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她到別墅的時候,愣了,定住了腳步。
嚴銘,竟然回來了。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英俊依舊的臉龐,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如深潭般不可測的眼中,含著黑濯石般的光,氣息淡漠,冰涼如霜。
與嚴銘一起的,還有手上裹著白布,樣子看起來慘兮兮的于婷!
于婷穿著淺粉色的連衣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白色魚嘴高跟鞋將她襯得高挑了不少,進入這個別墅,她也沒換鞋,而是任高跟鞋踩在地板。女人正用憎惡的眼光恨恨的剜了她一眼,那眼中的神色,讓站在于婷對面的譚非心底輕嘆女人的兩面簡直就是轉換自如。
這不,再一抬眼,于婷的眼底已是充滿了委屈的神色,「嚴大哥…我的手好痛,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要是留疤那我該怎麼辦啊?都是林若將我推到玻璃渣堆里,嚴大哥,你怎麼可以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呢?」
似是難以控制情緒的哽咽了一聲,于婷繼續道,「嚴大哥,你不喜歡我可以,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阻擋你的幸福,要不是哥哥的死,你也不會這樣對我。但是嚴大哥,我希望你幸福。」
說完,于婷便淚如雨下,委屈求全的眼神看著嚴銘,像是搶先站在了弱者這一方。
林若愣了,呆了。一個人竟然演戲可以演到這種程度,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嚴銘,我不是故意的,她說謊,她在說謊!我沒有故意推她…我沒有」她好怕她誤會,失神的呢喃,「我沒有」。
于婷哭的更加厲害了,一把扯開包扎的白布,鮮紅的血流了出來,浸染了整個白布,看起來有些慘,配合著那蒼白的臉色,倒真想疼的難忍似的,難以讓人想象,她為了這一幕,刻意將傷勢弄的更嚴重,為的就是林若有口難辯!
嚴銘蹙眉,林若慌了,「嚴銘,她說謊…」
「林若,你不要血口噴人,要不是我怕嚴大哥誤會我,又怎麼會讓你有機會將我推到玻璃渣里!都是你害的,你一定是記仇我當初綁架你,可林若,我當時一時糊涂,綁了你,我也後悔過。你怎麼能如此報仇呢?我當初可沒有傷害你啊,你怎麼能這麼記仇呢!如果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林若,你跟我來!」嚴厲的聲音,淡漠的腔調,出自于嚴銘的口。
身體因為他的話,猛地顫抖。他,相信于婷了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有人這麼惡毒,將事情演變成這樣!眼底都是水汽兒,一切都變得有些朦朧,可她不甘心,為什麼于婷可以這樣,把黑的說成白的,為什麼,為什麼于婷要千般萬般的害她!
跟著嚴銘走在他的身後,她的心痛了,徹底痛了!
走過于婷身邊的時候,她看到于婷眼底閃過的得意光芒,那麼囂張,可嚴銘就不曾回頭看一眼于婷那囂張的眼神。
嚴銘竟是帶她上了樓,她的心沉了沉,是要離開她嗎?是想說,她竟是如此惡毒諸如此類的話嗎?是要她,有自知之明嗎?
卡擦,門落鎖的聲音,讓她心也跟著沉了沉。
高大的男子邁著步伐一步步走了過來,她倔強的別過頭,眼底閃爍著淚花,鼻子酸的全是水汽,她明明沒有,明明就沒有!
本以為他會盛怒,會指責她,會讓她離開,她閉上眼,眼淚嘩啦啦的順著流了下來。
閉眼一刻,一聲壓抑到不可思議,低沉到若有似無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
嘩啦,腦袋里變得一片空白。空氣中全是沉默的因子,閉著眼的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是不是听錯了?她好像听到他說,對不起?
「若若,對不起。」
真的不是她听錯!她的眼怔怔的望著他,撲簌的淚花猶如斷線的露珠,一顆顆的順著她巴掌大的臉往下滑,只增不減,浸潤了她的衣襟,打濕了她的雙頰。
他看著她,瘦了,本來就有些瘦的她,怎麼還能變瘦呢!
薄唇印在她的有些蒼白無血色的唇瓣上,一吻,便是深情,低頭,想要更多的所取,四瓣相接,帶著咸咸的眼淚水兒,情不減,痴迷不減。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冷漠,所有的決絕,似乎都想要通過這一刻,告訴她,告訴她,他也是想他的。瘋狂的掠奪著她的甜美,連他都不自覺的閉了眸,吻著,舌忝舐著,撫慰著。
一邊抽噎著,她抑制住自己的哭聲。但仍有不時的嗚嗚聲逸出她的唇角,落入男子的耳中。
委屈的,難過的,全數倒出。
抱著她,將她放到他的腿上,和他的高大比起來,她就那麼小小的一團。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若有似無的嘆著氣,一聲聲的,落入她的心頭。
「乖,對不起,乖…」
抱了一會兒,他才輕握著她的肩膀,將她微微與自己分開,雙眼看著她的,將她有些紅紅的眼,全收入自己的眼中。
「有沒有受傷?」
她搖搖頭,又是淚珠滾落。她沒事了,听到他的話,沒事了。
男子卻拉開她的手,將那袖子往上挽了挽,入目的,就是有些青紫的肌膚,但在兩天的休息後,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無法想象,當時的她要多努力反抗才沒有讓于婷傷害到她。
幸好…幸好沒有事!
