘛,倒是沒想到讓我看到了這出好戲,原來你不說易容的,只不過是一對阮生姐妹。」
蘇夢黎瞅了瞅自己眼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話語間略有些自嘲的意味,她原本以為這個織柳是有人用了什麼易容術,但卻沒想到自己也有想錯的時候,這天下間沒什麼比阮生姐妹更能騙過別人了。
「不對,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那花緣散可是我最近才配比出來的,連解藥都沒有,你根本就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你現在一定是裝的對不對,對不對?」
織柳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她驚恐得看著蘇夢黎,希望從她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毒藥從來就沒有失敗過,沒有!她愣愣得看著蘇夢黎,似乎是像要抓住什麼救命的稻草一般,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她想要拼命得去抓住一樣東西,來證明自己輸得不說那麼的徹底。
甚至她癲狂得爬到蘇夢黎的跟前,伸手就想要去探蘇夢黎的脈門。蘇夢黎一手抓住她的手,眸子往下一沉,似有些無奈道︰「都跟你說了那東西就跟糖是一個性質的了。」
蘇夢黎忽然間俯子來,一手拽著織柳的手,迫得她與她對視,織柳內心極度的不甘,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她只記得自己隱約听到蘇夢黎慵懶至極的聲音道︰「順便告訴你一聲,其實我正好就是和千面聖手相對的鬼面毒醫,毒藥我一般都當成糖吃,更何況你那花緣散不過是個三流貨色,說當糖吃,也還真是太客氣了。」
「你……」織柳听著蘇夢黎挑釁得口氣,有些不服氣得抬眸,她怒視著蘇夢黎,心道這女人憑什麼說她配出來的花緣散是三流貨色,好歹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娘子,什麼鬼面毒醫,壓根就沒听過。
不同于織柳的態度,正掙扎著得那女子已經是驚恐得瞪大了自己的眼楮,她這妹妹哪里知道什麼天高地厚,自己以為自己憑這自己那一點會使毒的小伎倆,就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了。
看看她那不服氣的嘴臉,儼然還不知曉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物。那鬼面毒醫壓根不是她這般初出茅廬的小人物知道的,這個名號在江湖里也就只是極少數站在最高層的人知曉。
兩年前她師傅得了命,連同她自己也被人打成了重傷,師伯們叫她帶著師傅去鬼域里的象山,說是運氣好的話,踫上了里面的千面聖手就有救了,但若是踫上了那鬼面毒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是那一次,她第一次知曉了江湖上還有這麼個人物,但是她幾個師伯都說那鬼面毒醫的脾氣很乖張,她只對研究毒藥感興趣,對就救人沒興趣。至今她都沒有想清楚,當年她肯救自己是為什麼,好像真的只是因為心情好。
大凡被鬼面毒醫救過的人,都不知曉她叫什麼名字,甚至都得當著她的面發誓,他們沒見過她這個人,更不得把這事傳揚出去。她似乎是有意不讓人知曉這世上有她這麼一好人物。這也是江湖上為何只知醫生而不知鬼醫的原因。
凡是見過鬼醫真面目的人,下場只有一個——死。女子猛然得抬起頭來,果然見到蘇夢黎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依然已經多了一枚飛鏢。
「王妃,不要!」女子猛地驚呼出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飛鏢已經打了出去,她瞬間閉上了眼楮,不敢再往下看下去。
只見那飛鏢快速得從織柳的耳側擦過,往那女子的身上飛來,只听得細小的聲響,那女子只感覺到自己手上一松,她慌忙掙開眼楮,將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都解開。
「堂堂天機老人的得意弟子,竟然被一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小丫頭騙子給綁了,當真是丟人,回頭可別說當年是我救的你,真是丟死人了。」蘇夢黎面上不情願道。
那女子遂立刻從床上走了過來,從蘇夢黎的手里拉過織柳就跪在了地上,道︰「王妃,小七她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她吧。」
而織柳此刻的面色已經慘白得一塌糊涂,方才那飛鏢是真的從她的耳側飛了過去,如果稍稍偏離一一點點,那麼她或許已經死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這麼近過。
蘇夢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得坐著,繼續得擺弄著自己手上的茶具,就好像她壓根就沒看見屋子里正跪著的兩個人一般。
時間一點一點得過去,那女子只感覺到內心的恐懼之意,一點一點得壓過心頭。她不敢抬頭看蘇夢黎一眼,蘇夢黎真的很喜歡笑,她面上永遠都是笑著的,從剛才進來,她一直都面上帶笑。可是這笑意中的刀子她還是清晰得看見了。
蘇夢黎周身的氣息同樣給人以一種壓迫感,直迫得人不敢抬頭去看上一眼。身平第一次,她竟然從一個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這般強大的壓迫感。
「喝了。」忽然間,蘇夢黎不咸不淡得口吻從自己的上方傳來,那女子抬頭就看到蘇夢黎朝著自己遞上來的小瓷杯。方才她似乎一直都是在捯飭這杯茶。
對上那女子不解得目光,蘇夢黎直接將瓷杯塞到了她的手里,道︰「你師傅和我二師傅總算是忘年交,我怎麼說也算是你師伯輩的人,別日後被人听了去,怨怪我這師叔沒照顧小輩。」
「多謝王妃。」那女子遂一口飲下了那杯茶水,頓時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只是她依然不解蘇夢黎是什麼時候給自己探得脈。
