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 21柳永

作者 ︰ 瀟湘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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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周幸歡樂的抄著《論語》,因月恆那里實在冷清的鬼都沒有一只,她早上可以早起,多得半天空,時間十分充裕,所以一抄就抄了兩份。一份給謝威,一份自然是給弟弟周四。日子過的頗為平靜。不想這夜教坊憑空劈下個炸雷,千古才子柳永粗現噠!教坊整個就炸了鍋,開玩笑啊!那是柳郎啊,千古逛教坊妓院不用花錢的唯一人啊!連帶周幸都摩拳擦掌準備圍觀。柳永是個君子,他來之前還送了一個帖子。才看到柳永的僕從,教坊就已經亂成一團,待到陳五娘沖出來親自接過一瞧,瞬間擺出了一副自家孩子很爭氣的自豪的表情,與有榮焉的急走到月恆面前把帖子一拋︰「給你的!明日過來。」嘩!周幸首次在教坊感覺到了神馬叫做「如果眼光能殺人,她現在已經千瘡百孔」的境界。腦海里瞬間想到一個人名,那奏是「邁克爾•杰克遜」!還不待周幸反應過來,教坊的人已經自動行動起來。掏出粉盒補妝的,拿著抹布使勁抹桌子的,攤開紙筆準備記錄偶像言行的。不單教坊成員,連早來的客人都興奮起來。女使們更是嘰嘰喳喳的圍繞在阿南三人身邊︰「哎呀,柳郎自去年回鄉,竟有一年未至京都,真真想死奴了,你們今日運道好,可要與我們說說柳郎今日又填何新詞了!」拜托,人明兒才來……阿南興奮的兩眼紅光,指著周幸對眾人道︰「她識字,明晚我伺候,叫她在一旁抄錄便是!也就是我們屋了,不然你去別處找個寫字寫的這麼好的女使去?」眾人立刻對周幸的書法表示高度肯定,只听一個女使道︰「替我也抄一份!」周幸囧︰「我只能先抄一份,日後慢慢與你們抄才行。」「好啊好啊,一份我與你一貫錢!」「先抄我的,我與你兩貫!」「三貫!」「五貫!」周幸忙擺手︰「既然姐姐們識字,你們自己抄豈不更好?都是姐妹,我哪好意思收你們錢呀。」誰知那人臉一紅︰「我們也就粗糙識得幾個字,並不大會寫的。」周幸惆悵了,還是阿美出來解圍︰「依我說你只管慢慢抄,抄完了之後一總放出來,要的人再拿錢來買便是。我們也別先說多少錢,且看柳郎明夜說什麼罷。若是得了新詞,怕是要洛陽紙貴呢!」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又興奮的說了一陣才散了。次日中午,教坊就開始熱火朝天的做準備。矮油,已經一年沒見著偶像,眾人心里那叫一個想啊。大廳那是張燈結彩,趕上過節了。月恆在房里煩躁的換衣服,太隆重了顯得生疏,太隨便了又不好。再一照鏡子,你妹!銅鏡里都能看到魚尾紋了!月恆淚流滿面。又嗔著周幸道︰「你打的那件毛線仿珍珠衫,怎麼就那麼早弄了出來。若是留到今日,也是一個新巧!」周幸吐吐舌頭,要不是小範圍流行了那麼一陣,你還看不上呢!月恆沒功夫跟她磨牙,提著裙子就去找燕綏了。雖然同行是冤家,但不得不承認燕綏那貨的確不是一般的會打扮。而老鄉周幸表示,她兩輩子都是農村妞,時尚細胞什麼的早死翹翹了。花了兩個時辰,月恆才打扮停當。周幸一瞅,好嘛,居然化的是果妝。想來也是,月恆是走高貴冷艷派的,濃妝艷抹很不相宜,唯有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才比較合她的氣場。周幸為了做好記錄員,已經把炭筆準備停當——毛筆再快也快不過炭筆!手髒什麼的,浮雲吧。眾人左等右等,直到酉時末,柳永這位千古第一風流才子才慢悠悠的走來。陳五娘立在門口親迎,只見柳永一身青衫一個軟腳浦頭,清清爽爽。陳五娘小碎步走至跟前,福身一拜︰「柳郎好久未見,想煞奴也!」柳永溫言道︰「小別一年,五娘無恙否?」「怎無?」陳五娘嬌笑︰「相思入骨,無可醫也。」「折殺小生。」陳五娘幸福的快暈倒了,勉強記得工作職責,引著柳永進門。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周幸囧了個囧,果然是天皇巨星,連陳五娘都扛不住啊!旁邊阿美推了周幸一把︰「愣著干什麼?快記!」「這也要記啊?」「不然呢?阿寧能替你去伺候月恆姐姐,不來這里看柳郎?」我勒個去!拿起炭筆奮筆疾書,一路跟著柳永,邊听邊寫。不想柳永回過頭來,看到一個小姑娘拿著塊木板夾著一疊紙,用木炭寫著什麼。一時好奇便問︰「小小姐可是在填詞?」周幸一個不防,差點撞到柳永身上,引起羨慕嫉妒恨一片。