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風有些微涼,卷著海浪的氣息,一直湮沒到了人的心里面面,席卷了整個肺部,濃重的海腥氣讓人有些想要作嘔的沖動。
忽的整個大船都有些晃動的厲害,一計滔天的浪花向著大船席卷而來,船夫猛地將整個大船調轉過來,險險得避開了被海浪吞噬的命運。浪花的一角還是撲倒了船上的甲板,連帶著被攜上船的魚蝦,一蹦一跳的,隨著船身的漸漸平穩下來,積水順著甲板流淌,將他們的衣袍都打濕了。
方才的傾斜,若不是船上的人靈力都不弱,說不定早就已經被卷進了海里,一瞬間的重心失準,璃瑤整個人都有些傾斜,本能得要去抓住欄桿,奈何自己站得地方離欄桿有那麼一些的遠,失調的重心將她摔倒了船的另一個方向上去。
沈逸風立刻眼疾手快得將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一手則緊緊得抓住欄桿,就著慣性,璃瑤整個人被帶進了他的懷里,整個腰身抵著欄桿,這樣近的距離,讓她直接就嗅到了男人身上涼薄的香氣,還是和五年前一樣的味道,只是這個男人變得溫柔了,他的力道雖然不容抗拒,但卻不大不小,剛剛好好,並沒有弄痛她。
這一次,她沒有再掙開他的懷抱,直到整個大船船身再一次平穩下來,不在搖晃,他才慢慢得松開了自己的手,急急得打量她有沒有事,滿眼得擔憂之情,讓人的心中不由得動容。
「沒事吧。」似是不放心,他依舊出口問道,卻是沒有再前進一步,似乎是刻意的跟她保持了三步的距離,不近也不是很遠,若是她有什麼事,他可以立刻上前來,若是無事,這個距離也沒有逾越了禮法。
這個男人,璃瑤忽然間很想笑,他真的變了許多,若是五年前,必然不會這番樣子來遷就自己的要求,究竟時間真的可以這樣改變一個人麼?
「哥,殿下,你們沒事吧。」璃瑤剛要說些什麼,就見沈柯一個人帶著手下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甲板上,他們都在各自的小間里睡覺,忽然間覺察到船身的不對勁,立刻就驚醒了過來,方才的海浪很大,而璃瑤和沈逸風都在甲板上,船身一平穩,他們趕緊就上來看看,深怕他們出了什麼事。
「嗯,我們都沒事。」沈逸風立刻輕聲說道,又和璃瑤對視一眼,「方才……」
「嗯,應該是我們沿著這跟線行船被人發現了。」璃瑤點了點頭,這海面原本是風平浪靜的,而且也已經過了潮漲潮汐的時辰,不該會這般不正常才是,方才的浪花足足比船只高出了好幾米,儼然就是有人在背後用靈力在操縱著這片海域。
「那現在怎麼辦?」沈柯有些不安得看著海面,那些人在暗處,他們根本就看不清他們是在哪里出手的,甚至連他們使得什麼靈力都不知道,很明顯,有人使用了法器將自己的靈力隱藏了起來,讓人尋不出來端倪,目的很明顯,為了阻止他們回去,或者是在這里就將他們殺了。
凝視著整個海面,無盡的黑色將整個海面吞噬,就連原本那一點海腥氣都沒有了,清冷的眸子慢慢的抬起,海天一色,天上的繁星連著那一輪殘月都慢慢的被黑色吞噬,他們一行人就像是行徑在無盡的黑暗中似的。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退後了一步,有些驚恐得看著腳下的甲板,整個大船似乎都看不見了,只剩下眼前的幾個人,然而明明好是腳踏在甲板上的感覺,陰冷的海風從被面吹來,讓人的心里都有些發顫,這樣的壞境看著實在太過詭異。
「幻靈力!」璃瑤眉頭微皺,這是多少年不曾見到的靈力,只要是進了對面那頭那人的幻靈力構成的環境之中,在天亮之前,沒有辦法走出去的話,那就是一個結局——死,當真是厲害呢,這麼難找的人都被他找出來了。
璃瑤冷笑,靜下心來,仔細得感受著周圍的靈力來自何方,東面的靈力最弱,應該是那些阻止他們回去的死士,而靈力氣息最強的地方,應該是在國都最中心的位置,璃國皇宮大殿之內。