「疼嗎?」輕輕給她揉了揉,聲音有些撫慰般的輕柔。
她搖搖頭,「她想把我按到玻璃渣里,我反抗的時候一推,才不小心傷到她的。」
他眉頭皺了皺,于婷膽子太大了!怒意涌現在他的眉間,她伸出手,想把那蹙著的眉展開,嚴銘也沒攔著她,隨了他去,任那柔若無骨的白皙玉手,輕輕的撫平那眉頭。
靜靜的靠在男子的肩膀上,半窩在他的懷里,貪戀的聞著那讓她安心的煙草味。
「于婷說…說這些日子…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聲音有些委屈,話語之間間歇的頓了頓。
「你信?」他反問,有些好笑的揉揉她的頭,將骨節分明的手,插(和諧)入她的細密如絲的發間。
她愣住!
「看來得多補一下腦子,變笨了。」低低的聲音響起,帶著調侃。
沒等林若說話,男子又繼續道,「我已經調查出來了,蘇風遠他沒死,于婷知情…」這才是他會和于婷走近的理由,但絕不是親密,至于被于婷夸張化的每天呆在一起,完全就是屁話,怎麼可能。
那日和胡市長的飯局,嚴銘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找到了一封來自于蘇風遠的信,信是幾年前從國外寄回來的,按時寄送到他這里。內容無非和于家有關,和于婷有關,蘇風遠生前的願望在信中寫明了想讓嚴于兩家聯姻。說白了,就是利用嚴銘的愧疚心理,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
內容真真切切,情感豐厚,可蘇風遠卻沒想到,這封信會讓嚴銘開始追查起來,又或者說,嚴銘在早前就有了覺察。
嚴銘將計就計,假裝在聯姻這件事上做出了猶豫,也對林若表現出了冷淡的情緒。借此降低蘇家于家的警覺心,實則在追蹤蘇風遠的消息。
如果他每日和于婷呆在一起,不止他忍受不下去,更何況,態度突然變那麼多,也會顯得很怪異。
而她並未交代林若的原因,是因為相信譚非可以照顧到林若。而他的電話被監听,他知道,他也沒阻攔被監听的這一件事,甚至反利用監听一事兒,讓對方更加相信他是在猶豫,而不是在暗自調查。
「這段時間,你住到中築區那套房子去,我已經把房子轉到了你的名下。張嫂到那里照顧你。我已經吩咐了,會有人保護你,于婷也不會再進去打擾你了。」
她愕然…驚訝到說不出話。
「蘇風遠的事,早已不是簡單的隱瞞死因。而是和特殊人員有了聯系,這件事很復雜。我已經接到了部隊的命令,這件事非做不可。」
她點點頭,他願意告訴她,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今晚就去公寓住,知道嗎?」他問。她點點頭,嚴銘才繼續道「我會回來陪你,但是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林若又點點頭。
「演戲,會嗎?」嚴銘問,看來是想讓林若隱瞞住他在這里講的一切。這別墅,才是他放心的地方,監听之類的不可能存在。但告訴了林若,就意味著,林若也需要配合參演到這場戲里。
她點點頭,她不能打亂他的計劃。
本來他是不打算告訴她的,卻沒想到,她瘦了那麼多,會哭著問他,相不相信她。
他怎麼可能不信!怎麼可能信于婷!
「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訴譚非了。多一個人,多一分危險。」嚴銘模了模她的頭發,嘆了口氣。
「你不是要取資料嗎?取了就去學校吧。讓譚非送你過去!」
林若站起身,將落鎖的門打開,哭泣著,好吧,其實她是強逼著自己流淚,但也實在有些像。譚非和于婷大老遠就看見了她的失魂落魄。
「譚非,我們走吧。」聲音里,無奈…且不甘…但終歸,還是化成了淡淡的嘆氣。
于婷瞬間就得意的笑了。
譚非看了眼剛出門,一臉淡漠,涼薄的男子。有些失望道,「嚴銘,你會後悔的!」
嚴銘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于婷笑了,「譚非,何必呢!只有你站在林若那邊,嚴大哥雖然不會怪你,但你總要為他想想吧,為林若,值得嗎!」
帶著對嚴銘的不理解,譚非冷哼一聲,拉上林若就走了!
------題外話------
更遲了,今兒在照顧孕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