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沒呀?」
「飽飽!」
「還玩一會兒,待會兒要睡覺了。」
「睡覺覺!」小妞妞一邊學著話,一邊就邁著小短腿又撲騰撲騰地走下台階去了,用手扶著籬笆,和雞說著話。
「**,吃飯飯沒?」
「咯咯咯咯——」
「吃飽了呀?」
「咯咯咯咯——」
「吃飽了就要睡覺覺了!」
「咯咯咯咯——」
……
周穆迪此時正端著碗坐在屋檐下吃飯,看著小妞妞一個人在那里耍寶,她就在一邊笑著,她每天只是看著小妞妞都能夠高興得想笑。
傍晚,劉長祥正在院子里往摻水的黃泥里面調草木灰和空稻谷殼,準備做皮蛋用。周穆迪按捺不住心里的念頭,走過去給劉長祥幫忙一起弄著,低著頭輕聲地問道︰「她們都勸我再生個孩子,你覺得呢?」
劉長祥的動作定住了一下,並沒有抬頭去看周穆迪,接著干著活,沉悶地開口說道︰「這輩子就守著妞妞過。」
周穆迪的臉頓時沉了下去,臉色很不好看,手里的動作也是一頓,心里突然覺得一悲,喉嚨干澀地說道︰「我又不老,人家五十多歲的還能生孩子,我才三十幾歲,為什麼就不讓我生了?」
「你要是想生,你就別在這個家里了,你盡管去嫁人,我也不攔你!」劉長祥說話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怒氣,臉色既嚴肅、又冷颼颼的。
周穆迪不禁悲從心來,用手擦著臉上的眼淚,哭著就跑進屋子里去了。正在牆角邊挖蚯蚓的小妞妞偶然抬起頭來看到她女乃女乃好像是哭了,連忙邁著小短腿來到她爺爺身邊,一把撲到劉長祥的腿上,仰著小腦袋,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爺爺,女乃女乃哭了!」不得不說,在小妞妞的心里,爺爺比女乃女乃要親。
「妞妞乖,女乃女乃沒有哭,去玩吧,爺爺手上有泥呢,別踫到了。」劉長祥和藹地說道。
「喔!」小妞妞乖巧地回答了一聲,又走回去接著挖蚯蚓去了。
劉長祥接著悶聲不響地做皮蛋,他在心里已經下定決心了,這輩子就守著小妞妞過,是不會再要孩子了。他現在知道了周穆迪心里的想法,他們夫妻兩個感情一向和睦,但是他現在打定主意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面去順著周穆迪的,在他的心里,小妞妞是最重要的。他打算給小妞妞找個上門女婿回來,小妞妞盡管是孫女,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偏疼她,完全不受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
不一會兒,小妞妞挖到了一條非常長、非常肥的大蚯蚓,她連忙歡歡喜喜地拿著那條蚯蚓送來給劉長祥看。
「爺爺,看!大!呵呵……」
「喲!妞妞這麼厲害啊!挖到了這麼大的蚯蚓!呵呵……」劉長祥發自內心地笑著,夸贊著小妞妞。
「給你!」小妞妞笑著把蚯蚓往劉長祥的手里塞,在她心里,這是個好東西,好東西都願意給爺爺。
「爺爺拿著沒用,你拿去給雞吃,雞吃了好生蛋給妞妞吃。」劉長祥滿心里都是溫暖和喜悅,笑著說道。
「好!**吃了生蛋蛋!」小妞妞仰著小臉和劉長祥說完了話,然後才捉著那條蚯蚓搖搖晃晃地走去籬笆邊,把手里的蚯蚓扔進去,看著雞一口就把蚯蚓給吃掉了,小妞妞拍著手,呵呵地笑著,嘴里女乃聲女乃氣地歡快地喊著︰「生蛋蛋!生蛋蛋!」
周穆迪坐在東屋的床邊哭了好一會兒,听著院子里那爺孫兩個還在呵呵地笑著、說著話,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這樣子傷心難過一點也不值當,在心里破罐子破摔地想著︰在這個家里,我就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個煮飯的罷了,我就算再難受,就算哭死了,你也一點都不上心。頓時把眼淚徹底地一擦,腳步重重地,甩著手就去西屋里織布了,真真正正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
眼見著院子里的雞鴨都開始躁動不安地叫喚起來了,這時天色將晚,也是時候該做晚飯了。但是周穆迪這時候還沒有踏出屋子來,還沒有開始去廚房做飯,劉長祥心里有些不悅,大聲地喊道︰「是時候做晚飯了!」
周穆迪听見了,心里也是不悅,但是她不敢跟劉長祥置氣或是對著干,就還是腳步匆忙地出來了,趕忙進廚房里做飯去了,現在還是夏天,做飯之前還得先燒洗澡水。
「水燒好了,你給妞妞洗澡吧!」周穆迪走到廚房門口,朝劉長祥喊了一聲,緊接著就進廚房里把熱水舀進木桶里,先給準備妥當。听見叫到自己的名字,小妞妞的耳朵便很敏感,連忙把手上的泥巴拍拍,小短腿一搖一晃地走去了廚房里,小肉手扶著門框,腿腳跨過門檻,不聲不響地進去了里面。小妞妞進到了廚房里,但是沒有出聲。周穆迪偶然一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小妞妞正一聲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後呢,可把她嚇了一跳。
小妞妞見女乃女乃發現自己了,仰著臉,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容是那樣地單純。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進來廚房里做什麼啊?快點出去,出去,要是被熱水給燙到了可怎麼得了?」周穆迪擺著手,作勢要把小妞妞往外面趕。小妞妞相當識趣地自己走出去了,還是一步一搖晃的樣子,周穆迪頓時舒了一口大氣,心里想到︰要是把妞妞給燙到了,老頭子非跟自己拼命不可。周穆迪在心里想得酸溜溜的,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樣子不對,妞妞還不是自己的孫女嗎?自己跟妞妞吃什麼醋啊?忍不住在心里罵了自己兩句,覺得自己太小心眼、氣量太小了。「真是越老越不懂事了!還越活越回去了!白活這一世了!」
不一會兒,劉長祥洗干淨了手,就來廚房里提熱水和冷水,在院子里幫小妞妞洗澡。小妞妞很喜歡洗澡,因為可以玩水,她特別喜歡玩水,所以洗澡的時候坐在木盆里,用肉肉的小手拍打著水花,不停地呵呵笑著,周穆迪在廚房里都能听見那陣笑聲。
小妞妞這一天天的活動就是挖蚯蚓,不停地挖蚯蚓,除此之外就是到點吃飯、到點睡覺,但是在潛在中,小妞妞也在一天天地長大,走路越來越穩當了,說話越來越利索,個子也在慢慢地長高,力氣在慢慢地增大,同時頭腦里的想法是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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