出手的人靈力很強大,但卻又不是很想要他們命似的,原本那人可以直接就用幻靈力構架出一個虛假的幻境來,但是他只是讓黑暗襲來,制造一種幻境的假象,將他們身邊的景物在他們的眼前屏蔽罷了。
是誰?她大哥的人,還是另有其他人?璃瑤不知道,但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莫過于將眼前的事情先解決罷了。
「逸風。」璃瑤看著自己眼前的方向,現在她已經看不清他在何方了,黑色已經將他們沒個人都湮沒,伸手不見五指,所能見的最多的不過是一片的漆黑罷了。
「瑤兒?」她想要做什麼?沈逸風的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來人的靈力很強大,而且還是多年不見得幻靈力,在璃國,幻靈力是一種很罕見的靈力,甚至沒有人有制衡幻靈力的方法,一瞬間,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好的感覺。
「听我說,使用幻靈力的那個人在皇宮內,你應該明白的,皇宮之內,父皇母後被皇兄囚禁,其他的皇室之孫我不知道有幾個人被他們囚禁在皇宮內,璃國的國脈在皇宮的下面,皇室成員所在之處,龍脈最強的地方。」璃瑤不緊不慢得說出這些話來,沈逸風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只是靜靜得听著,這些他都知道,那個人之所以選在皇宮之內,或許也是害怕自己的靈力敵不過璃瑤和他們所有人加起來吧。
「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璃國的龍脈早就已經受損,當年父皇逼宮奪位救出皇祖母的時候,龍脈就已經受損。」璃瑤使了靈力,使得其他的人都沒能听見她和沈逸風之間的對話,這件事情是璃國皇室的大秘密,她不能讓更對的人知道。
「什麼?」沈逸風大驚,從沒想過,璃國的龍脈竟然受損,「但是折現年來,璃國不都好好的麼,也沒有出現其他的什麼大事,不是麼?」
「果真是什麼事情都沒有麼,你當真是如此的確定?」
「瑤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人的幻靈力之所以沒有架構出一個幻境來,只是為了讓我們出不去,不生不死不滅。」璃瑤冷笑,沈逸風有些發怔,一時間不明白璃瑤在說什麼,方才她的口氣有些無奈,甚至是有些苦澀的,細細想來,這些年來,璃瑤不曾生過什麼大病,每每她有個什麼小病小災的,璃國必然會什麼事,五年前,璃瑤墜崖的那一天,璃國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地震,如此說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
「瑤兒,你……」沈逸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是愣是不敢說出口,這個太過讓人匪夷所思。
「你猜到了不是麼?」璃瑤自嘲一笑,繼續道︰「璃國的龍脈和我的命是聯系在一起的,當年龍脈受損,若是想不出法子來補救,整個璃國就要湮滅在歷史的舞台上,作為擁有靈力的我們,也面臨著滅族的危機,後來祖母出面求了天帝,听聞天帝欠祖母一個人情,就背著天條,將龍脈缺失的那一角的靈力放到了我的身上,一損俱損,只要我傷了,那麼龍脈就傷到了。」
「不行。」想都沒想,沈逸風直接就拒絕了,雖然說龍脈受損,會使得那人的幻靈力也大大的受阻,但是他絕不允許璃瑤做出如此傷害自己身子的事情,她和龍脈的安危系在一起,一損俱損,龍脈傷了多少,她就會傷得有多種,要將那人的靈力削弱,那麼她必然是要受到極大的上海,這樣的事情,他決然不能讓她再自己的面前做出來。
