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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藺恆遠坐在書案後面,定定的看著站在眼前一臉肅穆的方雲。
過了好一會,他隨即起身走到櫃子前,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然後走到方雲面前,將匕首遞給他。
見狀,方雲不禁蹙眉抬眸,「老爺,您這是干什麼?」
藺恆遠緩緩開口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在這里把我殺了,我一死,藺府的一切都是你的,除了我,你可以可以把忠兒,夫人,還有海棠全都殺了,我會事先寫好一紙聲明,我們的死跟你沒有一點關系,官府的人是不會為難你的,忠兒是我們的佷兒,不管起因是什麼,結果已經是這樣,我們無力挽回,他是我們的佷兒,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理應受到懲罰,這世上一個男人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妻子被欺負,你現在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決定權在你手上,該怎麼做又你決定。」
說著,藺恆遠抓起他的手,將匕首放在了他的手里,閉眼等待著。
方雲定定的看著手中的匕首,一雙濃眉蹙的死緊,薄唇緊緊的抿著,須臾,他把匕首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沉聲道︰「藺家對我有恩,我不會讓別人說我是忘恩負義的人。」
說完,他轉身欲走,這時,藺恆遠緩緩睜開眼眸,出聲道︰「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走出這道門,我坐什麼決定,你就不能干涉了,好在你跟她的事情我還沒有正式宣布,名義上她是我藺府的丫鬟,該怎麼發落又我決定。」
方雲停頓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離開。
藺海棠帶著彩萍回到了她的閨房內,遣走了所有的佣人,現在整個內室里,只有她們兩個人。
好不容易讓她止住了哭聲,她才緩緩開口道︰「好了,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跟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彩萍拿著繡帕時不時的擦拭著眼淚,低聲道︰「我,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表少爺想要吃一點夜宵,我就去為他準備了一點酒菜,表少爺人很好,也很隨和,可能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緣故,他就要我陪他一起坐下來喝點酒,談談心,之前我跟雲為了一點小事有一一點爭吵,心里煩悶也就沒想什麼喝了,可是,可是沒想到,酒這東西真的能讓人亂性,我們,我們,總之今天早上一醒來就是這樣了,小姐,我該怎麼辦呢,我以後要怎麼出去見人呢,還有雲,我們之間又該怎麼辦?」
藺海棠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事情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雲哥哥這麼喜歡你,我想,我想你好好跟他解釋,他會原諒你的,到時候我讓爹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就遠走高飛,到一個新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只要在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就不會再有流言蜚語了,雖然我會很舍不得你。」
聞言,彩萍不禁搖頭,哽咽道︰「不,我還有什麼臉面跟雲在一起呢,女子婚前**,那是多麼可恥的事情,要是被宗祠的那些人知道,我是要被侵豬籠的,除非,除非表少爺願意娶我,可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看,我還是死了算了。」
說著,她驀地起身,作勢要往柱子上撞去,一旁的藺海棠連忙拉住了她。
「彩萍你這是干什麼啊,你不要這樣,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你冷靜下來。」藺海棠喊道。
須臾,好說歹說的總算是讓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讓她暫時先休息一下,藺海棠隨即起身離開了房間,準備去主屋那里一趟,不想剛出海棠樓就看見了在苑內的方雲。
「雲哥哥。」她喚道,隨即緩步迎了上去。
方雲看見是她,也走了過來,深幽的目光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方向,沉沉的開口道︰「她呢?」
藺海棠抿了抿唇,道︰「她在休息,一個女孩子遇上了這種事情,一定是嚇壞了。」
「她,還有沒有說什麼,例如嫁給表少爺之類的話?」
「雲哥哥,你?」
方雲突地別開眼,沉聲道︰「當我沒問。」
說完,他隨即舉步離開,藺海棠暗嘆一聲,朝主屋走去。
此時,主屋里,藺夫人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扶額嘆息,一旁的藺恆遠臉色也沒有多好看。