「行了,起來吧。」蘇夢黎示意那女子起身,她難為得看了看自己身邊得織柳,遂起了身子,站到蘇夢黎的身邊。
蘇夢黎將織柳打量了個便,她隨意得拿起一支小瓷杯在自己的手上把玩著,道︰「安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滅了們,安容喚你做小七,想來你本名應是叫安小琪對吧。」
「你,你真的是相府里的那個蘇夢黎麼?」織柳瞪大著眼楮看著蘇夢黎,這身世鮮少有人知曉,眼前的蘇夢黎不過是個相府的千金,她怎麼可能會知曉,一時間,她下意識得認為眼前這個人才不是什麼相府里的千金。
「呵呵,我可沒什麼阮生姐妹之類,如假包換,只是平日里沒事,我喜歡听些八卦消息之類的,我那些師哥師伯們愛說,我也當成是笑話听著,只是記性好便記下了。」蘇夢黎一語帶過,站在她身旁的安容心下里思量著,看樣子她們的王妃也和王爺一樣,藏得深著呢,莫不是今日里瞧見了,她也不會知曉蘇夢黎還有這樣的本事。
「安小琪,方才你說你殺了我,便可進的了王府,是哪個趙小姐給你做的保,趙嫣然?」蘇夢黎問道。
「這關你什麼事,別以為你進了王府就真的是王府的女主子了,我告訴你,你別想從我這里套到話。」安小琪直勾勾得瞪著蘇夢黎,儼然就是一幅我就不告訴你,你能那我怎麼著的樣子。
「小七,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還不快告訴王妃,你犯得可是大不敬的死罪。」安容在一旁急了,若是小七今日里不說,那還真是沒什麼人可以救她了。
「呵呵。」蘇夢黎聞言,啪啪得拍手,她大聲笑道︰「當真是有骨氣,那我就把你送到南宮琰那里去,能死在自己最心愛的王爺手里,想來你該知足了。」
「不,我不去。」安小琪忽然間驚恐道,蘇夢黎的話正好戳中了安小琪的要害,她料定了安小琪不會有膽子去到南宮琰的面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想要自己最心愛的男人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是,是趙嫣然讓我做的。」安小琪看著蘇夢黎,得意道︰「她還說像你這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進的了王府的,王爺會娶你,只是因為相爺的關系,只要我殺了你,憑著趙小姐父親在朝中的勢力,就算是真的查出來了,趙小姐也有辦法替我擔著,而我也可以名正言算得以趙小姐義妹的身份進王府。」
「哈哈,果然是妙計,妙計啊!」蘇夢黎點頭稱贊道,心里卻又是一番思量,她此番出來,只不過是為了處理鬼域私下里倒賣有問題武器的問題,但現在看來,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安生了,就連帝都里的那些個沒進門的女人都攪和進來了,當真是費心,很費心吶!
那日里她在霓裳居試喜服的時候,她就听聞了趙嫣然的一番說辭,雖然沒見過她,但想來她也是個頗具野心的女人。只是這還沒進門就算計起她來,她是該說這趙嫣然是對此一舉呢,還是深謀遠慮呢。
照做道理來說,這安小琪是江湖上的毒娘子,而趙嫣然則是帝都中的大家閨秀,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就湊到一塊去了呢?
「只是,你以為你真的將我殺了之後,就能高枕無憂得進戰王府了,真是天真。」蘇夢黎冷眼瞥了一眼安小琪,不屑道︰「只怕到時候,你被她殺了都不知道,你以為像趙嫣然這般有心計的女人,回放著你這樣一個心月復大患在自己的身邊,跟著自己吃醋麼?」
「不會的,趙小姐不會這麼對我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不會這麼對我的。」安小琪猛烈得搖頭,她根本不願意相信蘇夢黎的話啊真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感情安家出事以後,安小琪是被趙家收養的,蘇夢黎瞬間明白了趙嫣然和安小琪之間的關系。她同情得看了一眼安容。這兩姐妹從小就被分開,現在倒好,安小琪情願相信一個害了自己的人,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生姐姐,還下毒來害她,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總還好,這安小琪還有點良心,沒直接把安容殺了。
「連南宮琰都不知道我來了雲城,你和趙嫣然是怎麼知道的?」蘇夢黎冷冷得問道。這才是她比較關心的問題,她清楚的記得,當日扮作秦風的南宮琰見到自己的時候,眸子里都有那麼一絲的驚訝。
那麼作為被趙嫣然指使的安小琪又是怎麼斷定自己一定會來雲城?安容是南宮琰安排在董家的細作,她在雲城這不奇怪。但是安小琪怎麼就知道她蘇夢黎來了雲城之後,還就一定會來董家。不要告訴她趙嫣然有那掐指一算的本事,那還不真成神仙了?
看著安小琪躲閃不定的樣子,蘇夢黎的眸子越來越沉,看著安小琪這樣子,想來這背後之人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似乎越來越感肯定,那背後之人是誰了。只是這答案她真的不想知道,若然安小琪說出的答案和她心中所想的一樣,她可該怎麼去面對?
「行了,我不問了。」蘇夢黎霍地站了起來,瞅了瞅正一臉焦慮得看著安小琪的安容,她嘆了口氣,心里動了惻隱之心,畢竟安容這麼些年一個人過活,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她怎麼好再說道些什麼,畢竟安小琪也是因為太過愛慕南宮琰才會做出這般傻事來,遂道︰「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別再有下一次了。」
「多謝王妃。」安容一邊道謝,一邊走到安小琪的身邊,豈料安小琪竟然快速的執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得朝著蘇夢黎的背影拋去,而蘇夢黎此刻正推了門準備出去,眼看著匕首就要刺進蘇夢黎的後背,安容立馬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