「沈逸風,這是本宮的命令,你為也得為,不為也得為,若是我們出不去,你當真以為璃國會安生麼,我會安生麼,既然我回來了,就絕對不會讓父皇母後出事,莫要讓我恨你!」璃瑤的聲音不大,但卻是絕對的威嚴,絕對的不容拒絕,還不待沈逸風做出反應,他已經感受到了光亮,甚至他可以模糊得看到璃瑤的身子,她整個人扶著甲板上的欄桿,面色越來越慘白,她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快!」覺察到那人的靈力有一瞬間的大幅度減弱,璃瑤立刻出聲,她現在不能使出靈力來,用水靈力強行封住了整個龍脈的力量,這樣的她撐不了多久的,她自然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龍脈要是受損,對她自己也是不力的,但是憑著一己之力封住龍脈的強大力量,她實在做不到多久。
見沈逸風依然有些遲疑,璃瑤有些怒了,輕吼道︰「沈逸風,你在等什麼,快啊,我撐不了多久的,你要是不想見我就這樣死了,就趕快啊,噗……」
說話間,璃瑤已經咳出了大口的鮮血,要是沈逸風再不快一點的話,她可真的就是危險了,沈逸風一看這情況,心知自己是猜錯了,她沒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只是用水靈力封住了龍脈的力量,瞧著她咳出血來,心中是龍脈的力量開始反抗,沈逸風也不敢怠慢,看準了時機,對著那一絲的縫隙,立刻將自己的黑靈力打出。
淡金色的光芒灑在整個海平面上,有些紅艷艷得驕陽正在和海平面坐著斗爭,慢慢的攀爬上來,嘩啦嘩啦的水流聲,那是海水漲潮的聲音,幻靈力算是被破解了,璃瑤整個人這才松了下來,擦拭掉嘴角的血液,盯著不遠處的方向,微紅色的光芒,他們終于是到了結界的進入口,只要是進了那里,那麼便一切都大功告成了暫時。
「瑤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得往身後傾斜,方才封住龍脈的一瞬間,耗費了她太大的氣力,這些年,龍脈經了這麼些年,也在慢慢得恢復自己往日里的力量,龍脈的反彈力量太大了一些,並非是她所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只是她的靈力也不應該只能撐這麼一會子,按照他們的說法,她昏睡了五年,而龍脈在慢慢的恢復,她的靈力應該是比之前更強大才對,怎麼會這麼快就被反噬?莫不是自己受了什麼傷麼?但是她卻感覺不到身子又任何的不適。
眾人見到璃瑤整個身子往後倒去,都是大驚,沈逸風立刻眼疾手快得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里,一手攔上她縴細的腰肢,這才使得她沒有倒下來,整個人虛弱的依靠在沈逸風的懷里,璃瑤詢問探究得目光直接投進李御醫的眸子中。
覺察到璃瑤這樣的目光,李御醫的心中大駭,立刻心虛得避開了璃瑤的目光,璃瑤方才小產,身子上自然是極弱的,作為皇家,尤其是璃瑤一個人的專用御醫,李御醫自然知道璃瑤和龍脈之間的微妙關系,她現在一定是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傷。
只是李御醫幫她治愈的一點不留痕跡,就算是璃瑤本人,都很難察覺到自己身子上的不對勁,但是龍脈和她緊緊相連,她這個人的心思有不少一般的縝密,為了防止自己露出什麼馬腳,李御醫直接就站到一邊去吹海風,她的身子雖然好了,但是靈力受損卻要有段日子才能夠恢復,龍脈和她之間的力量,本就有存在著不同步的裂痕,李御醫現在只求璃瑤等到了帝都,靠近龍脈之後,身子又好了一些,那時自己和龍脈之間的裂痕變小,這樣便可不在懷疑什麼。
見李御醫站在一旁吹風,璃瑤並沒有說什麼,她現在整個人都沒有什麼氣力,便不和李御醫較真,她小時候就一直由他照顧著自己的身子,這麼多年了,他是什麼性子她會不知道麼,每次撒謊懂的時候,他都會習慣性的避開她的眼神,這個毛病,這麼多年了,依舊還是這個樣子,只是他這次瞞了她什麼?