藺海棠走進來見狀,隨即走到藺夫人身邊,輕聲道︰「娘,表哥呢?」
藺夫人無奈的嘆息道︰「他回揚州去了。」
藺海棠不禁驚呼道︰「回揚州,那怎麼行呢,事情成了這個樣子,他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不行,一定要派人再把他叫回來。」
「你這孩子,難不成你還要你表哥真娶了彩萍不成嗎?」藺夫人道。
藺海棠微微垂眸,藺夫人看了看她,不由的睜大眼眸,「你,難不成,那丫頭還真的想嫁給你表哥不成,真是膽大的丫頭,自己什麼身份不清楚嗎,在吳家,她這樣的最多算是個通房丫鬟,連個妾也不是。」
藺海棠蹙眉,「娘,你怎麼這麼說啊,是咱們有錯在先嘛,當初就不應該派彩萍去伺候表哥的,這件事要是發生在別的丫鬟身上,咱們也就做主不管是嫁給表哥還是怎麼樣都可以,可是你們明明知道她跟雲哥哥他們早就是,唉,現在弄成這樣,別說她不能面對,我們也不能面對啊,女子婚事**是多麼大的恥辱,如果,如果表哥不娶她的話,她真的會被宗祠的那些人打死的。」
「可是。」
「好了,海棠說的對。」
藺夫人驚詫的看向一旁的藺恆遠,「老爺?」
藺恆遠側目看向藺夫人,「夫人,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咱們還能怎麼辦,忠兒自己犯下的錯就要承擔起責任,不然別人會怎麼看我們藺家,雖說彩萍過去不能做夫人,但是妾還是可以的,就作為咱們的干女兒嫁出去吧,這樣別人至少不會太輕視她。」
藺夫人也知道現在這個樣子這個辦法是最好的了,大戶人家把丫鬟收了房的人也不在少數。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喃喃道。
藺恆遠無奈的看著她,「夫人。」
藺夫人不由的深深嘆息一聲,「那一切就照老爺的意思辦吧。」
藺海棠忍不住插口道︰「可是,雲哥哥那邊,他。」
藺恆遠適時地打斷她的話,道︰「我們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彩萍這件事情上我自會全權處理。」
海棠樓
「什麼,老爺同意讓我嫁給表少爺了?」彩萍驚呼道。
藺海棠點點頭,「是啊,爹已經派人去吳家跟表哥說這件事了,反正不管怎麼樣都要讓他同意,只是委屈了你,不能做正妻。」
彩萍自嘲一笑,「人家肯要我這個殘花敗柳,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我哪里還能奢求當什麼正妻啊,只是,只是我跟雲,是我對不起他。」
「你不要這樣說,你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的,只是,只是現在這樣,只有這個辦法可行,彩萍,你去看看雲哥哥吧,爹說要盡快進行這件事,不然被人知道了,你就不好了,你在這府邸也呆不了幾天了,我知道你現在見到他很尷尬,但總要見個面把話說開啊。」
「好,謝謝小姐。」
方雲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里的桌前,一雙黑眸像一潭深幽的湖水,望不見底,就如也看不到他的心一樣。
忽的,桌案上的燭火忽明忽暗了一下,緊接著傳來門扉開啟的聲音,那熟悉的腳步聲讓他不用抬眸看就知道是誰。
「你來這里干什麼?」他緩緩開口道。
彩萍定定的看著他,「雲,對不起。」
須臾,方雲猛地站起來,把她擁進了懷里,緊緊抱著她,「彩萍,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們走,我們遠遠的離開這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生活,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彩萍幽幽的說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方雲放開了她,蹙眉冷冷的看著她,「為什麼天真,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妻子,還是,還是你其實就是想要過那種榮華富貴的日子,所以你才。」
話還沒有說完,只听見「啪」的一聲,彩萍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雙眼含淚控訴的看著他,「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委屈?」
方雲定楮看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窗外不遠處,藺海棠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不由的淡淡一笑,他們還是幸福的,至少他們之間是真的相愛的,總比自己要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強多了,那種幸福一輩子都不會發生在她身上了。
吳忠雖然百般不情願,但是也不願讓事情擴大,影響吳家的聲譽,所以十天之後就會到藺家來迎娶,正式納彩萍為妾。
這天,藺府上下還是一片喜氣的,雖然不是嫁女兒,但是也沒有弄的太冷清,面上功夫算是做足了,因為是妾所以不能穿正紅,所以她穿了一身紫紅的嫁衣從海棠樓里走出來,上了花轎,就這樣一路朝著揚州的方向走去。
海棠樹下,藺海棠一個人定定的站在那里,看著落花繽紛,心底沒來由的一陣傷感,人生初綻放時是那樣的燦爛,可是到最後都過不過宿命的凋零。
「海棠。」突地,一個低沉的男聲自她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