此時柳永已經看到她寫的字了,微笑道︰「別急,我慢慢說,你慢慢寫。」被氣氛感染,周幸臉上一紅,語無倫次的說︰「好、好、是……」阿美暗罵︰「沒出息的家伙!」可惜柳永今晚是來找月恆的,不好在大廳耽擱太久,熟門熟路的就往後頭走去。見周幸還跟著,便逗著她說話︰「你怎麼還跟著呀?不用干活麼?」周幸道︰「我、我是月恆姐姐的女使。」「原來如此,歡歡可好?」「歡歡姐姐出師了,在台前演出呢。」「你什麼時候出師?」周幸搖搖頭道︰「不成,我不大會,很笨的。」柳永笑笑︰「人各有所長,萬勿妄自菲薄。」周幸點點頭,暗道︰這家伙好帥啊!也好高!怪不得這麼受歡迎,絕壁是詞帝!啊,不對,詞帝是李煜。不過兩個人下場好像都不大好。走至走廊上,月恆已是倚門而望。見到柳永,未語淚先流,還未拜下,柳永已疾步走至跟前扶起︰「一年只在夢中見卿矣!」一句話說的月恆更是難過︰「柳郎日後切莫離開奴。不然,奴、奴……」你妹!這就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了吧?亮瞎了!兩個人愣神中,阿南已經準備好酒菜,引二人至圓桌坐下,分訴別情。月恆被冷落已久,正是愁腸滿月復。柳永一生不得志,更是郁郁寡歡。兩個人說了一陣,竟抱頭痛哭。周幸也快哭了,柳大帥哥,你沒事干嘛cos偽娘啊!周幸這個土妞都知道的詞,可見在21世紀已經對偽娘這一種生物審美疲勞到什麼境界了。于是周幸同學幻滅了!好吧,這貨從來就喜歡經濟適用男,而且明星什麼的就是用來幻滅的。月恆哭了一陣,又打水洗了臉,重新上過妝,才開始有心情慢慢聊些別的。月恆的琵琶在當代也是超一流藝術家,柳永顯然很愛琵琶,只听月恆邊彈邊唱一首《雨霖鈴》,柳永在一旁合聲。周幸默默評價︰唔,柳帥哥嗓子不錯,巨星果然多才多藝。一曲罷,柳永笑道︰「我才作了一首《雨霖鈴》,唱與你听可好?」周幸瞬間覺得天上在掉銀錁子,快把她埋了!如果這一首就是她中學學過的那一首的話,一定很多人會來買的!對!趕緊拿紙!要簽名要簽名!想到就干,輕手輕腳的溜到月恆書桌旁,打開箱子就抄出一疊好紙來。又趕緊磨了一缸墨,恰好柳永情緒醞釀完畢!只听柳永唱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周幸下筆如飛——驟雨初歇,都門暢飲無緒……此時的曲調都是很慢的,柳永才唱完,周幸已經寫完了。此曲十分悲涼,一屋子女人哭的眼淚嘩嘩,連柳永自己都淚滿衣襟。周幸一邊被氛圍感染的掉眼淚,一邊想道︰有這麼一出,月恆又可以紅兩年了。好容易又哭完,又打水洗臉畢。周幸已經工工整整抄錄一遍,遞給柳永道︰「柳郎且瞧瞧可有錯字?」柳永接過一看,贊道︰「過耳不忘,好本事!」周幸暗自道︰高考必考範圍內,我默寫了幾百遍了。又想起當時為了考一個好學校所付出的艱辛,結果卻……唉,要不是這樣,她哪會對讀書識字有這樣的執念?好在此刻氣氛都比較堵,沒人在意她的異樣。趁著月恆還未抱起琵琶,周幸忙賠笑道︰「姐妹們都愛柳郎,今夜柳郎有新詞,他們必來問我討。小婢字寫的不好,沒臉拿去送人,還請柳郎在白紙上寫一二個字,替小婢貼點金,小婢在此拜謝。」說完正正一福。柳永嘛,對女伎那是一百個好。爽快接過白紙便問︰「寫什麼?」「寫個號如何?」柳永點頭道︰「甚好。」寫的卻是龍飛鳳舞的「柳永」二字。想來古人很少自稱字號的吧。其實印章更快也更值錢,只是這個時候印章還具有法律效應,周幸沒好意思問人家要。周幸兩眼冒金光︰「好漂亮的字!」巨星啊巨星,實力派啊實力派!很純粹的稱贊,柳永大方接受了。一面寫著名字,一面還跟月恆閑聊家常︰「你這件衣裳在哪裁的?樣式倒新鮮。」月恆抿嘴一笑︰「就是司里準備的,我們又不得自在出門,見不到什麼新鮮樣式呢。」「如此,明日我與幾個友人小聚,你可賞臉?」月恆一喜,還要裝成嬌羞狀︰「隨柳郎的興致。」「多謝。」自己的名字寫的當然又快又好,閑話一陣已寫了幾十張,把一缸子墨寫完方才罷筆。周幸連忙收好,柳永和月恆兩人已經就新曲再唱一回了。一直鬧到三更,月恆道︰「柳郎今日便在教坊歇著罷。」「叨擾了。」「跟奴還客氣什麼?」月恆笑道︰「阿南,去替柳郎準備換洗衣裳。」周幸呆滯的看著阿南就在月恆的櫃子里翻出男裝,神馬!柳永他居然在這里有衣服!?「幸幸,你還不去打水?」周幸木著點點頭,跑去廚房催洗澡水。內心默默吐槽︰丫不是說女伎不陪睡的嘛!這叫神馬情況啊!!!別告訴我月恆你跟柳永蓋著棉被純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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