她不著急,等她回了國都,她會有很多的時間去向他求證,看他究竟是瞞了自己什麼。
虛弱得依靠在沈逸風的懷里,甚至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聲,沈逸風在她腰上的手徒然得一緊,悶哼一聲,她並沒有喊出聲來,五年前的事情,她任然心有余悸,他們之間還回得去麼?璃瑤的心里有些怔怔得,忽然間整個人的腦子里都是空蕩蕩的,心頭漫過從未有過的不舍,她再不舍什麼?
這樣的想法倒是嚇了她自己一跳,想起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心中暗暗發誓,等她將璃水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一定要把五年前的那個男人找出來。或許這個樣子她就可以心安了,或許這樣她就可以繼續若無其事的和沈逸風在一起了?
飄遠的思緒隨著船只行徑的越來越快,直到看到了那熟悉的結界進口另外一端的風景,璃瑤這才回過神來。
大船駛進結界的時候,所有人都默契得跳下了船,璃瑤由沈逸風抱著,穩穩得落在了地上,這條路徑之後被璃瑤該了個方向,直接就越到了國都的東城門的方向上來。
守城的士兵一見有人直接穿越了結界來到城門口,都不覺大驚,立刻上前來,冷冷得大喝道︰「什麼人?」
國都附近,沒有人可以說是直接穿越了直接跑到這里來,來人是什麼身份,靈力竟然到了這麼出神入化的地步來,這幾日里,國都都不是很安寧,就怕是來者不善,他自然是不敢懈怠的。
「你這小兵是什麼眼神,沒見到是三殿下和大皇子麼,還不趕緊讓開。」沈柯沒好氣得看著眼前的小兵,心里並不是很樂意,與一個小兵糾纏,這還真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三殿下?」那小兵看著沈逸風以及他懷里的璃瑤,璃國三殿下都已經消失了多少年了,按照他們外面的時間來說,是五年,按照他們璃國的時間可就是百年,守城的士兵早就已經換了一波,別說是璃瑤,就連沈逸風,他也是不認識的,才調來守城沒有幾個日子,防備得看著眼前的眾人,瞧瞧他們身上的衣物,都有些皺巴巴的,衣袍的低端甚至還在滴水,這般狼狽的樣子,更像是在水里泡過一般,誰會相信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將軍。但是他們的靈力卻是很高,早有听聞,三殿下的靈力,那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吵什麼?直接將人攆了出去便是,你在那里深究些什麼?」來人是守城的將軍,為人有些囂張跋扈,見了璃瑤和沈逸風,直接就命人攆了出去,連想也沒有想,甚至連個理由都沒有。
「這樣可以了麼?」一個響指,空中驚現出蔚藍色的水花,繁雜的圖騰,確實每一個人都認識的圖騰,獨屬于璃國三殿下的皇室圖騰。
「殿下,果真是三殿下回來了。」守城士兵中,有早年跟在璃瑤軍隊中的人,他們自然是識得璃瑤的圖騰的,立刻歡呼雀躍得喊道,那將軍一愣,趕緊下跪迎接,心里不停得冒著冷汗。
「你很好!」璃瑤的聲音飄然出口,那將軍眼中大喜,剛要抬頭,卻看到璃瑤說的是那個小兵,立刻大驚失色。
「你們兩個的職位且換換,等到將軍什麼時候想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再來府中找本宮。」璃瑤清冷的聲音飄了出來,那將軍只好應承下來,璃瑤就算是消失了那麼些年,但是她的命令又有誰敢違背?在璃國,璃瑤的命令就等于是皇帝的命令啊。
「封鎖城門,所有的人都不允許進來,從今天起,國都出了必要糧草物資之外,一律不準放進來,所有的士兵只留下必要的看管人員,其他的全部都撤到皇城之中。」璃瑤說著,手中靈力微微一動,整個國都都被一層水藍色的罩子圈在其中,那是璃瑤的結界,整個國都,完全是被她給封鎖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覷,這樣看來,這國都,怕是要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